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锦玄第192章 向北往南
沈辞安从天府书院辞别后,没有直接回侯府,直接改道去了绿坊巷。 王赞见到老侯爷前来,虽有些惊讶,但心中猜到多半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将沈辞安带到里屋。 “王赞,太后让孟长亭查云栖阁,原本我以为她要查梅见,但孟大人告诉我太后更关注的是阿晚。起因是云栖阁那标志上的如意云纹,那云纹好像是阿晚所绘。”老侯爷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 “如意云纹?那是宽儿父亲送给阿晚的定情信物,应该是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云纹图案。宽儿父亲说这是他的传家之宝。宽儿父亲遇难后,阿晚为了纪念他,就将这图案刻在我们医馆的标志上。” “宽儿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与阿晚是怎么认识的?”老侯爷问道 “当年我离开洛城时,眼疾深重几乎失明,是师傅带了口信给我,让我去梅州寻那月石山人救治。月石山人隐居山林,阿晚与我那女婿便是在月石山人处相识的。 他姓贾名坤,娘胎中带了稀奇的病症,体质纤弱得很,所以他家人不远千里将他从益州送到梅州,托付给月石山人帮忙将养身体,他比阿晚整整大上八岁。 我通医理,又只有阿晚一个女儿,所以当阿晚告诉我心悦贾坤时,我是不同意的,因为我知道就算月石山人倾心调养,贾坤的体质依旧比正常人要弱上许多。 那是我唯一一次与阿晚发生争执、闹得不愉快的日子,她的母亲实在不忍看到女儿每天以泪洗面,便劝我顺从阿晚的心愿。 一向不问世事的月石山人,也特意下山来找我。他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命中注定的事情,不会因为我的反对而有所改变。如果我一味地坚持己见,恐怕会抱憾终身。 那一晚,我与月石山人喝得酩酊大醉,醒来后我终于说服自己,放下了成见,同意了这门亲事。 阿晚兴高采烈地带着贾坤跪在我面前,感谢我的成全。看着他们恩恩爱爱、情投意合的样子,我心中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殆尽。 现在想来,婚后那段时间,尤其是宽儿出生后,我们的小院中全是宽儿的嘻笑声,那是阿晚这辈子中最幸福的时光。 渐渐的,我把医馆交给他们小夫妇打理,自己跟着月石山人隐居山上,直到村庄遭了山贼劫杀。 不过,说来也奇怪,不论是婚前还是婚后,我们都没见到过贾坤的家人,月石山人只和我说贾坤家人都不在了,所以将他托给自己抚养。” 沈辞安听完,眉头微皱,疑惑地问道,“你说,贾坤比阿晚大八岁,那就是宝丰十九年出生的,他是益州人氏?” “宝丰十九年,对,是宝丰十九年。”王赞一边比划着手指,一边确认道。 沈辞安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宝丰十九年,为何这么凑巧?」 “王赞,太后有一枚如意云纹平安锁玉佩,为了这枚玉佩,她不惜与顾家翻脸。” 沈辞安说到此,停了下来,心中对太后不由生起一丝怜意。虽然她荣耀一生,却是个可怜之人。 “这位玉锁是太后怀有身孕时为腹中孩儿准备的,多年后,太后发现陛下的玉锁与她当年所准备的玉锁不是同一枚。” 王赞有些疑惑地看着沈辞安,他不明白为什么老侯爷会突然提起太后的玉佩。然而,当他听到沈辞安后面的话语时,他的脸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侯爷,若我没记错的话,贾坤送给阿晚的是一块羊脂白玉的圆形玉佩,不是什么平安锁。” 沈辞安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太后在意的是那云纹图案,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太后可能会召阿晚进宫。” “为什么?”王赞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他深知皇家的杀伐果决。 沈辞安拍了拍王赞的肩膀,“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她不会为难阿晚。” 日子一天天平稳渡过,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般,过了大年三十,又过了元宵节。 转眼就开了春,天气渐暖。洛城北边的城门口,几匹骏马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沈景泽驳不了长姐的求情,带着她走上高高的城墙。沈言云站在高处,看着骑在马上的精干瘦削的背影,直到那人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眼眶中。 “长姐,我送你回去吧。”沈景泽在一旁善意地提醒道 “此去北境,需要多少时日才能到?”言云好似看不够般,目光一直看着那翻涌起来的尘土。 “按他们的行程,至少也许半月余。”景泽的手掌拍在厚厚的青砖上,上面还有冬日留下的丝丝寒意。 “再过几日,景玄也要离开了,他们一个个都走了。”言云喃喃着,转身看向景泽。 好似一夜之间,树枝上都发出了嫩芽。 在益州,官府驿站后面有个小院中,长乐正在屋里收拾着从洛城带来的行囊,这回只有他伴着公子单独出行,浮白不在身旁,长乐觉得自己肩上的压力重了很多。 景玄走进来看着一脸愁容的长乐,笑问道“长乐,是谁欺负你了?你这脸怎么拉得这么长?” “真想不通国子监为何要到这么偏的益州来办学堂,又说人手不要向翰林院借调。公子好好一编修,被调任到这里来监工办学,我看没个一年半载还回不去。”面对景玄,长乐心直口快没有顾虑。 景玄心中暗叹道「这可是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 “这几日你多留意下。算算时日,浮白他们应该有消息传回来了。”景玄将随身带来的书籍放在架子上。 “公子,以后你还是得把浮白留在身边。之前在洛城还没关系,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遇上个什么事儿,都没人可以搭把手。” “长乐,你越来越像忠叔了,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临行前,忠叔特意交代了一晚上,见到我将他叮嘱的每一条都清清楚楚地记在纸上,他才放我回屋的。” 长乐将景玄的衣物分门别类放好,收拾地整整齐齐,然后关上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