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摸鱼郎第99章 衰世黄金 乱世粮食
济南府商河县，大同永昌元年，西元1644年，初夏。 王吒没有选择走河南南下，那里有制将军刘芳亮的部队，而是选择进山东南下。 德州有争世王蔺养堵住南下路口，还控制运河沿途的各个重镇，所以王吒只能走宁津，过德平，五月二日抵达商河。 四月二十五日，高王后收到李岩消息，得知铁敢执意要走，便搜查其在兵仗局的房间，看到王吒所留信件后很生气。 王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道追杀令！让李岩带铁敢人头回来。 四月二十六日，张自成败退回京，同样很生气，又是一道追杀令！铁敢及其同伙就地诛杀！ ”无敌，咱们真是沾平行哥的光，你说咱俩对这个平行世界贡献了啥？是不是应该多跟平行哥学学！“ 王吒真心佩服，一千多人逃亡部队，过河间府进入山东直接膨胀到两万，每天都会有尾随而来的人加入。 ”就你？一天想的都是如何赚银子，平行哥是大侠！扶危救困，深得人心！“无敌不屑。 王吒懒得理他的调侃，继续问道：”为啥张自成的军队这么崇拜平行哥？“ 四月二十五日，那一幕气吞山河，让王吒一直心驰神往，至今依然热血滚动！ 李岩纠集保定府和真定府的大同军，三千余人挡住道路，让众人投降！ 窦刚扛着青底红字写有”河间民团“的大旗，纵马立于两军阵前，暴喝：”在河间，天下无人敢喊河间民团投降！“ 接着秦彪扛”铁“字大旗，同样纵马跃出，高喊：“不怕死的过来！” 话音一落，一万多人同时大喊：\"过来！\"，这里面有民团士兵、有工匠、有百姓，甚至还有老弱妇孺，同心协力大喊，何其壮观！ 三千人看到河间民团大旗后，真的被喊退了！王吒人生第一次领略什么叫气势如虹！ 最神奇的是，随后两天，陆续有大同军来投奔，这些士兵多数都是河间府的人。 河间民团威望如斯！ 无敌想了想，有些感伤说道：“平行哥去过一趟河南，差不多半年时间，那里闹瘟疫，他去救治，组织大家隔离、戴口罩，还带过去很多箱药。” 王吒点头，所谓民心，单纯靠口舌鼓动，只是一时，平行哥身体力行救死扶伤，才是真正赢得人心的正道！ “北直隶是不是也曾有瘟疫？” “有啊！大前年就有，前年最严重，古代人不懂，那是鼠疫。”无敌回想前几年，依然有几分恐惧。 “怪不得在河间，在北直隶，包括帝都，平行哥如此受人拥戴！” “拥戴是好！可是人越来越多，咋整？粮食撑不住多久了。”无敌摇了摇头。 王吒无奈，愁眉紧锁！再这么皱眉皱下去，过不多久，少年郎能皱出川字眉！ 不管哪个时代，做领袖谈何容易？ 这一路逃，一路捡人，不知道到松江，得捡出多大的队伍？ 当初准备的“末日物资”，够两千人逃亡，谁能预料得到，现在有两万多人，翻了十倍！ 河间府的一万多人，有很多是河间民团的亲友，走的时候还好一些，带着粮食和牲畜家禽，算是带资入伍。 沿途捡的人，很多人就是带一张口过来！ 尤其是投奔来的原大同军士兵，上千人了！这些青壮，全是干饭人，一天吃两斤饭很轻松！ 王吒觉得自己过不了多久，也会成为流寇！ 没什么脸红的事，买不到粮食，要活命，说不好真要打土豪，抢地主！ 只有亲身经历乱世，才明白粮食的宝贵！ 什么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说这种话的人，明显没经历过乱世，有可能是几个有些闲钱的投资人，对投资的感悟而已。 真正的乱世，没粮食吃的时候，黄金有多大用？一两黄金换一斤米，饿肚皮的人都会毫无犹豫去干！ 最惨的时候，有黄金，也没人卖粮食给你！ 盛世古董，衰世黄金！乱世粮食！ 这才是正解！经济萧条衰败的时候，黄金有用，乱世开启后，物资为王！粮食、布匹、棉花、盐等最重要，当然还得有保住这些物资的武器！ 最初几天，有人来投奔自己，王吒还很兴奋，组织人登记造册，分配人手管理。 当人数超过两万后，王吒不得已下令，拒绝接收新加入之人。但，新来的人不管，你不让我们加入，我们不抱怨，我们跟着你们走！ 咋办？动手赶人，打人？王吒做不出来这种事。 “团长！” 正在发愁时，一个热情饱满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林度回来了，他领着人去附近村子买粮食。 听到团长的叫法，王吒很开心，不用再忍受二主公了，吾本豪杰，为何为二？ 而且林度响亮的声音透着无穷活力，估计有好消息！ “怎么样！” “不到二石小麦，三片猪腿。”林度稍微有些尴尬。 我晕？就这？你热情饱满啥？ 没办法，铁杆团以前是筹划期，到河间的时候正式组建，还亮出“铁”字大旗！ 林度荣当一营营长兼副团长，于是，整个人天天打鸡血似的忙上忙下，跟窦刚秦彪学习操练士兵，维持逃亡队伍秩序，主动承担各种任务。 粮食报警后，他依然乐观且活力四散，在他看来，没有什么困难能挡得住铁杆团前进的步伐！ “团长，勿忧！”林度见王吒愁眉不展，主动建议：“我问过附近镇上的米铺老板，他透露济南府粮食充沛，末将愿前往济南府筹粮。” “好！没粮食没法走，咱们就走一趟济南。”王吒一咬牙，不能再老躲着城池走，该进城必须得进城。 “传令，让各营营长来开会！” 当王吒谋划济南府之时，张自成在帝都召开家庭会议。 “陛下！铁敢这孩子恐怕跟天师有关系。”高皇后习惯把铁敢叫孩子，前几天是生气，气消后仔细想，铁敢真没做啥对不起大同的事。 张自成已于四月二十九日称帝。 “陛下！天师于我们有大恩，要不是天师，我躲不过那场瘟疫。”高一功动情说道。 “真的有人扛出河间民团大旗？”张自成有些不信。 “错不了，不仅李岩来信，刘芳亮部下也来信，河间民团正副团长窦刚秦彪皆在。” “可惜！此两员虎将不能为我大同所用！”张自成来帝都的第一件事便是在白云观为天师塑金身，还派人四处打探寻找河间民团残部。 “为啥天师的部下会保护铁敢？”张鼐突然发言，在家庭会议里，他一般就是安静听长辈谈事。 制将军张过扫了一眼张鼐，知道这孩子欣赏铁敢，对铁敢的事情特别感兴趣，便认真解释起来：“铁敢会造民团的燧发枪，其实早已说明有关联，我们当时没有细想，错过了与河间民团接触的机会。” 张自成点头，只怪时间太短，没来得及细分析。 “陛下！铁敢走时，未拿走兵仗局半钱银子，军工厂的物资他们也未拖走，仅拿走一些打造好的燧发枪与兵器，留下一门刚打造好的野战炮，还有一百多盒火柴。 这孩子人品确实不错，有孝心，留了一把价值万金的陨铁宝刀给我。 算了，我们也别跟一个孩子计较，他有家业在南直隶，由他去吧。” 高皇后劝说起来，张自成长叹一声，要说有多气愤，确实没多大，铁敢未带走大同军一兵一马，有啥好气的，霸天虎么？他自己都想找机会除掉。 “他说有庞大的家业，到底有多大？” 众人不语，谁也不清楚铁敢在南直隶有多大背景，目前看来小不了！ “传令，休伤他性命，让他回家！” 张过、高一功等人走后，张自成又拿出铁敢留下的信件，于灯下细读： 王后，大王，你们好！ 我去年到帝都，只是想过来看看，如今该回家了！我在南直隶有庞大家业，没法在帝都为两位做事。 此事不方便与你们提前说，请勿怪！ 山水有相逢，来日若需要燧发枪与野战炮，可到松江来联系我，量大质优，价格公道！ 铁敢。 “皇后，你说这信是正常人写的么？”张自成苦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离奇的信。 “谁看到这样的信，都会来气，但妾弄明白一点。” “弄明白什么？” “他对我们没有敌意！” 张自成沉默，想杀铁敢的理由，有一条就是怕铁敢回到南名，会帮南名造枪造炮，威胁太大！ “你说他有一种非常厉害的神铳？” “错不了，高老八当时就在身旁不远处，看见他用幻术突然拿出一把能连发的神铳，二枪干掉霸天虎！” 张自成思绪很乱，吃了败仗后，他不断复盘，寝食难安。 想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就不用想，他终于吐出一句话：“明日撤退，撤回西安府后派人去松江找他，神铳他要多少两银子都可以给，一定要买到手！” 五月三日，张自成撤离帝都，拱手相送。山海关门户打开，野战打不过景奴，帝都不过是一座孤城，孤城不守。 张自成离开帝都的同一天，王吒率人进入济南。 两万多人的大部队分为三段： 王吒带领李四窟、林度、老孟、通天虎、段十八等三十余人，先混入济南府； 窦刚带着一千人在济南城外十几里处安营； 后面的两万多人断后，由秦彪负责。有普通百姓、妇孺老幼，在济阳扎营，等侯筹集粮草的买粮部队。 秦彪断后，是王吒逐渐与其熟悉后的信任，秦彪既善战又心细，能独挡一面，帅才是也！ 因而，王吒把事务最繁杂的任务交给他。 按目前铁杆团的架构，其实应该是窦刚担负独挡一面的任务。铁杆团设五个营，一营林度，二营窦刚，三营秦彪，四营孟大勇，五营暂缺。 林度与窦刚不仅是营长，同时也是副团长。为啥窦刚能当副团长？这涉及到天师。 王吒是天师的师弟，接手天师的部队就要认可天师原来的体系，窦刚原来是河间民团团长，如把他安排与秦彪同级，这是一种对天师任命的否认。 这点王吒想得很明白，级别上窦刚高一级，实际分配任务时，则是由秦彪担任主力，窦刚仍需要观察，毕竟相处时间不长。 进入济南府很顺利，通县漕帮帮主通天虎常年在北直隶和山东的运河奔波，地头熟悉，他认识济南府的一位武林名宿。 名宿江湖威望高，人称历城大侠！ 三十余人，分成两队： 一队表面由通天虎带队，王吒混入其中当喽啰甲，共十八人； 剩下的人由李四窟带队，四窟同样精通山东方言，他是传说！进城打探这种事少不了他。 历城大侠的大弟子迎接通天虎一行入城，城门完全没有任何搜查。 济南府这边没经历任何战斗，知府顺利投降，大同军主要任务是控制运河几个重镇，无暇顾及济南府，目前仅有一个都尉领着八百人驻扎。 历城大侠的大宅子高规格接待，戏班表演，大碗酒肉，夜深才进入主题。 “边老弟！粮食一事难呀，新朝初立，大户人家皆在屯粮，市面上的粮食很少，如果老弟你晚来一个月，冬小麦熟了后，好办一些。”历城大侠面露难色。 “周老哥，没法等，着急用，只能麻烦您老出面筹集一些。”通天虎拱手一拜，通天虎姓边名虎。 “想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老夫最多只能筹到一千石左右。” 站立在通天虎身后的王吒心头一颤，难呀！看来在济南府筹五千石粮食，相当于国足出线。自己还打算在济南府筹一万石粮食，尼玛！岂不是相当于国足世界杯拿冠军。 “多谢老哥相助，敢问需要多少银子？” “目前市面上是六两一石，老夫尽量压到四两一石，若都是老夫自己的粮食，二两一石给老弟没问题，但要凑齐一千石，需多找几位朋友。” 对于六两一石，王吒倒不觉得惊讶，帝都在大同军进城前几天能炒到十两银子一石！ 随后，几个“喽啰”去抬银子之时，林度俯身过来，在通天虎耳边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