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荒年加一第69章 一文两块
苏马丽笑道:“你别紧张,不过是教他们认几个字罢了。” 白朴问:“那你们是想先学《三字经》还是《千字文》?” 问的罗伯西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听到了什么?那是书的名字吗?这是在让他们选吗? 聪明的罗仲南问:“哪本最简单?” 白朴道:“《三字经》要简单些。” 众人都道:“那就先学《三字经》。” 众人便都仰着脸,等白朴给他们讲。 白朴也懵了,就这?不给他书就算了,也不给他纸笔,这让他怎么讲? 气氛沉默了两秒,白朴终于还是问:“你们家里有纸笔吗?” 苏马丽搬来一块垒砖窑剩下的,相对平薄的大石头,又不知从哪里捡来一块小石头,小石头攥在手里,在大石头上划拉了两下,划出两道痕迹明显的粉色石痕。 “纸笔没有,你看这个行不?” 石头放到餐桌上,白朴开始艰难的在上写字。整面石头,勉强写了“人之初,性本善”这六个大字。 白朴回忆着当初夫子教他们识字启蒙时的场景。 努力复刻,复刻的很努力。 有些字他能说的上缘由和注解,有的字说不上缘由但能说的上注解,有的字说多了,那都是句句血泪。 苏马丽坐在一旁观察。 白朴其实讲的很好,每个字他都尽可能讲的有头有尾,堪比说文解字,比她当时坐在教室里,老师只简单组词造句之后便让死记硬背强多了。 只是他有些太过紧张和自卑了。 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罗伯西等人都兴奋的表示,他们学会了“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 白朴让他们蘸着水在桌上默写,从未写过字的手虽然用起来十分费解十分费劲,也都能写的会。 江眠眠一脸羡慕的看着。 苏马丽推了推她:“你也默写一遍。” 江眠眠不好意思的也写了一遍。 白朴见众人都会了,便擦了把汗,道:“罗婶,那今天就这样成不?” 他看看天色,夕阳已经西下,再不回家天就要黑了。村庄的晚上格外危险,不但会有猛兽,还有夜魂。 苏马丽笑嘻嘻道:“成。你教的太好了,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这钱你拿着!” 苏马丽拿出十个铜板递给白朴。 白朴被着一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之前说好的是五文钱。” 苏马丽道:“之前说少了。以后你每天都来半个时辰,都是这么多铜板。” 白朴接过钱后,道谢离开了。 苏马丽看着五个小辈。 江眠眠正不可思议,自己竟然也搭了顺风车识了字。 罗伯西和罗季北还在不断的用手指写。 罗仲南则十分兴奋,他开始干活,扫地,捡柴,收拾屋子,吹毛求疵。接受到知识的洗礼,他浑身都充满力气。 唯独罗叔东,他似乎被知识抽干了,奄奄一息的,趴在桌上,睁着眼睛,生无可恋。苏马丽看着他,替他发愁。 叹众人百态,惜日月如梭。 天幕在这样一幅画卷中渐渐沉了脸。 砖窑的火灶里填满柴火,堵上风口,便能一晚不灭。 第二日,村长组织大家在罗家祠堂集合。 村长道:“这几日大家都忙于自家的庄稼,巡逻队松散了很多。尤其是被县令大人带走挖水渠的,里面有几位本是巡逻队的成员,回来后便没再执行过巡逻任务。可你们不要忘记咱们的处境,咱们相邻的几个村子,他们没有藕根,吃的依然是野菜和糟糠,说不准又会来咱们村行窃。所以巡逻队不能松散。往后,村里会为巡逻队发放月俸,每人每月只要没有无故缺勤便可得三十文。“ 村中众人一派欢呼。守护自己的家园,还可以领到钱,还是一个月三十文钱!他们想都没有想过。 村长却有些发愁。 每人每月三十文钱,虽然和县令大人出手便是一天十文的补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但加起来村里一个月就要支出将近一两,也实在是一笔大数目。 村长又拿出一把长刀:“这把长刀是用精铁打造的,以后就是巡逻队的利器!” 农忙,村长言简意赅说完,大家便散了。 今天的罗叔东没有在家做砖,而是去了巡逻。 罗季北一上午,兴奋地不断给砖窑添柴去灰。 一会儿来问苏马丽一句:“娘,我看这砖烧红了,是不是可以了?” 苏马丽只得过去看一眼:“外表红了,里面还没烧上。” 咋看出来的? 红的不一样。 红的怎么不一样了? 反正就是不一样。 下午苏马丽和罗季北去卖酥饼,罗伯西留下看着砖窑。 何况江眠眠月份越来越大了,家里已经习惯了留人在。 去了南府书院,今日学生又多了,下课铃一响,学生们纷纷出来抢购酥饼。 嘈杂的声音之中,苏马丽闭目养神。 “这是一文,我要两块酥饼。” 听惯一买便是十块以上的酥饼,听闻有人只买两块稍有些不适应。 而且这声音耳熟,十分耳熟。 不急不缓的腔调混在这喧嚣的闹市有些格格不入。 苏马丽睁开眼睛,看见苏湛。他将一文放入竹篮,正用油纸包酥饼。 包好后,他冲着苏马丽笑笑,就如其他学生一般,顺着人流消失。 苏马丽听到背后有人议论: “听说苏湛连饭都舍不得吃,竟舍得来买酥饼。” “我还以为他那人不爱凑热闹呢,原也是个嘴馋的。” “你听说了吗?昨天苏湛还非想认这妇人做小姑姑呢,可人家不理他。” “他平常装的高风亮节,原来是想占这便宜。” 苏马丽闭着眼睛,任一切声音来,一切声音去。随着苏湛从人群消失,谈论他的悠悠众口也终于转向了别的事。 又一连两日。 苏马丽每次来卖酥饼,都会听到苏湛那格格不入的声音: “这是一文,我要两块酥饼。” 可苏马丽再没有睁开过眼睛。 她怕想到其他人对苏湛寒酸窘迫的嘲讽,怕想到她绝决的从罗老太太手中拿过那一两多碎银时,罗老太太冲她说的,她对不起湛儿。 明明这些年来,原身为苏湛付出了那么多,付出了她有的一切。 最终,她不过是拿走了一两多碎银,却要承受这么多良心的煎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