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曦何昔第132章 不为人知的秘密（上）
萧瑾煜轻轻提起茶壶，将碧绿清澈的茶水缓缓倒入眼前那只早已空空如也的茶杯之中。随着水流倾注，一股清新宜人的茶香顿时弥漫开来，沁人心脾。他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美妙的香气尽收心底。于是他又提起茶壶给萧瑾安也倒了一杯。 做完这些后，萧瑾煜抬起头，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郭凌，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之光。 郭凌仿佛被记忆的漩涡深深吸引住，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完全沉浸于自我的思绪之中。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并用一种低沉而又悠长的声音说道：“因为芸娘手上紧握着能让我屈服的致命弱点。” 听到这话，萧瑾安心中不禁一震，满脸狐疑地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前不是听说从前的郭夫人已经离世了吗？难道这些传言都是假的不成？”言语之间透露出无比焦急之情。 “我虽然并不清楚那些传闻究竟传播了怎样不堪入耳的内容，但毋庸置疑的是，我的母亲确实已经离世，甚至连骨灰都已遭那疯婆子撒弃。而此刻正被芸娘紧握于掌心之人乃是我的妹妹。” 郭凌话音刚落，在场众人无一不投以惊愕的眼神，纷纷屏息凝神，静待他继续讲述。 郭凌稍稍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你们不必如此诧异，也无需怀疑自己的耳朵，我的确有一个亲妹妹。其实你们不知道这事也正常，因为……我这个妹妹不仅外人不知道，即便是府中的仆从，知晓她存在的人亦是凤毛麟角。\"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忧伤。似乎在回忆那段被深埋心底的往事，又仿佛在努力克制内心涌动的情绪。众人皆沉默不语，静静地聆听着郭凌的叙述，试图拼凑出这个家族背后隐藏的秘密。 “就算你爹能够将刚出生的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难道外界就不会产生任何疑虑吗？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婴儿突然消失了！再说了，你娘作为母亲怎能对此保持沉默呢？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啊。”萧瑾煜满脸狐疑地问道。 “想必两位王爷应该有所耳闻吧，关于我娘小产之事。自从那次不幸之后，她的身子一直很虚弱，无法承受过多压力和劳累。所以，凡是可以推脱的社交活动或公开场合，她都尽量避免参加，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郭凌讲解道。 “莫非那场所谓的小产另有隐情？”萧瑾煜敏锐地捕捉到话中的破绽，追问道。 “并非小产，实则早产！想当年，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因胎位不正最终导致难产险象环生，几近丧命。自此之后，她身体每况愈下，尤惧严寒。当时大夫就断言，以我娘的身子骨恐怕再度难受孕。 当时，这事传到我爹耳中时，我爹已然认命，认为只要有一子便足矣，不再奢求更多。岂料没过多久，我娘竟意外怀孕。家中所有人都在为我娘再次怀孕而高兴，家中长者纷纷劝说双亲留下这个孩子。终究，父母还是被说动了。或许其中亦饱含为人父母者对亲生骨肉难以割舍之情吧！于是，二人下定决心拼一把，尝试将这得之不易的孩子生下来。 在那段特殊的日子里，父亲可谓费尽心思、竭尽全力地想要确保这个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降临人世。只要听到外界有人提及任何有助于孕妇健康的食物或补品，他都会千方百计地去寻找并送到母亲手中。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母亲由于长期受损的体质已然变得极为虚弱，甚至到了无法承受过多滋补的地步。起初的几个月还算顺利，毕竟胎儿尚小，需求量并不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胎儿日益成长，母亲的身体逐渐难以负担，即使每日源源不断地将各种补药送入房间，也收效甚微。 最终，当腹中的胎儿距离足月还有几个月的时候，母亲终于是撑不住，早产了，好在平安生下来了，是个女孩儿。几日后，再次历经生死考验的母亲也缓缓苏醒过来，满心欢喜地凝视着襁褓中的婴儿。但就在此时，一直守在旁边的大夫却带给了她一个沉重的打击：由于早产，孩子存在胎中营养不足，恐难以养大；即使将来长大成人，也极有可能心智不全。 母亲生性高傲，一直以来都对父亲官至工部尚书感到不满。如今得知自己生下了一个心智不健全的女儿，更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盛怒之下，母亲竟然想要亲手掐死亲生骨肉，幸亏父亲极力阻拦，才避免了一场悲剧发生。此后，家中多位长辈纷纷前来劝解，苦口婆心地劝说良久之后，母亲终于逐渐放下执念，但仍然不愿面对现实，表示绝不会让这个孩子踏出郭府半步，并给她取名为雨柔。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雨柔慢慢地长大成人。或许是血浓于水吧！母亲也开始慢慢的接纳她，有时候看着可怜兮兮的雨柔被长期囚禁在那阴暗潮湿、不见天日的小院之中，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怜悯之情。 然而，每当想到家族利益和外界压力时，母亲便不得不将这种情感深埋心底。毕竟，以郭家目前在朝堂上备受打压的处境来看，如果让心智不全的雨柔抛头露面，恐怕只会招来更多麻烦与非议。如此一来，倒不如将其软禁在家中，还能保得一时平安无事。 后来，在雨柔八岁生辰那天，一个名叫芸娘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当时的芸娘并未显露出真实面目，而是以一副小心翼翼、温柔讨好他人的姿态示人。尽管母亲常年卧病在床，看似毫无威慑力，但芸娘依然小心谨慎地侍奉左右，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那段日子里，芸娘待我亦是极其友善体贴。见我读书辛苦，时常会贴心地带来各式各样美味可口的糕点供我品尝。 渐渐地，芸娘赢得了母亲的信任。终于有一天，母亲决定将雨柔的身世秘密告知于她，并期望芸娘能不动声色地将这个孩子带出家门，远离纷争与危险。” “如此说来，当年竟是你娘亲亲自将你妹妹送至芸娘之手？本王犹记得昔日那郭夫人向来行事稳重、谨小慎微，但为何此次却唉，真是马有失蹄时啊！”萧瑾煜一边摇头叹息，一边露出满脸的惋惜之色。他似乎对这件事感到十分遗憾和困惑，不禁开始思考其中缘由。或许是命运的捉弄，亦或是其他不可言说的因素，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然而，无论如何，这个意外都让人始料未及，也给所有相关之人带来了无尽的痛苦与困扰。 郭凌深深地叹了口气，感慨道：“没错啊，确实是马失前蹄。也许那个时候的她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这个决定竟然会成为她一生中最为错误的选择，简直就是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下了无底的深渊！” 然而，我们又怎能完全归咎于芸娘呢？如果非要找一个罪魁祸首，恐怕应当是当时那帮弄权的宦官们。那时，宫廷里宦官专权之事东窗事发，紧接着便是新皇即位、郭家遭遇剧变。待到那些宦官如愿以偿看到郭家倒霉之后，芸娘再度找上门去，想让他们承认之前所做之事，但他们却矢口否认。 当得知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一枚被抛弃的棋子，那些阴险狡诈、心狠手辣的宦官们压根儿就没打算给她留下任何后路！走投无路之下，芸娘只能先行返回郭家，然后再从长计议。然而现实却再次无情地打击了她——回到郭家后的芸娘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也早已经被郭家人排斥在外！ 回想起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按照那帮宦官的旨意潜入郭家暗中搜集情报，可谓任劳任怨、出生入死。就算没有立下什么丰功伟绩，但起码也是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啊！可谁能料到，最终等待她的居然会是如此悲惨凄凉的下场？！ 芸娘越想越是气愤难平，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奋起反抗，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既然命运对她如此不公，那她就要靠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尊严与幸福！” “反抗？怎么反抗。利用你妹妹吗？用你妹妹威胁你爹带她一起离开？”萧瑾安冷冷的问。 “她确实想到了利用我那个苦命的妹妹，而且她比我们想象得更为深谋远虑，并没有选择直接去威胁我爹，而是 当天夜里，她便悄悄地在软禁雨柔的院子里放了一把火。紧接着，她又找来了一名身形和相貌都与雨柔极其相似的女子，毫不留情地将其推入熊熊烈火之中。而就在众人都忙于紧张地扑灭大火、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芸娘却趁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真正的雨柔从后门偷偷地带走了。等到大火终于被扑灭后，那位被推入海中的女子早已被烧成了一具焦黑难辨的尸体。此时此刻，对于这位死者究竟是何人，自然也就只能任凭芸娘随意编造、信口胡诌了。 由于母亲本来体质就较为孱弱，加上郭家突如其来遭受如此巨大的变故而心力交瘁，如果此时再将雨柔离世的噩耗告知于她，恐怕母亲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第二天这件事情终究还是传入到了母亲的耳中，究竟是何人所为呢？答案不言自明。 接二连三传来的坏消息——家族衰败与爱女身亡，使得母亲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原本就依靠药物勉强维持生命的身躯更是雪上加霜。那段日子里，母亲整日昏沉沉睡，清醒的时候反而寥寥无几。 这起事件过去没多久后的一天，当我无意间经过芸娘院子时，碰巧听到一名小丫环提及雨柔仍然在世，但却被芸娘藏匿了起来。得知这个消息后，我欣喜若狂，立刻开始四处寻找芸娘可能藏匿雨柔之处，并暗自发誓一定要将雨柔平安地带回到母亲身边，让这对失散已久的母女得以重逢。 也许是因为我那时行事过于张扬，导致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并最终传入了母亲的耳朵里。就在那天，母亲拖着虚弱不堪、饱受病痛折磨的身体，急匆匆地赶来找我，当面质问我雨柔是否仍然在世。我心里很清楚，对于尚处于病榻之中的人来说，情绪过度激动或悲伤都是大忌，但面对母亲的质问，我还是紧紧咬住牙关，选择保持沉默并没有将实情告诉她。 然而这么多年以来，母亲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病魔缠身，但她依旧能够稳稳当当地坐在家族女主人的位置上，这就足以证明她绝非凡夫俗子。在我护送她回去的途中，她看似随意地向我提出了许多毫不相干的问题，但实际上却是别有用心。经过一番巧妙周旋之后，她最终还是从侧面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就在这一刻，命运无情地撕裂了我们的世界。母亲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之后，情绪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她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艰难。那一口气，仿佛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但却无法挣脱死亡的枷锁。 我紧紧拥抱着母亲渐冷的身躯，感受着她微弱的心跳逐渐消失。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绝望。这个曾经给予我温暖与爱的人，如今却在我怀中离去，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之中。 时间似乎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寂静。我默默地祈祷着，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但现实却残酷得让人心碎。母亲的离去成为了我一生中最沉重的打击，也是我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