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摸鱼郎第108章 扬州会高杰
六月十九日，淮安东北六十里安东县。 八万人过黄河，五百多艘大小船只来回运人运马运物资，场面辉煌壮观！ 南岸，白马银铠少年立于河边高地，指挥军民过河，两侧十余骑护卫全是神驹宝马，唯有一匹肩高不过1米5几的小矮马驮着一位访客。 金鞍太拉风，被王吒换成普通马鞍，而且到松江后，他决定封马，不会成天骑大白马四处圈粉。 此次南下王吒已打定主意，低调猥琐发育，再不玩帝都高调扬名的招数，尼玛！漠视律法道德的高官勋贵太多，跟他们斗费时间、费脑力，不值得！ 至少三年内不拉风不出头，安心种田发展，钢铁水泥蒸汽机可劲整，帆船快艇铁甲舰疯狂造 “卫千户，还要跟我躲猫猫么？” 卫定忠骑着小矮马，露出标志性的尬笑，他前两几天深夜拜访过铁敢，主要震惊于铁敢横扫黄中色，三千多人呀！半天全部搞定。 而卫定忠一行人坐船被困宿迁长达七天，还得派人回山东去筹钱。 “铁宗师，殿下确实不能露面，此事关系大名安危。” “一个十二岁小孩，关系啥大名安危？”王吒笑道。 “铁宗师，可不能这么说，卑职跟您熟，知道您的脾气和为人，若是有心之人举报，您刚才的话可是大不敬。” “弘兴登基称帝，知道么？”王吒已经知晓弘兴六月初登基之事。 卫定忠一脸痛心，带着愤怒说道：“我等在宿迁之时已知，这帮乱臣贼子！皇嗣尚且下落不明，就迫不及待拥立监国不足一月的福王登基，该杀！” “知道就好，赶紧让殿下过来跟着我。” “铁宗师呀！万万不可，正是因为福王登基，卑职才不敢让殿下跟着您，人多口杂，而且您” 卫定忠突然中断说话，王吒憋火，不就是想说我是显眼包嘛？ “我什么呀？老卫啊！不知道你脑袋瓜里一天琢磨的是啥？跟我身边最安全，明白么？” 卫定忠低头不说话，明显不同意。 “你看看我身边这些护卫，比你们差么？你看看我们手上的火器，谁打得过我们？不来个几万人，能对付得了我么？” 卫定忠眼睛一亮，是呀！铁敢一路上从一千多人，涨到十万人，这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 王吒看他终于开点窍了，进一步劝道：“你想想，我在山东绕一大圈，还能追上你们，你自己的能耐有多大？再看看我的能耐，清楚么？” 卫定忠脸红了，这样比礼貌么？ “还有一点，一直没跟你说，圣上让我带东西给殿下。” “啊！什么东西，由卑职转交给殿下。” 王吒生气了，喝道：“快把殿下带过来，重要的东西能过你手么？亏你当了这么多年锦衣卫。” 卫定忠瞬间明白，赶紧策马去带三皇子过来。 “淮安城内有什么动静？”王吒扭头问向打探消息回来的猴子。 “马化豹部和高进忠部皆收缩回城，没有阻挡之意。” 马化豹与高进忠是刘泽清手下两员大将，刘泽清带王遵坦和柏永馥去应天府拥立福王，还未回到自己的防区。 “过完河后，一营、四营留守，其他三营压到淮安府城下，如若他们敢阻挡我们的船队，就攻城。” 目前，五个营的士兵皆扩充到二千人，沂蒙响马和黄中时部为铁杆团补充了大量兵器，武器装备足够铁杆团撑起一万的兵马。 “团长，英国公求见。”高大柱快跑过来，有传令兵捎来北岸的消息。 张世泽？这老哥还活着，王吒听到消息后哑然一笑。 原来张世泽在阜城门一战中仗着火器犀利，冲出阜城门，逃到西山。当时张自成大军基本涌入帝都，没料到还有一支战力超强的军队，让张世泽得已逃出城。 张自成离开帝都后，张世泽本想杀回帝都与吴二桂汇合，结果哪有啥吴二桂，进帝都的全是景奴，只好趁景奴与张自成断后部队大战之时，历经磨难逃往山东。 在山东，铁敢大名，传得神乎其神，绿林响马劫人不成反被劫，而且是追着抄家底。张自成听闻后狂喜，一路狂奔追赶铁敢。 终于在黄河边追到铁敢正在渡河的大军。 “国公爷，撤吧，他们不会让咱们进城的。”王吒看着刚刚在淮安城下骂阵回归的张世泽，开口劝说。 张世泽与铁敢汇合后异常活跃，为啥？ 他详细询问铁敢一路的经历，再看到十万多逃难军民，他的三观彻底被颠覆，对逃难的认知同样被颠覆。 尼玛！没有见到一个衣衫褴褛之人，绝大部分人面色红润，十万多人里鼓捣出一支近万人的军队，有五百多艘船，上千架车辆，无数牲畜这是在逃难么？不可思议！ 而自己一百多号人，人均瘦三十斤，个个破衣烂衫，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有这么大？ 一百多号人吃了顿有肉的干饭后，在大名朝的土地上，张世泽想展现自己国公的身份和实力，不能让铁敢小瞧了。 所以，他很活跃，主动去淮安城下，要淮安的知府和守将打开城门，让知府提供粮食，提供酒肉，结果可想而知，无人搭理！ 好说不行，他怒极之后，破口大骂！ “这帮无能官员，本公到应天府一定要参他们一本。”张世泽活跃之后，迎来的却是巨大失望，怒气冲冲。 “国公爷，算了！不用跟这帮狗官置气，粮食足够吃到扬州。” 物资补给大队长黄中色补充了一万三千多石粮食，五万多两银子，八百余两黄金，一堆首饰、玉器、古董、字画等，什么都有，连鱼干也收，足见黄中时盘剥勒索之狠，雁过拔毛真实写照。 “铁敢，你真乃奇才，以后有啥妙计，别藏私，多教教愚兄！”张世泽不服不行。 “哈哈！就两个字。” “哪两个字？” “拷响！” 城外的张世泽在取经，淮安城内的马化豹与高进忠一脸阴云。 “宿迁杀黄中色之人，原来是张世泽手下，怎么办？扬州还要不要动手？”高进忠问道。 城外的张世泽，完全没想到，兴冲冲跑来跟铁敢汇合，竟成了背锅侠！ 王吒如果知道有这样的妙处，肯定会给张世泽送野战炮，千里跑来背锅，这份情义，太深！ “我就说谁会这么大胆，敢杀朝廷副将，扬州没法动手了。 写信详细告知东平伯，这口气不能不出，北边来的勋贵，不夹着尾巴做人，敢如此猖狂，让皇帝夺了他爵位之后，咱们再寻找机会报仇！” 马化豹狠狠拍了下桌子，他们原本计划放人过黄河，当然也挡不住，黄河能渡河的地方太多，对方有船，挡不住。 在扬州跟高杰配合，前后夹攻，灭掉这支从北而来的逃难军民。 六月二十三日，十万军民浩浩荡荡抵达扬州。 此时的扬州，正在进行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围城拉锯战。 起因是兴平伯高杰前往徐州、泗州自己的防区时，特意路过扬州，垂涎杨洲的富庶，要求进城。 这尼玛谁敢让他进城，高杰造反出身，经常纵容手下劫掠百姓，名声太臭。 他原为张自成手下，拐跑了张自成的上一任老婆，投靠朝廷，这哥们确实是大名朝末期难得一见的奇人！ 名朝中后期，没有任何一座城池敢随便让军队入城，这是大忌！ 军纪太差是其中一个原因，文武对立也是一个原因。这些原因的深层次探究暂不讨论，就结果而言，对一个皇朝而言是毁灭性的毒瘤。 军民对立，军队不在乎百姓，肆意劫掠百姓，兵匪一家！ 如遇造反和北方入侵，百姓怎么可能会跟军队一起抵抗，抵抗的意义何在？军队自己也委屈，我为你们拼命，还不受待见！ 恶性循环，相互对立，没有信任！ 所以，扬州府城内的官民同心，空前团结！青壮出力，士绅商贾出钱，反正就只有一条，死也不能让高杰领兵进入扬州城！ 高杰派兵试着攻了几次，结果撞了个头破血流。 攻城方和守城方对峙之时，第三方缓缓从北面压来，高杰和扬州城内的南直巡抚黄家瑞皆一头雾水，北面的人想干嘛？ “都说说，北面来的，想干嘛？也要进扬州分一杯羹？”高杰看向手下大将，想集思广益，反正他搞不清楚对方的意图。 淮安的马化豹前不久给他来信，想合作一把吃掉这群北方来的逃难军民，说是对方有金银、有女人、有船舶车辆，还有近百匹神驹宝马。 高杰听后大感兴趣，点燃劫掠之火，可却被马化豹亲手掐灭，昨日来信说不干了，北面这群人是英国公领队。 “他们大多是平民百姓，能战之兵不足万人，想跟我们争扬州，不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看正好灭掉他们，他们好东西不少。”李本深信誓旦旦。 高杰虽然刚扩兵到五万，但信心很足，一直跟随他转战南北的精锐上万，他自认对方的游兵散勇不堪一击。 城墙上，黄家瑞问扬州兵备副使马鸣騄：“这怎么回事？” 马鸣騄苦笑道：“抚台，扬州被围近一月，下官如何而知。” 黄家瑞愁眉紧锁，他担忧新来的势力是高杰的帮手，扬州危矣！ 突然，北面的数万军民中冲出十余骑，为首之人乃是近期异常活跃的张世泽。 他要一展国公之威，呵斥高杰兵匪作风，用大义逼迫其离开。 吃过淮安闭门羹的张世泽，为啥还保持旺盛的活跃力？因为前几天见到了三皇子，扶龙登基之泼天大功，说不动心不正常。 张家失去京营主控权已有百年，他要再现张家的辉煌。 张世泽的活跃来源于信心，信心靠啥？靠铁敢！有铁敢这个既能打又精通火器制造技术的奇才，关键还很有钱，天赐之人呀！ 只要有铁敢相助，他坚信占据大义，何愁大事不成？ 然鹅！一盏茶功夫不到，垂头丧气的张世泽无功而返，大义不好使！ “天下竟有如此贪婪之人！是谁给高杰封的爵位？是谁让其拥兵自重？是谁？国家危难，怎能容忍一帮小人祸乱朝廷！” 张世泽回来后，情绪崩溃。 “国公爷，高杰怎么说？” “这鸟厮，他要十万石粮食和十万两饷银，不给他，他就不退兵！” 王吒嘴角一挑，笑道：“高杰，呵呵！我去会会他！” 在张世泽一脸迷茫不解的表情中，王吒亲率一百轻骑，阵前对话高杰。 “这是何方神圣？怎会有如此之多的神驹？”高杰看得目瞪口呆，新来之人太拉风，上百匹神骏，天下何人有这样的排场？ 相比之下，自己骑的不过是一匹肩高1米63的白马，实在拿不出手，自惭形秽。 “怎么？翻山鹞，看中某家的马了？”王吒看着贪婪溢满全脸的高杰，笑问道。 高杰眯起眼，对面少年直呼他的绿林绰号，来者不善。 “汝乃何人？” “无名小辈，不值一提。”王吒已决定低调，再不打工部摸鱼郎的旗号。 “来扬州何事？” “进城买东西。” “哈哈哈！黄毛小儿，满嘴胡言。”高杰被逗乐了，本以为又来一个劝他退兵的，谁知是一个要借道的。 从来没有跟人如此谈判过，这个少年的逻辑他听不懂。 “嘿嘿！翻山鹞，你围你的城，我进我的城，咱们两不干扰，可好？” 王吒确实要进扬州城，一是粮食不够十万人吃到松江，二是当初约定，扬州是跟兴华会和铁家村亲人碰头的地方。 谁要挡他，他一定会毫无犹豫开打！ “不好！除非你留下五十匹马，呃！特别是你坐下这匹白马。”高杰双眼喷火，仿佛王吒的大白已是他的升级版座驾！ 王吒很轻松，一点不恼，幽幽说道：“这匹白马，张自成都没要，你想要？” 这句话没毛病，张自成当初是没要，退回给铁敢。 “你！你到底是谁？”高杰眼露狠辣。 “西北玄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翻山鹞，某家做过山贼，张自成给过俺一把交椅，曾经跟刘宗敏、争世王一起称兄道弟喝过酒。 还有，黄中色那厮也想要白马，某家把他宰了。” “怎么，不让你进扬州城买东西，你就要出兵？”高杰终于明白少年是个狠角，刘泽清的部下已经跟少年起了冲突，看样子他们吃了亏。 “能不打，谁愿意打？这乱世保存实力最重要，对么？”王吒直指高杰内心，打仗总得有利益，没啥利益冲突，双方何必打？ “你有这实力么？”高杰试探。 “你想试试么？各派三千人，在这扬州城下干一架，如何？” 气氛瞬间紧张，两人互相盯着对方，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