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院里见南山一百七十八、正月初一
男人一只手捧着金戒指,另一只手伸出,俯身将李竹连人带被都抱住。 李竹失笑,双手拢在被窝里抽不出来,“怎么啦?” 喻霄起身,把戒指戴到手上,指节上的戒面与李竹手上的戒面轻轻碰了个头,“天生一对。” 李竹扫他一眼,把被子掀开,“快收拾收拾,等会儿秋满他俩该来了,你赶紧把红包拿出来。” 李竹说要“收拾”,实际上昨夜守岁吃过的栗子壳、瓜子壳等都被丢到火盆里烧成灰,屋里的地面也已经扫过,他俩只要把摇椅挪到一旁,被褥抱回去就成。 喻霄这床被褥是昨日临时抱来放在正厅的, 此时他抱着被褥不往自己家去,反倒跟在李竹身后往卧房进。 李竹顿住脚步,把头转过来,“你跟着我作甚?快回去!抱在手里好看似的……” 喻霄没脸没皮的绕过挡路的李竹,把被褥放在她的木箱上。 喻霄:“哪有大年初一把人扫地出门的,我家还有被子,这床就先放这儿。” 说着说着,他接过李竹的被子,与自己的并排放在一块,抚着下巴端详好一会儿,扭过头,“般配。” 李竹嘴唇动了动,又把话咽下去。 大年初一,不能骂人。 她横了喻霄一眼,转身出去漱口。 秋满敲门时,李竹跟喻霄还并排蹲着吐水呢,回应秋满的只有馒头的狗叫。 门外的兄妹俩穿上了新衣,手里提着碧玉镇买回来的干果等年货,并排站的笔直。 居住的环境改变,吃的也不差,不止秋满窜了个头,春来脸颊圆润,也长高了不少。 要李竹说,就是从前亏待的太狠,如今慢慢补起来,又练功习武,压制的个头才会往上窜。 她这半年多还长了不少呢。 喻霄把嘴巴里的脏水吐干净,扬声道,“来了!” 李竹差点把自己嘴里的水咽下去,拉住要起身的喻霄的袖子,“我,我衣裳头发都好吧?” 喻霄状似严肃的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看的李竹心里发毛时,忽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李竹:? 喻霄:“好看,哪哪儿都好看。” 李竹无语的白他一眼,就不该问! 院门打开,秋满中气十足的拜年,“师傅新年好!师傅长命百岁、早生贵子、阖家团圆、事事如意!” 春来有样学样,“师傅新年好!祝师傅万事如意、心想事成、财源广进!” 喻霄:……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竹从喻霄身后好奇的探出头,“你们从哪儿学来这许多词?” 她就晓得一个长命百岁,还是从前听村里人奉承老大夫时说的。 春来一瞧见李竹,笑的比刚才甜多了,“姐姐新年好!姐姐新年要越长越漂亮!种多多的粮食,有个好收成!” 秋满也跟着妹妹笑,“姐姐新年好啊!祝姐姐新年发大财、赚大钱,种地有收、下网有鱼、进山有柴!” 喻霄:“你俩不诚心啊,怎么祝我就是些虚头巴脑的,祝你们李竹姐姐就这么实在靠谱?” 李竹把人拉到身后,“说那么多作甚,红包呢?” 她扭过身教两兄妹,“你俩就多余费口舌,瞧瞧我怎么拜年的。” 迎着两双大眼睛,李竹朝喻霄拱手,又伸出右手手掌向上,“恭喜发财,红包快来~” 喻霄抿紧唇,背过身肩膀不住的耸动,待李竹快要恼羞成怒,才伸手轻拍李竹的手,把两个红包给徒弟们。 两个接了红包的小徒弟也没憋住笑,一时间门前欢笑声不断,只有李竹舍身取乐,红着脸往正厅走。 喻霄快步跟上,李竹耸着鼻子凶狠的瞪他一眼,不像小老虎恼怒,倒像馒头不高兴时的样子。 李竹:“还笑!有那么好笑吗?” 喻霄伸出两根手指把弯起的嘴角抹平,“没笑。” 他跟着李竹问道,“你那…咳,拜年的词是哪儿学来的?怪有意思的。” 李竹瘪瘪嘴,“从前村里小娃娃们就这么拜年的,都逗得那些大人乐呵呵掏红包咧。” 她就是逗个乐子嘛,结果这人还取笑她! 喻霄:“没取笑你,是觉着你讲话好玩。我错了,我不该笑。” ……两人进了屋,留着两兄妹沉默的看着红包里硬塞进去的荷包,以及荷包里的莲花银锞子。 春来:“哥哥,这是咱们的压岁钱?” 秋满:“…好像是。” 两人又齐齐沉默。 大年初一,当然不能把送出来的压岁钱送回去,可手里的荷包着实烫手,唉! 春来挺直腰杆,“没事,咱们收着,回头赚了钱给师傅和李竹姐姐更大的压岁钱!” 秋满:“…傻妹妹,哪有小辈给长辈压岁钱的。” 春来:“那咱们以后给李竹姐姐的娃娃,反正姐姐的娃娃也是师傅的娃娃。” 秋满:“你说得对。” 那时他们俩就是长辈了。 李竹:咱家这辈分可真乱呐。 李竹这一家子都是无亲无故的,大年初一没什么旁的事,拜过年就都猫在屋里不出门。 谁知还没窝一会儿,敞开的院门迈进来几个小娃娃。 有赵青枣家的闺女小枣、胡南山家的大儿胡山、兰生家的侄子兰采林、刘呦家的徐大虎…… 反正来了一溜儿,都穿戴的齐整,全挎着布包。 那布瞧着鼓鼓囊囊的,显然李竹这儿不是第一家。 娃娃们一进门,就开始拜年,先喊“叔叔”“姨姨”“哥哥”“妹妹”,喊完就开始拱手作礼伸手要红包。 喻霄笑着伸手给了,还把家里另外三人的红包也全掏了,秋满则在一旁给他们端热茶喝。 李竹:怎么觉得他们那做派,挺眼熟啊。 讨要红包的孩子们显然是做熟了这事,在李竹家略歇了歇,乖巧道谢,又一溜儿出了门,这是要去下一家了。 喻霄足等人走了,才撑着脑袋看着李竹笑。 春来也学着她师傅的样,被李竹敲敲脑袋上的小揪揪警告,“不许学你师傅那吊儿郎当的做派!” 春来无辜抱头,喻霄作势护住自己的发冠,“可不能打,打笨了谁给你做饭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