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榜第十八章 券牒18
“刘将军，山民说知县遣你前来，乃为山中茶叶，是真是假？” 刘一刀知吴三三与知县大人素有间隙，此事定然不知。</p>
知县大人为人怎样，自己如何不知。</p>
今番为了贡茶，可以杀人灭族。</p>
他日为了升官，难保杀人灭口。</p>
自己为这官银几两，阿谀奉承实为无奈之举。</p>
若自己为其瞒着，被狗军师抢先说了，吴将军必怨恨我等。</p>
他往日便瞧我不起，今县城兵士皆被捆于此，唯他所驻抚蛮军士并族人方能相救。</p>
我等生死，全系于他一身。</p>
若见死不救，岂不呜呼哀哉？</p>
“吴将军，知县大人所令，末将不敢不听！”</p>
吴六六与吴三三一震。</p>
通城地势险要，东控鄱阳，北辖洞庭，南达武昌。</p>
其家族世居于此，乃县城四维，群山密林，屡有山民聚众起义。</p>
上授以官职，以为辖制。</p>
“刘将军，我等食君之禄，保境安民，怎能听从知县糊涂之事。</p>
擅自发兵，似人命如儿戏？”</p>
刘一刀心中愤懑：</p>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你仗着头上有人，不将知县大人放在眼里。</p>
岂不知知县大人乃一县父母，谁不仰人鼻息？</p>
苟军师自诩读过几本破书，考了秀才，这个瞧不起，那个看不上。</p>
知道知县大人好美色，还不是巴巴将老婆送了去。</p>
读书人脸面，是一点都不要了。</p>
“吴将军，我等实属无奈，还请看在相识一场，出手相救！”</p>
吴三三眼里容不得沙子：“这鸟官编造理由，骗我等替他作恶，简直欺人太甚！”</p>
吴六六沉住气：“阿水，将被绑山民放了，换回刘将军等人。”</p>
阿水并几个士兵，拽着黄乾曜、李文彩、卜前溪、奉云等数十人。</p>
卜前溪大骂：“尔等不过仗着兵甲之器，我等若非大意，岂能被擒！”</p>
阿水冷笑：“输便输了，若非我家将军手下留情，便是你们数人一起上，那也是一枪一个。</p>
好心放你，你倒打破脑壳不叫痛——死称好汉。”</p>
卜前溪涨红着脸，犹自愤愤不平。</p>
奉云一双拳头握得指关节作响，一言不发。</p>
“想不到说话算话！”</p>
见族人进关，胡大勇、沈立当等舒了口气。</p>
山上族人如牵猪赶羊，将被捆士兵拽了下来。</p>
上百人在寨里，委实是个大难题。</p>
要人看着，还要给吃。</p>
“不可尽放！”</p>
“我岂不知！”</p>
“刘将军，我等亦是出于无奈！”</p>
吴有一笑。</p>
刘一刀只要求得回去，心中有恨不敢表露。</p>
“烦请将军回去，仔细思量。</p>
人活一世，切勿与虎谋皮。</p>
不然今日能放你回去，下次可就难了！”</p>
“多谢好意！”</p>
刘一刀冷笑一声，提着皮开肉绽的双腿颤抖而去。</p>
“此番被擒，知县大人处虽不好交代。</p>
但县中无人可用，必会留着自己为其卖命。</p>
若再来时，必谋个万全之策，一击而胜，也好出了这口鸟气。</p>
若知县不讲情面，要打要杀，我岂能任其摆布？”</p>
“尔等山民好不晓事理，我家将军将你族人尽数放了，缘何只放了这些士兵？”</p>
吴阿水站在关前，丝毫不惧。</p>
“我等族公尚被抓在县衙之中，若你们能退兵，释放族公，必将剩余士兵，安全送回！”</p>
胡大勇有理有据。</p>
“尔等既已放了士兵，何以兵甲不予归还？”</p>
吴有一笑。</p>
枪杆子里出政权，此乃伟人之语。</p>
把兵甲还给你们，你们又打过来，受伤的还不是这些山民。</p>
“质剂平而交易，刀布贸而无算。</p>
尔等士兵伤我族人，吃我粮食，住我民房。</p>
岂不闻商贾买卖如施舍，买卖公平如积德。</p>
尔既读书识字，缘何不知？</p>
这衣甲兵器，权作吃住报酬。</p>
买卖公平，当面清算，拒不退货。”</p>
吴三三脸上青一阵、绿一阵。</p>
此人简直厚颜无耻至极。</p>
扣了士兵衣甲，竟说得如此冠冕堂皇。</p>
“本将见你侃侃而谈，也是颇有见识之人。</p>
自来兵甲各有归管，私造私藏如同造反。</p>
尔等既无此心，如何坐实其事。”</p>
吴六六一针见血。</p>
若知县为山茶兴兵，或有协商处。</p>
一旦扣留兵甲，必坐实“造反”一事。</p>
吴有极是踌躇。</p>
若归还衣甲武器，士兵再来，如何应对。</p>
若不归还，其以“造反”理由攻打山寨，难以长久抵御。</p>
“胡大哥，这般下去，亦非良策，不若请出…”</p>
沈立当极是忐忑，事到临头，似乎只能如此。</p>
“请出什么？”</p>
胡大勇一时不解。</p>
“盘族公家…”</p>
沈立当欲言又止。</p>
胡大勇脸色沉重，浑身颤抖：“你是说，那牒？”</p>
“什么牒？”众家族族长面面相觑。</p>
“评皇！”</p>
沈立当一咬牙，说了出来</p>
族人一无兵甲之器。</p>
二有不能杀人之训。</p>
山外士兵屡次三番入侵。</p>
如无一劳永逸之策，以此视之，必将源源不断，无穷无尽。</p>
各族族长神色严肃。</p>
此乃口口相传，只各族长才知之事。</p>
吴有不知各族族长听到“凭皇”两字，何以这般重视。</p>
“先祖曾言，若有战事，可请出…”</p>
“我等只当是传说！”</p>
“没承想真有！”</p>
胡大勇听着各族长之言，迟疑不定。</p>
此牒干系重大，贸然请出，势必引出无限事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