工部摸鱼郎第219章 中葡条约
盛夏，澳门潮湿炎热，酷暑难耐。 下午，日头甚毒，很多人躲在树荫里、凉棚中、屋檐下，海风吹拂，缓解燥热。 “主啊！海面上有帆船！”一个意大利商人港口货栈的凉棚中，指着海面大喊道。 凉棚中的另一个人，是一个葡萄牙商船的二副，他悠闲扇着中式蒲扇，半躺在竹椅上，眼睛微闭，懒洋洋说道： “保罗，这是一个繁华的港口，船来得多很正常，别惊慌。” “达尼洛，我打赌，你这一辈子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帆船。” 葡萄牙二副睁开眼睛一看，腾的一下跳了下去，数百艘帆船呈扇形慢慢靠拢过来，他一边跑一边祈祷：“我的主啊！请拯救我吧。” 很快，葡萄牙总督佩德罗带着数百士兵赶到港口。 “总督大人！投降吧！”一名上校沉重说道。 没法打，港口内仅有三艘克拉克型战舰，十三艘商船，把澳门所有人组织起来，不过二千来人的火枪队。 对于庞大舰队来说，他们连正餐都算不上，顶多算开胃菜。 “是谁？郑芝龙么？” “大人，估计是台湾海南的那位年轻名国侯爵，他从倭国回来了？现在看来，他的船队损失并不大，丑国人欺骗了我们！” “能否组织士兵们，利用岸防炮守住三个月？” “大人，这不现实，名国陆军战力一流，火炮众多，他们可以从北面香山县登陆，然后一路打过来，我们二千来人根本无法阻挡。” 佩德罗满脸铁青，后悔不已，为啥要贪心？名国陆军强大，海军这几年那位侯爵发展势头迅猛。 显而易见，只要侯爵的大军从倭国班师回来，澳门的葡萄牙人必然是第一个报复对象。 澳门作为一个贸易桥梁，不香么？ 非要参与瓜分，理该中立，佩德罗哀叹，投降后，自己总督的职位也当到头了，告别大把挣钱的港口。 中立多好，其他泰西国家来东方贸易，基本都要在澳门补给，大量的商机汇聚于此。 名国确实在内战，北方反叛将军已拿下大半疆土，凶狠的年轻侯爵又身陷倭国战争泥潭，各方面看，机会绝佳！ 可葡萄牙没必要参与呀，就不能再耐心等待么？让带英和荷兰等国先去打，以后再捞机会，名国如此大，不愁没机会。 “该死的丑国人！狡诈的带英人！他们在名国没有港口，我为什要跟他们去冒险？为什么这么愚蠢？” 佩德罗确实太蠢，愚蠢界顶流！ 王吒舰队封锁港口，大军登陆后，很快全面控制每一条街道，每一栋重要建筑物。 葡军很明智，没有做任何抵抗，乖乖投降。 “尊敬的侯爵大人，我们被丑国人欺骗，犯下大错，愿意赔偿您的损失。” 佩德罗做好被痛宰的准备，只求能保住澳门的租客身份。 年轻侯爵势力庞大，尊贵身份不是广东那些官员能比的，是真敢下手的强人，荷兰就是最好的例子，被赶走不说，还得老老实实赔款。 “你是谁？” “澳门总督佩德罗。” “好大的胆子！尔等不过交租金的租客罢了，也敢妄称总督？” 佩德罗脸色唰白！自称习惯了，而且广东官员也懒得较劲，突然被冠军侯点明，他无言以对。 “佩德罗先生，妄自窃取澳门，这可是重罪，理当问斩。”王吒冷漠直视。 佩德罗后背冷汗直冒，不知道为何，能言善辩，自诩为中国通的他，在冠军侯面前处处被动，被拿捏得死死的。 王吒见他说不出话，淡然说出决定：“鉴于葡萄牙的侵略行为，澳门租用将被取消，所有人暂时扣押，贵国需要支付一百万两银子赔款。 你先下去，是要现在赔付，还是回国禀报再赔付，一日后回复本侯。” “侯爵大人，赔款我们支付，绝无异议，但贵国皇帝亲口允诺，澳门租用于我国，请大人宽容！” 佩德罗急了，近乎祈求的语气，恳请冠军侯能收回命令。 “我们欢迎朋友，但对尔等过于宽容，换来的却是不知感恩，何必要继续错误！” “我对热拜勃起誓，绝不会再冒犯名国。” 王吒没有理会佩德罗，却眼神如刀直视一位做翻译的传教士，一字一句警告道：“the bible是贵教经书，传教应以音译为主，今后不得擅用中文的圣字！ 明白么？这其实对贵教来说，也是一种错误表达。” 传教士惊恐，侯爵大人居然懂拉丁文，不是一个粗鲁的武将。 佩德罗不知发生了什么，想做最后的争取：“大人，澳门为名国销售了大量的瓷器丝绸，能带来丰厚的白银呀！” 王吒笑了，有意思！最算能说几句靠谱的话，不是一个无用又贪婪之辈。 “亲爱的佩德罗，贸易我们一直不反对，你们可以买名国的商品，也可以卖泰西的货物，利润丰厚，为什么就利欲熏心，要干出这等傻事？ 别跟带英与丑国那些流氓海盗国家为伍。” “是！大人！恳请大人能让我国继续租用澳门。” “互惠互利，互相平等，才能是长久的贸易，明白么？” 嗯？佩德罗懵逼，啥叫平等？大海谁火炮威武，谁就掌握最大的利润，咋能平等？ 王吒暗叹，一群野蛮人，搞不明白平等的意义，只好耐心引导：“你们花五百两银子租下澳门，我们也必须花五百两银子去葡萄牙租一处港口。 互相对等，以后谁也不会觉得对方占了便宜，清楚了么？” 王吒打小就思维清奇，从不按常理思考，奇葩一个。 所以他的解决方案总是让人觉得是神经病，异想天开，可你若是仔细琢磨，咦！逻辑没毛病！ 佩德罗的大脑已瘫，跟不上王吒的节奏。 “亲爱的佩德罗，下去好好想一想，扣押的人，赔款到位后，他们就自由了。澳门租用的解决办法，你做不了主，可以回国一趟。 记住倭国的例子，不想赔款，继续对抗，每打一次仗翻一番，本侯从不食言！” 六月二十六日，佩德罗没有过多纠结与犹豫，发动澳门议会以及商人，凑了价值六十万两银子的金银财货。 签署《中葡条约》，接受赔款一百万两银子，并同意过去七十五年的租用协议作废。 澳门被葡人盘据，始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每年交500两白银为租金，1557年，名国开始视葡萄牙为朝贡国，同意贸易。 其实对葡萄牙来说，乃天大的机会，官方认可，贸易少掉不少麻烦，无奈不珍惜，正好被王吒逮着时机一把撸掉。 佩德罗领回两艘克拉克战舰，五艘商船，一刻不耽误，立即启航回国，禀报澳门现状，并尝试与国王沟通互相租用港口的合作模式。 铁杆团则利用两天的时间，清查出不少带英、西班牙和荷兰的商人与水手。 先把葡萄牙摘开，拿回澳门，王吒判断葡萄牙国王很难同意互租港口的提议，即便同意，来回商量，没两三年谈不下来。 澳门将作为南海大战的重要基地之一，担负战争初期的桥头堡，一步接一步瓦解泰西四国。 重点是要打残带英，必要时远征天竺，既然带英想跳出来，那就抽它！ 二十九日，刘香介绍的南洋海盗陈继祖正式加盟，加上郭怀一拉过来的老友何斌，足有六百多艘大大小小种类繁杂的船只。 当然，海盗的船只大多吨位不足，但胜在声势浩大。 陈继祖在南洋被带英打掉一半船队，躲到新安县一带（香港），对带英怨恨极深，誓要报仇。 刘香势力壮大后，他的手下也想扩展地盘到柔佛、爪哇，同样被带英当头一棒，损失颇大。 何斌则被西班牙和荷兰不断欺负，处境堪忧。 现在，真正的海上老大从倭国胜利回归，众海盗备受鼓舞！ 除了四大海盗外，尚有十数支小海盗纷纷闻声而动，跟着龙头老大，不求吃肉，但求喝汤。 一时间，南海风云雷动，海盗们战意激昂！ 毫不夸张，王吒今日的地位，早已超过曾经的十九芝老大郑芝龙。 王吒从基隆出发前，六月初曾广发英雄令： 林芝鲨遗憾不能参与，他被兴华会约束，不便参与铁杆团的海上军事行动； 郑芝龙忙着扶持新的监国，根本不搭理王吒； 李国助还没回信，但他在基隆的十几条商船自告奋勇加入，因为他们的大当家打过招呼，冠军侯若有差遣，一定要配合。 七月九日，庞大舰队路过琼州海峡，琼州府（海口）知府直接被吓晕。 七月十三日，复仇舰队抵达昌化港。 带英与荷兰、西班牙的联合舰队早已退出昌化西面的海域，海战他们惨胜，但登陆部队一败涂地！ 开玩笑，一千多带英远征军，领着近五千印度仆从军，妄想拿下昌化港。 不知道是怎么设想的，可见这个时代的情报能力极其有限，错误认为燧发枪加青铜炮军队能跟铁杆团扳手腕。 海南昌化港至石碌镇，部署有五千铁杆团王牌野战部队，三营的傲娇战力不是带英能想象的。 况且，还有五千新五连，这帮历经苦难，曾屈辱做过包衣的将士，玩起命来二营三营都得脱帽致敬的铁血兵团，几年下来，军事素质提高迅速，战力越来越强。 昌化战役，带英登陆部队被两支凶悍铁军左右开弓一通暴揍，完全可以用瞬间崩盘形容。 溃逃首先从印度仆从军开始，一千多带英远征军根本控制不了惊恐的印度人，原因很简单，仆从军向来是打顺风战，谁会真正给殖民者卖命。 一个时辰不到，铁杆团打完收工，击毙二千多人，俘虏近三千人，挖矿修路劳工添加足量新人。 “老弟，你总算来了，海军吃了大亏！”四营营长老孟心疼不已。 昌化的港口、商铺、工坊以及矿山，没有任何损失，但海军几乎全军覆没，铁杆团从未吃过如此巨亏！ “子豪兄有消息么？”王吒语气低沉。 老孟没说话，摇了摇头。 从目前收集到信息，海南舰队顽强抵抗，但操船技术弱于泰西人，数量更是悬殊，差不多一比三。 张子豪是海南舰队队长，东方亮当年在岱山岛的老搭档，陈四海的表哥，同样为海军研武堂第一期学员。 他的牺牲，是铁杆团成立以来，折损的第一位连级将领。 东方亮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西面的大海，他心里很清楚，两个多月过去，不可能有奇迹。 八月九日，王吒坐镇昌化，港口贸易全面恢复，台湾至澳门再到海南的海上通道重新回归铁杆团掌控。 带英、荷兰和西班牙战船与商船被彻底驱逐出此航道。 期间，发生数次小规模海战，泰西三国频频吃亏。 东方亮统率十三艘风帆战舰，加上一百多艘战船商船，最远巡弋到真蜡国海岸，海盗们也频繁活动，收集情报，劫掠商船，南海战火四起。 大战在即，带英的思路很离奇，竟然派出使臣前来昌化。 “尊敬的侯爵大人，带英帝国对昌化一战深表遗憾，深感于双方缺乏彼此的信任与管控，真诚希望能加深双方的了解。” 带英使臣詹姆斯中校轻描淡写，他认为带英陆军虽大败，但海军却打出了实力。 “别说套话废话，直接说明来意，本侯没时间陪你闲聊。”王吒心生厌恶，冷声说道。 詹姆斯心中不满，如此粗鲁的侯爵，以后定要剪除这个傲慢的名国贵族。 “大人，带英一向推崇自由贸易，愿意与侯爵发展尊重契约的各种交易，望名国能在基隆城提供租界，方便我方商船往来。” “贸易，好事呀！本侯与泰西交往，向来鼓励自由贸易。” 詹姆斯笑了，年轻侯爵有妥协的意思。 “不过，带英必须先赔款两千万两银子，赔完了再谈。” “什么？” 詹姆斯大脑一阵缺氧，年轻侯爵表情轻松，仿佛在谈生意，却说出了最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