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摸鱼郎第206章 熊本之战（二）
呜！ 倭军号角吹响。 前军缓缓向北压过来，大量平民推着火炮与碗口铳跟进。 “武器装备落后，骑兵主导权完全丧失，却妄想靠燧发枪方阵在野外决战，愚蠢！”王吒平静注视倭国联军的变阵，冷然说道。 对倭国来说，面对现实是最好的选择。 规模大的藩，依托城下町和天守阁，构筑工事，打防守战消耗对手是明智的操作。 规模小的藩，则直接放弃城镇，逃入山林，打袭击战、夜战之类的战术。 最后，倭国人却选择了最不靠谱的打法：集结数万军队打野战。 火器少、火炮少、铠甲少、战兵少！ 以为靠码人就能吓住对手么？就能围攻对手么？ 幼稚！缺乏大型战役的经验，上万的人战争，人数多而不精有啥用？ 一半多是临时拼凑的平民，虽然保卫家园能激励斗志，但武器差战力弱，连军事号令都不太清楚，只能做炮灰。 倭国各藩主事实上已经明白，野战选择极其愚蠢，可是已经拉出部队野外决战，退无可退。 锅岛胜茂下令藩主们鼓动平民组建一万人的敢死队。 说白了，就是让敢死队当炮灰，冲击冠军侯的中军，消耗弹药。 两个燧发枪方阵打头，后面是一千精锐将士带领一万头缠白带的平民。 队伍中的平民奋力推动青铜炮车，藩主们的目的很清晰，要把火炮推到一百二十步左右，改用葡萄弹攻击名军。 丑国造的九磅青铜炮，炮身重达950斤，加上500斤左右的炮架，全炮重达近1500斤。 这个时代，炮架上没有任何反后座措施，大部分后坐力都需要靠炮架本身来吸收，因此整个炮架必须做得非常坚固，重量轻不了。 炮架结构很简单，大致可分成车轮、主轴、炮尾架和俯仰装置四大部分。其中，除了俯仰装置是全金属部件之外，其他部分大都使用厚实硬木制成。 相比之下，铁杆团八斤野战炮的炮身重量才350斤重，灵活机动性远胜倭军进口的九磅青铜野战炮。 顺便说一句，一磅的重量约等于091斤，所以九磅炮的炮弹跟八斤炮基本等重。 “哈哈！丑国估计造不出钢炮，青铜炮太笨重，射击间隔大，真落后。”左堂鄙视说道。 倭国在大量购买丑国的青铜火炮，早已不是秘密。 “不好说，丑国说不定有高人，只是不愿意卖给倭国。” 王吒心中基本认定，丑国以及带英有穿越者出没，否则在17世纪中期不可能普及燧发枪，也不可能普及盖伦风帆战舰。 “嗯？”左堂没想到团长会如此重视泰西人，他理解不了。 “没关系，以后自然会水落石出，火炮排准备射击！” 倭军已推进到一百五十步距离，铁杆团的火炮率先开火。 轰！轰！轰！ 一百七十门怒吼射击，击中人群后，立即能拖出一道血痕，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岛津况带着敢死队督军，一起行进在队伍中，心惊肉跳！ 火炮将完全改变战争规则，倭国以后必须要大力演练步兵炮兵协同作战训练，否则队列无法成型。 地狱一般的战场，平民敢死队开始出现慌乱，督军们大喊着，挥刀砍翻乱窜的平民，维持队伍行进秩序。 萨摩藩率先被劫掠，且攻打基隆港是萨摩藩极力鼓动，岛津家族责无旁贷，只能主动请缨，担任敢死队统领。 “迫击炮，第一轮试射，一定要拔掉倭寇的青铜炮。”王吒阵前大吼道。 倭军青铜炮已就位，正准备发射葡萄弹，一旦打过来，百步距离，势必大范围杀伤铁杆团。 轰！轰！轰！ 迫击炮第一轮试射，就轰翻一座青铜炮，一百七十步距离太近，迫击炮炮兵很容易找准位置。 迫击炮阵地距离铁杆团最前排队伍仅五十步，因为是小口径迫击炮，机动性非凡，可以随时部署在合适位置。 轰！轰！轰！轰隆！ 五轮过后，倭军二十一门青铜炮成废铜，还轰中一个火药桶，形成殉爆。 “fire!”克鲁斯疯狂大吼，打红眼了，他只想回击一两炮，一直被轰太憋屈！ 轰！ 倭军青铜炮终于轰出一炮。 然而，第六轮迫击炮再次袭来。 克鲁斯眼前一黑，身边助手被气浪轰起，重重砸在他的身上。 “八十步距离，开火！” 铁杆团前排指挥官大致评估了敌人的距离，大声高喊命令。 倭军燧发枪方阵压了过来，他们的将官并未下令开火，因为丑国上尉克鲁斯说过，要走到五十步距离才能开枪，燧发枪枪阵越近杀伤力越强。 砰！砰！砰！ 为什么？一个倭军将官胸部中弹，仰面倒地，临死前心中发出不甘的疑问。 为什么名国军队的火器隔八十步就先开火，命中率还如此之高？ 不能完全弄明白对方武器装备，贸然决战，是多么愚蠢的决定。 比较重要的原因在于，基隆一战，面对面遭遇现代武器的倭寇不是被击毙，就是被俘，对神铳认识不足，对线膛枪的认知也不多。 铁杆团攻入抠朽岛这段时间，给倭军印象最深刻的是名国军队有开花弹，有威力巨大的火药。 也有将士反馈，名国的火器犀利，似乎很有准头。 但藩主们的评估，名国的开花弹火炮很少，火器比例也不算高。 而且他们学到了燧发枪密集射击，明白了燧发枪打开的正确方式，提升了野战的信心。 事实上，评估很到位，迫击炮总共只露面二次，一次鹿儿岛，一次佐贺。 至于火器比例，王吒一直在精心伪装，风风火火四处劫掠的战斗，火器比例不会超过三成。 线膛枪、喷子等火器被大量隐藏，装在四轮马车上。 这是两年来，王吒悟出的钓鱼战术！ 辽东一战后，他敏锐发现，景军以及跟他有矛盾的南名勋贵，全部避战，绝不主动挑战铁杆团。 道理很简单，铁杆团火器强大，打得远、射得准，还有能连发的神铳，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打仗的学问，说简单也挺简单，目的就是要消灭敌人的主力，可敌人不主动应战，躲着打，或全力防守，没啥好机会一战大面积歼灭敌人。 来到全新的战场，敌我双方了解不全面，不通透。 王吒自然要玩钓鱼战术，把大鱼钓出来打。 以铁杆团军工厂目前的生产实力，要实现主力营、以及几个加强连的全员线膛枪问题不大。 可军工厂有赚钱任务，一边接订单赚钱一边生产自用火器，力有不逮。 况且线膛枪加工工艺复杂，圆锥弹制作繁琐，耗时，成本大。 种种原因，让铁杆团主力营并未全员列装线膛枪和喷子。 当前，二营三营的火器配置比例为：线膛枪三成、喷子三成、燧发枪三成，滑轮弩一成。 新一连、二连、三连的火器配置为：线膛枪二成、喷子二成、燧发枪五成，滑轮弩一成。 攻入倭国以来，一直执行钓鱼战术，线膛枪与喷子会尽量隐藏，改为长矛兵与刀牌手。 就这样的配置，照样横扫抠朽岛的大小诸藩。 如果钓鱼战术能成功，诱敌野外决战，花多少银子投入装备都是值得的！ 砰砰砰！ 倭军燧发枪线性队列付出伤亡五成的代价，冲到五十步距离，开始还击。 还有一百多倭军，每两个人扛着一个碗口铳，经过炮火和火枪的冲刷后，也进入射程，支架一撑，打出碎铁子。 这样的伤亡，显然无力动摇铁杆团的昂扬斗志。 士兵们快速填补上伤亡的位置，保持三叠阵轮换射击。 中军的前阵由新一连和三连构建，三叠阵采用王吒独创的射击组合，第一排为线膛枪，第二排为燧发枪，第三排乃喷子。 砰！砰！砰！ 倭军燧发枪队列，最后一批冲到三十步到二十步之间的士兵，遭遇喷子无情喷射后，无人再能迈出一步。 敢死队中的岛津况心在淌血； 敢死队后面，率领三千精锐武士的山内忠义心也在淌血； 倭国联军中军统帅锅岛胜茂同样心在淌血，冲在最前面的九百多燧发枪士兵，有近五百是精锐武士，损失巨大，竟然未能冲到铁杆团十步内。 “啊！”岛津况嘶喊：“勇士们！替亲友们报仇的时刻到了，杀名狗！冲啊！” 敢死队尚有九千人，一百步左右的距离启动快跑，乌乌泱泱，杀气腾腾。 “葡萄弹。”王吒高声下令。 轰隆声中，他抄起56半，带上一百名拿着现代武器的特战队投入战斗。 来吧，等的就是这一刻！ 王吒心里闪出复仇的念头，让尔等也尝尝武器落后的苦痛。 “不用留子弹，敞开打！” 砰砰砰！ 一百把现代半自动步枪的火力，足以碾压一千支燧发枪。 熊本平原化身为巨大绞肉场，二刻钟后，成片成片的敢死队倒在冲锋的路上，尸体大量堆积。 “玉碎！”山内忠义痛苦大喊，为了岛国，他心生狠意，倭刀一挥，带领三千披甲精锐发起最后的冲锋。 三千披甲精锐是倭军部署的最后杀手锏，旨在一击制敌，打溃冠军侯。 “钢甲连，随我来。” 王吒看见右侧的新三连已经进入肉搏战，当即纵声大喊。 手一伸，接过李强递过来的，l6工具钢打造的五尺陌刀。 选择陌刀做自己的冷战兵器，一是致敬唐朝！ 二是陌刀非常适合力量与速度并重的武将，人马俱碎，不是说着玩的。 陌刀相当于是长柄重剑，双刃皆可砍杀，还能利用速度刺击，冷兵器战场上大杀器！ 两百个人形钢塔冲入倭寇阵中，瞬间犹如一把巨斧，生生劈开一条血路！ 沙场大战，没有什么你来我往的招式互搏，全部都是肾上腺激素剧烈刺激的勇武。 只一招，山内忠义的薙刀便被磕飞。 山内头一缩，接一个侧滚翻，狼狈逃窜，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冠军侯不可敌！ 世上的武将，绝大部分不是冠军侯的对手，整个岛国能与他捉做对厮杀的武士不超过三个人。 “鼠辈，哪里跑！”王吒怒吼，怂货，只接一招就跑。 一个侍卫跳了出来，为了掩护藩主逃跑，挡住王吒。 王吒抡起陌刀，全力劈下去。 人间惨剧！侍卫刀断身裂！ 一道大口子，从侍卫的头部到躯干被深深切开，鲜血喷涌！ 王吒浴血冲出，厉声大喝：“杀倭寇！” 三十步外的岛津况被催心裂魄的巨大声音震撼欲倒，略微定神后，脚底抹油，转身就跑。 冠军侯不是人，是恶魔！ 王吒身先士卒，陌刀一指，全军出击，收割时刻到了！ 嘹亮的冲锋号直破云霄！ 杀啊！铁杆团中军，新一连、新三连、新七连步兵，包括后方的琉球军，全部沸腾，战斗激情燃烧，蜂拥而上，追击溃兵！ 锅岛胜茂脸色刷白，一万平民炮灰，四千精锐武士，一把梭哈后分文不剩，冠军侯简直不是人！ 左右两翼正在被蚕食，还打个啥？跑啊！ 各回各藩，自求多福吧！ 北面二里外一处小土坡上，李国助放下望远镜，叹道：“战力恐怖如斯，冠军侯不可力敌也！倭国完了！” 西南诸藩，尤其是萨摩、肥前、土佐、长州，皆是倭国声名显赫的强藩，熊本一战尽墨，倭国还有什么兵力与冠军侯对战？关东平原的幕府亲藩么？ 能比西南诸藩强么？照样会丢盔弃甲，一战即溃！ 铁敢不仅有谋，更是勇猛无双，能冲锋陷阵，斩将夺旗！ 汉家儿郎千年后又出一个睥睨群雄的冠军侯，这样年轻的武将，与他同时代，是将军们的悲剧！ 接下来怎么办？ 幕府将军待自己不薄，该牵线搭桥议和的地方，还是尽力去帮助。 但冠军侯这边，若有需要，更应该竭力去做。 对了，长州藩有不少奇珍异宝，财货也足，几年前曾对自己下过手，这笔账到清算的时候，干得隐秘些即可。 落水狗，不打白不打！ 李国助脸上浮现出畅快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