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锦玄第206章 似曾相识
天元客栈二楼窗口挂着的黄色小帘,在春光照耀下有些夺目。 赵荃回到马车上,将父亲的手信拿出来再次细看。 去年冬天通过赵子厚海船私自运送到大寮的兵器,让耶律祈非常满意。 耶律祈想趁此次“北境之乱”,手握大寮兵权后,一举拿下大寮的皇位。 他唯一的条件是,需要将兵器在一个月之内运送到大寮。海船行程太慢赶不上日程,所以他派了心腹直接来青州,与赵家详谈。 赵荃来青州之前,毅王和父亲已经商讨过,若是毅王领兵出征北境,耶律祈要的兵器就可以混在粮草中运往北境,这样的行程最快最安全。 谁知道舒王先跳出来要求出征北境,这虽然打乱了父亲和毅王的谋划,所幸的是陛下并没最终敲定派谁前往。 耶律祈的亲信避开洛城,直接到青州,为的是探访赵家在青州的铁矿,耶律祈要看看赵家的实力。 赵荃将父亲的手信折好放进怀中,小黄帘是接头暗号,父亲交代过一旦暗号出现不要贸贸然行动,毕竟因为孟长亭的缘故,把赵家推到风尖浪口上。 想到孟长亭,赵荃咬紧后槽牙,若是这波事成,他必然要让姐夫将孟长亭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天元客栈内,走出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女,头发梳了高髻,戴着精美的发饰,发髻下端有红窄系带绕圈装饰。嫩黄色短上衣,下着妃红色绣缠枝花长裙,面上戴着嫩黄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 她身后跟着一位四十几岁的婆子,看起来像青州人氏。 “姑娘,公子可是吩咐过不让姑娘出去的。”婆子苦口婆心地劝道。 “婆婆别怕,你不是说花市就在隔壁街上,我们去去就回,哥哥不会知道的。”小晗拉着婆子的手,就往外走去。 等赵荃从马车上再次下来,看向天元客栈时,婆子和小晗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街角拐弯处。 锦言和言云刚刚从花市的另一头走了进来,青州的花市特别丰富,不但有鲜花还有一些外来的干花。 今日锦言要带言云到花市上买些新鲜的玉兰花,浸泡在茶油中,到秋天的时候拿出来做发油可不比桂花头油逊色。 逛到一半,锦言见到迎面走来一位小姑娘,她虽然覆着面纱,但却忍不住伸手挠着脸颊和脖子。与那小姑娘擦身而过时,锦言看到她脖子上已经起了不少红色疹子。 虽然出门前,娘亲叮嘱再三,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锦言还是转身拉着那小姑娘,这一突然的动作,吓坏了小姑娘,她惊呼一声。看到是位和善的姐姐拉住自己,才微微放下心来。 “小妹妹,你是不是觉得脸颊和脖子上特别痒痒的?”锦言轻柔地问 小晗点点头,不知道是因为这里的日头太烈,还是她穿的衣裙太厚,进了花市,她就觉得周身发热,脖子和脸颊处越来越痒,她忍不住伸手挠一挠,再挠一挠。 言云看着锦言落在身后,又折了回来,“锦言,怎么啦?” 小晗听到熟悉的声音,拉住言云的衣袖,欢快道“姐姐,你还认得我吗? 我没认错,是你给我喂了那甜甜辣辣的汤。” 言云定睛细看,“原来是你啊?你只有一个人吗?哎吆,你的脸怎么啦?” “她好像是发风团了。”锦言压低声音说道,小晗忍不住又要上手挠脸,锦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能挠,挠破了脸上要留疤的。” 锦言对着跟在小晗身后的婆子道,“你家姑娘,要赶紧上药,得马上去医馆。” 婆子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小晗,不知姑娘心中怎么想。 “姐姐,我是背着哥哥偷溜出来的。若是被哥哥知道,肯定要说我呢。”小晗可怜兮兮地说。 “你住在哪里?我可以给你送点膏药过去。” “我在天元客栈。” 锦言转身在素衣拎着的篮子中找了找,掰下一片肥厚的叶子,递给那婆子,叮嘱道“赶紧送你家姑娘回客栈,这是芦荟,你削去皮后,用的汁液涂在姑娘发痒之处,可以缓缓。千万要看住,不要让她挠破皮,否则留了疤痕就麻烦了。” 婆子谢过后,连忙带着小晗走出花市。 言云问锦言,“你怎么看出她发风团的?这么多人。” 锦言笑而不答,因为刚刚在人群中看到行为怪异的小晗,她好似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上一世,她刚嫁入洛城不久,一切都那么新鲜而陌生。洛城的花朝节自然比余杭的要奢华许多。 大嫂江知暮带她去赏花,两人漫步在花团锦簇之间,欣赏着各种奇花异草。然而没多久,锦言就开始感到浑身发痒,脸上和脖子上也出现了大片的红疹。 她不停地用手去挠脸和脖子,怪异地行为引来一众贵妇的指指点点和嘲笑。这是她第一次在洛城,成了别人的笑柄。 回到侯府,沈景玄见了她的模样,立刻请来贺太医来给她诊治。从太医这里,她才知道在北方有种杨树,一到春天就开出细细毛毛的花絮,风一吹,飘落的絮毛扎在脸上很容易发红发痒,尤其是她自小长在江南水乡,从没有接触过,更容易遭了罪。 贺太医给了她一片名叫芦荟的肥厚叶子,看起来丑丑的。割破它的外皮后它会流出浓稠黏腻的透明汁液,将它涂在红肿发烫的皮肤上,却滑滑凉凉的,让她无比舒适。 再后来,她发现云染居院子的角落中长出几株这种丑丑的植物,南星问了浮白才知道,这是景玄去向太医要来的,特意交代种在夫人院子里,以防她再次被那毛絮扎了脸。 虽然景玄总是冷着一张冰块脸,但锦言心中知道,景玄对她是好的。 一旁的言云看着锦言眼神又飘远开去,摇了摇锦言“锦言,能听到我的话吗?” 锦言从那记忆中走了出来,“因为人群中,那小姑娘看着特别怪异,像小猴子般不停地挠着自己。”锦言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