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马甲，在盗笔搞事的那些年番外：张日善
我叫张日善，出生在张家本家，十岁前我的记忆里只有训练和活着。 张家人自小就开始训练，很多童子功，从两岁就开始练，训练充满了痛苦，尤其是发丘指，需要自小苦练，这种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 那是需要将两指指骨揉碎，在配合秘药重新长成，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将他打磨坚硬。 指骨碎裂时的钻心之痛，重新长成时的蚀骨之痒，恐怕到死都会记得。 张家没有弱者，对于幼崽，唯一的疼爱便是在训练时的严苛，“放弃，则死。”对于张家而言，死于训练好过死于下地。 就这样，熬过一日又一日，渐渐的我越来越像张家人，带着张家人的冷漠与无情。 本以为会一直这样，持续到死，没想到碰到张家内乱，所有人都杀成了一团，没有人管我们这群没成年的幼崽。 我第一次想跑出去看看，于是我就这么做了。 侥幸躲过了这一劫，可迎来的是迷茫，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我要去哪里。 我已经习惯了张家的生活，突然自由了，没人告诉我我该做什么时，反而开始想念张家了。 这时，另外一些族人也逃了出来，他们打算前往张家外家，一个据说发展的还不错的外家。 想着没地方去，我便跟着投奔去了，那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虽然他不是本家人，虽然他纹的是穷奇，但他有让人信服的能力，在我心目中，他就是我梦想中族长的样子。 于是我跟着他走南闯北，一起面对了无数的腥风血雨，一直做到了他的副官。 他一直想去长沙城，他说是家里长辈的遗愿，我无所谓，他去哪我去哪，他想去长沙城，那就去长沙城好了。 于是我们去了长沙城任职，虽然有些许波折，但我们还算顺利的接手了长沙城，他建立了九门，并被称为佛爷。 虽然记忆中的张家已经模糊不清了，但我依然觉得，佛爷的九门已经不逊于张家了。 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了好几年，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可惜只有这么几年。 那次我奉佛爷的命令，去找五爷，碰到了他所谓来自未来的孙女。 这是我平静生活的最后一天，那天她看着我，先是惊讶，接着变得恐慌，然后用一种很难形容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我出了张家后碰到的第一只猫，那只猫从水里抓了条我从未见过的鱼，我问它借过来尝尝时的表情。 最后我把她捏晕了，不为别的，我只是怕她像那猫一样，跳起来扑我脸。 就这样，没过几天就第二次碰到她，那是在二爷家门口。 她这次也是一样，然后又用那种眼神看向了……佛爷？ 她干嘛要用这种眼神看佛爷，太不尊重佛爷了！佛爷怎么会抢她东西呢！我有点生气，准备教训她一顿，因为距离的问题，我没能第一时间上去，然后就看着她……大杀四方？ 这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但那棍子一碰上，就都倒地了，我打算出手，但佛爷拦住了我，再然后，二爷出手了。 最后这件事在五爷赔礼道歉下结束，至于是什么原因，我没在意，毕竟她的杀伤力有点弱了。 第三次见到她还是在二爷府上。 那天是二爷上门求药，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难备的二爷，可佛爷还是拒绝了他。 看着失魂落魄的二爷，佛爷不放心，怕二爷会出事，便带着我悄悄跟着二爷，见二爷回府后，我们才转身离开，没走多久，就听到管家的惨叫声。 我们立刻返回，就是这天，我认识了一个特殊的女人。那天她穿着大红色的凤穿牡丹裙，手上举着一把精致的红伞，就站在二爷身后。 佛爷叫了她一声，似乎是怕她干出什么事，等她一回头，我们就看到了那不似活人的面容。 接着我与她打了一架，她很厉害，完全不似活人该有的手段，将我们都定住在原地，逼得我用了麒麟血，才将她击退。我奈何不了她，但她似乎不想伤害我们。 最后我们才知道她叫罗梦，她借用五爷孙女吴涯的身体，是特意过来请二爷唱戏的，对于她的身份，大家还是心存疑虑，但二爷的夫人确实恢复了。 第二次见罗梦是在二爷的梨园，她还是用着吴涯的肉身，只是这次的事情让我觉得世界或许并不是我看到的。 她的吴曲唱的是真的很好听，听着曲，让我感到难得的平静，我想我喜欢听吴曲，接着就看她发难，原来这次请戏，是她计划好的，想要报复鬼王，没想到那鬼王占了上风，临死前，她请求鬼王放过我们，没成想鬼王反而转身来杀我们。 见她扑过来时，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姑娘会这么好心？果然，我动不了了，只见那姑娘直接躲我后面把我往前一推，那鬼王直接插入我的胸口血撒了他一脸。 麒麟血重伤了鬼王，形势逆转，她笑得很猖狂，果然，我就知道鬼没安好心。 我以为我快死了，没想到她居然救了我，也履行承诺救了二爷夫人。 她对着我掀起了盖头的一角，没想到她长的那么美，虽然才看到小半张脸，但也可以想象出她有多么美的惊人，她突然亲我一下，我整个人都傻住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我。 她给了我一个香囊，便离开了。 八爷说，这女鬼是看上我了，问我打不打算来一场人鬼恋，我没理他，如果不是他对佛爷有用，就他那张嘴，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回去后，我本想把香囊烧了，但最后还是放进柜子深处，锁了起来，我想我应该不会再遇见她了。 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我跟着佛爷去了矿山，回来后佛爷和二爷都中了毒，整个人都有些痴傻了。 我们想遍了所有办法，都没用，八爷提议，找那女鬼帮忙，那刻，我的心突然加重跳了一下。 最后还是决定找女鬼帮忙，原因无他，佛爷已经认不出人了！ 我拿出香囊，心里一直觉得，是那女鬼在逗我，就像她说我是她最重要的人，结果只是想用我的麒麟血杀鬼王一样，我觉得她不会来。 但没想到她真的来了，那是她的真身，她穿着鲜红的嫁衣，只是这次的嫁衣明显比之前要繁复美艳许多，我想到她说过她的死因。 她救了二爷，教训了情报官，但却对佛爷束手无措，张家不同于别人，尤其是麒麟血。佛爷虽然只有一半的张家血脉，但也是张家人，她告诉我，佛爷的毒只能去张家。 最终我们决定前往东北张家，寻求治疗方法。 路上，我再次寻求她的帮助，她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却没见到人，除了我谁都听不见，她说她马上就到，我觉得我是魔愣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还是告诉了众人，她马上就到。 果然，她晚上出现了，只是这次见面，她跟我说她要去转世了，我突然很想问问她，她要去的是哪家，但我克制住了。互道再见后，我们继续踏上了路程，只是我们虽然知道了方向，但不知道具体的地点，没办法，只能前往北平，找人帮忙。 好不容易确定了方向，我们到了张家族地，可找了一整天，都没找到进去的方法，进去的方法早就变了，我也没学过这些。没办法，只能炸开了，所以，我算是第一个带人炸开自家大门的张家人吗？ 刚进张家，就碰到了族老，族老似乎知道我炸开了生死线，很生气，懒得跟我们说话，直接招来麒麟，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 没想到张家居然真的有麒麟，我一直以为只是图腾而已。 麒麟释放出来的越来越重，压的我无法呼吸，我有些后悔，我死无所谓，只是不该带佛爷来，让佛爷落入此地，我又想到了她，有些后悔没看看她的样子，问她转世的家庭好不好。 这时，她再次出现了，我没想到已经去投胎的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从麒麟口中，救下了我们，我也再次知道，原来张家不仅有神兽，还跟阴鬼这类有交流。 虽然她还是跟之前一样，但我能感觉她的状态有些不对，她让我们快些进去救佛爷，八爷想让她一起去，却被怂了一顿，然后便快速的往张家外飘去。 对了，她是鬼，麒麟诛邪，想来虽然她和张家有旧，但张家也是有镇压她的效果的。 这次也算死里逃生了，回去后，佛爷一出手，立刻收回了长沙城的管辖权，长沙城又恢复了平静。 那天我正拿着香囊，想将它清洗一下，突然就听见她的传音，我连忙将香囊收起，她没有出现，只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告诉佛爷，说那里有日本人在制毒，我没多想，立刻告诉了佛爷。 我跟佛爷悄悄地去了那地方，果然发现日本人在那用水货提炼毒素，用人体做实验。 佛爷很生气，我们一行人潜入了进去，解决了所有人，并妥善处理了这些毒物。 没过多久，佛爷和新玥小姐的婚事也上了日程，在这里我又碰见了她，她送的礼很难让人开心，她坐的那桌也没人开心，但我感觉到她挺开心的，好像大家不开心，她就很开心一般。 我和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离开了，八爷总说她喜欢我，我觉得自己要是相信八爷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她就是在逗我。 之后的几年，无论我怎么呼唤她都没有出现，我想她应该去投胎了，我不知道我该高兴还是该如何，之后我便没有再去呼唤过她，那香囊也被我放了起来。 几年后，日本人开始多线入侵，长沙城就是其中的一条线。 曾经繁荣的长沙城也变得萧条起来，能逃的都逃了，只剩下些走不掉的。 佛爷要与长沙城共存亡，我作为他的副官，自然和他共进退。 决战的那一天，我拿出了那香囊，看了许久，最后我还是把它贴身放了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么做了。 这战打的很艰难，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虽然佛爷的计划确实生效，杀了很多日本人，但是抵不住敌人源源不断的补充，和装备上的差异，就在我们决定与长沙城共存亡时，她来了。 她堵在了长沙城的前面一天，日本人无法进来，只能在远处围困，天上不停的有炸弹丢下，但也无法破开她的防御。我很担心她，这是我第一次担心人，因为佛爷不需要，佛爷永远可以很好的解决一切。 天亮前，灰罩突然破开，围困在前的日军被全部拉了进去，惨叫持续了一个时辰。 等灰雾散开，她飘到了城头，我很想上去问问她还好不好，但我忍住了，只是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把我拉过去。我没抵抗，顺着力道走了过去。 她摸了摸我的脸，她的手像冰块一样，又像上次那样，突然亲了我，然后一把把我推开，我想拉住她，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在化成荧光，最后的那一刻，她想掀开盖头的，但没来得及。 我想她应该是想让我看看她，记得她的样子。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她给我的香囊没了，自燃烧了，八爷说她应该去投胎了，但是大家都没信，亡者不可参与生者之事，她参与了，只是不知她的结局如何。 我去了一趟吴地，那是我第一次休假离开佛爷身边，我想去看看她出生的地方，听听吴曲，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差不多的曲调，却没法让我平静下来，反而有些焦躁。 我提前回去了，果然，我就不适合外出，跟着佛爷才是真的。 我想，这次我该忘记她了，毕竟长生者最该学会的就是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