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摸鱼郎第110章 扶龙三人组
六月二十四日，江北督师，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史明法赶到扬州，调解纷争，劝说高杰去瓜州。 史明法进士及第出身，师从西林党泰斗，早年以孝闻名于乡，为官清廉，谁也挑不出毛病的官员，声誉甚隆！ 高杰不怕贪官，不惧权臣，但对名声好得一塌糊涂的史明法很头疼，史明法劝不了后的办法很简单，就待在高杰军营不走。 这一待便是二天，不停找高杰聊天，高杰躲着不见。史明法也不急，逮着李成栋、李本深、胡茂祯、李元胤这些大将谈心，讲道理。 高杰很烦很郁闷，你堂堂大学士，内阁次辅，多少国家大事等着你去处理，如此耍赖皮，要不要形象了？ 六月二十六日，高杰崩溃，任由史明法在军营待下去，搞不好要被他策反大将，扰乱军心，只得同意去瓜州。 史明法也不亏待他，承诺给他优先调配粮食和军饷。 高杰大军撤去，史明法却惊讶发现在扬州北面还有一支庞大军队。 吾堂堂江北督师，扬州出现一支部队，怎么没有人通报我？像话么？置朝廷威仪于何处？ 刘泽清的部队？黄得功的部队？他们的部队还能与高杰友好相处？一起瓜分扬州？他们也能同心协力了？ 上个月月末朝廷决议开设四镇：兴平伯高杰镇守徐州、泗州；东平伯刘泽清防守淮安、宿迁；广昌伯刘良佐镇守凤阳、寿州；靖南侯黄得功，镇守滁州、和州。 四镇皆是拥立弘兴的功臣，且新朝廷刚立，北方虎视眈眈，谁捏有重兵，谁就有话语权，他们成了弘兴朝的军阀。 军阀一般会干啥？占地盘，捞好处！江北哪里最肥？扬州是也！ 于是，高杰、黄得功、刘泽清均想占据扬州，高杰人马最多，率先挺进扬州，才有扬州围城之变。 史明法带着不满与满脑子疑问直接闯入北面军营。 王吒很忙！而且他不想与高官勋贵们见面恳谈，恳谈的结果铁定会把他困在应天府，帮权贵和新皇帝免费干活！ 林度的一营已经带领三万余人沿大江（长江）顺流而下去松江，后天老孟的四营同样会领着三万人出发。 王吒的计划顺利得不能再顺利，从宿迁尾随他到扬州的近五百艘船，抛出租船邀请后，六成船主感恩王吒，纷纷接单，运送人员物资前往松江。 史明法进入军营前，除了看见张字大旗与铁字大旗，竟然还有河间民团的大旗，他脑袋瞬间晕眩，信息量太多太猛，大脑处理不过来。 王吒不见人，窦刚和秦彪出营迎接史明法，毕竟两人曾做过神机营千户，知晓一些官场礼仪。 “你们是河间民团的人？”史明法其他啥也不问，第一句便是问河间民团。 “回相国大人，我等正是河间民团之人，末将窦刚。” “末将秦彪。” “你二人可是编入神机营的民团？” “是。”窦刚只得如实回答。 史明法心中一阵狂喜，上天果然开眼，守得云开见月明！他曾仔细看过有关天师的朝廷邸报，窦秦两人是天师麾下两员虎将。 天师乃天纵神人，其组建的河间民团是敢与景奴野战的天下强军，民团勇猛坚韧，悍不畏死，招揽他们，何愁不能钳制江北四镇？ 怪不得高杰要让开扬州之北，让河间民团入驻，史明法恍然大悟！ “你们从何而来？” “回相国大人，当日反贼攻入帝都，我等冲出重围，回河间带上父母妻儿一路南下。” “好！真猛将也！你二人以后便跟随本部堂，担任标营参将与游击。” 史明法果断出手，给窦秦二人升官，自己的标营终于有大将坐镇。 “这”窦刚与秦彪面露难色。 正当史明法想询问缘由之时，脑后传来兴奋的喊声。 “史阁老，本公想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啊！高杰那厮一直不让我进他军营，可恨！” 张世泽好巧不巧赶来，正好解了窦秦两人之围。 “英国公？”史明法再次大惊！北面勋贵竟然有人活着回来？ “走！随我进扬州，有大事相商。” “英国公稍等，本部堂还有一事未处理。”史明法着急招揽窦秦二将，这事不能拖。 “没有任何事比得上此事，其他事皆可一放。” “英国公稍等片刻。” 张世泽急了，赶紧凑过来，贴耳说了几句。 史明法又是一阵晕眩！天了！这事还了得！遂与张世泽进扬州。 张世泽这两天没闲着，先与南直巡抚黄家瑞密谈，告知三皇子之事。然后想独自去应天府联络勋贵与大臣，谁料史明法来扬州，正好省去探路应天府。 反正去应天府，第一个要见之人便是史明法。 为何要见史明法？ 应天府是大名朝的留都南京，是当初龙兴之地，其架构一直保留六部、都察院等一整套与帝都相对应的中央机构。 这种两京制度的特点是：皇帝和内阁大学士等决策人物皆在帝都，帝都的六部等衙门是名副其实的中央权力机构；南京各衙门多为虚衔，公务清闲，任职官员被称为“吏隐”，但地位一般不低于帝都相对应的衙门官员。 留都虽多是虚衔，但有三个实权人物，分别是南京参赞机务兵部尚书史明法，南京守备太监韩赞周和提督南京军务勋臣忻城伯赵之龙。 按名朝制度，史明法位居留都百官之首，张世泽当然要第一个见他。 当晚，扬州城黄家瑞府上，史明法、张世泽与黄家瑞三人彻谈一整夜，扶龙三人组正式成立。 张世泽与黄家瑞兴奋且认为理所应当，三皇子是皇家嫡子，太子音信全无的情况下，毫无疑问是皇位第一继承人！ 史明法认同三皇子是皇位最佳人选，可他心里充满忧虑！ 他是留都百官之首，理所应当是内阁首辅，且也做了十几天的首辅。但最终自请督师江北，远离中枢。 原因何在？史明法倾向于拥立潞王做监国，却斗不过凤阳总督马士英、诚意伯刘孔昭等人，无奈选择妥协，拥立福王监国。 他拥立过程中倾向潞王，有明显贬低新皇之语，被马士英紧咬不放，新皇登基第二日，马士英成为首辅，史明法屈居其下。 帝都沦陷，先皇升天。史明法这两个月度日如年，国家危如累卵，他急切希望迅速平息各派矛盾与争斗，一致对外！ 所以，很多情况下，他选择的是退让，一退再退，最后退出首辅之位。 这便是史明法，有声望没有威望！ 平衡不了各方派系权力争斗，笼络不了手握重兵的武将，失意难以避免。 再怎么忧虑，再怎么失意，史明法清楚自己身受先皇隆恩，无论如何也要助三皇子争回皇位。 且要尽量避免朝廷分裂，国家外部面临群狼环伺，经受不起内部争斗。 他的这个观点，张世泽不赞成，张世泽认为要用雷霆手段夺回皇位。 分歧归分歧，张世泽做不出拿刀架在大学士的脖子上，逼他去夺皇位。 六月二十七日，扶龙三人组决定带着三皇子出发。 王吒吐槽，古代的帝皇权力争夺真心累，什么阴谋阳谋，什么妙计巧计毒计连环计，说得天花乱坠，好像有多了不起！ 推动社会进步了么？推动科技创新了么？一帮无趣之人搞什么权谋大戏，认为自己有多了不得。 而且皇位的争夺，非要分出个你死我活！低级文明！ 鄙视归鄙视，王吒也是局中人，三皇子是小朋友，跟他关系又特别好，他可以不参与扶龙三人组的各种策略，但要保护三皇子。 王吒点齐两千人，随同护卫三皇子，按张世泽的计策，应该有多少人带多少人，数万人杀过去，被史明法按住，不同意。 出发去应天府之前，往松江运人运物资有条不紊，老孟的四营带三万人起程。 剩下四万由窦刚二营保护，钱运通负责统筹运送，有老钱相助，王吒心里很踏实，商贾出身的淮扬首富，组织协调能力一流。 十万余人中，很多南直隶以及南方的工匠纷纷回家，他们回家后，将会拖家带口，招朋揽友，汇聚到松江！ 方以智、安吴阳等官员自然舍不得抛弃体制，他们将随同扶龙三人组一道前往应天府，重回官场。 官员里面有人间清醒申仁，他非常欣赏铁敢，厌倦官场，自愿前往松江。 宋应星年龄大了，经过帝都一次折腾，同样不想再踏足官场，他打算先回江西老家，从老家带一批年轻人来松江。 护卫三皇子，王吒选择的是秦彪的三营，皇位争夺这种事，打小电视电影没少看，完全可以预见，一路上恶仗阴仗毒仗不会少，所以他派出了自己的王牌精锐！ 六月二十九日，扶龙船队抵达燕子矶。 一路上王吒全程躲避史明法与黄家瑞，穿的是普通士卒服饰，队伍的外联全由秦彪负责。 同时，给张世泽也打了招呼，不想参与官员扶龙之事，张世泽知晓铁敢的脾气，不想参与的话，千万别强求，搞不好会甩袖而走。 只要铁敢愿意护卫三皇子，其他事情以后再议。 队伍穿过外城观音门，进入南京城，南京城的外城周长一百二十里，是大名所处时代，整个平行世界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城墙。 “天真，应天府的浮云观真还有人么？”王吒进城后，问向天真。 “前几年，我曾听说有一位师叔在打理，应该还在观内。” “安顿好后，我们直接去浮云观。” “去有啥用？铁牌没电，咋穿越？”无敌泼冷水。 王吒耸耸肩，铁牌不显示电量有啥办法？从山东到扬州，一路上追着找闪电劈，总共劈了五六次，铁牌狂吸能量，但就是耍脾气，死活不开机。 “挨近飞升石看看，铁牌脾气大，咱让着点。”王吒严重怀疑铁牌是硅基智能生命，以后得伺候好。 进城走了五里路，队伍停下，有官员求见史明法。 路西面为幕府山，山不高，但树木茂密，天气炎热，众人挨近树林，纷纷寻找树荫乘凉。 十一辆马车也寻找合适的树荫位置，十一辆马车为一大十小，大的是四马四轮车，为王吒亲自打造，另外十辆则是常见的两轮马车。 “猴子，派斥候进入树林五十步探查。”王吒眉头一皱，越靠近内城越危险，皇位争夺从来皆是血雨腥风。 众人席地而坐。 “铁二，西北面三十步的一群百姓不正常。”李四窟挨近后小声说道。 铁二的称呼是王吒跟手下的约定，现在他的身份是普通士卒，团长不能叫，东家更不能叫。 三十步外的百姓同样是在乘凉休息，进入外城后，百姓增多。 “怎么说？” “这十几个人都太普通，没有一个显眼的。” “切，四窟呀！普通还有问题，非得不普通么？”无敌讥笑道。 李四窟眯起眼睛，笑道：“直觉，太普通反而有问题。” “有道理，但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李四窟的直觉必须要信，长年化装潜伏的人，其敏感异于常人。 “这人嘛，我这些年，看出个大概。每十个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长得周正的，可西北面的十几个人都太普通，全是歪瓜裂枣，没有一个长相英武之人。” “我去，四窟兄！牛掰！”王吒果断亮出大拇指。 李四窟的眼睛太尼玛毒，这种规律竟然能总结出来！ 经他的歪理这么一分析，问题果然很大，明显是有人特意挑选其貌不扬之人，是啥目的不言而喻。 “大柱，找二十几个人去把他们再赶远一些，敢反抗立马下手，别跟他们客气，小心一些！对方估计有高手。” 队伍休息时，自然会赶周边的百姓，不过离三十步远，士兵们便不再搭理。 “铁小将军！”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无敌小声调侃道：“你的粉丝又来找你了！” 另一个严肃的声音传出：“小婉，别乱叫，不是说好了的么？得叫铁二。” 王吒笑了笑，周家兄妹过来了。 自从宿迁干掉黄中色，周小婉的哥哥被解救出来，历城大侠的一双儿女便跟着队伍一起走，期间周小婉多次来找王吒谈人生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