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余第115章 酒后吐真言
陈诺轻声的笑着,只是笑容看上去很勉强, “我不想给别人添麻烦,而且那会也不知道会伤的这么严重。如果能治好,那肯定是最好的了;如果治不好,可能就是命该如此,做个普通人也挺好。” 陈诺看似乐观,其实内心的苦涩只有自己知道。 “其实你也不用沮丧,山河城治不好,正好你要去奥伦公国,那边肯定可以治好的。” 金泽文着,然后继续问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身去天噬城?” “他们最近可能就出发了,我先不去了。”陈诺没有向金家兄弟隐瞒自己的行动。 “你不去?那你准备去哪里?是准备留在山河城治病吗?” 金泽双就像一个二愣子一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金泽文不满的白了金泽双一眼,自己家的这个弟弟太楞了,可能是随了三叔了。 “我先要去一趟矮人王国,然后再去天噬城。” “矮人王国?你去矮人王国有什么事吗?矮人王国可不怎么欢迎人类,他们对人类有很大的偏见。” “我要把铜炉大叔的遗物送回去,我爷爷说过,人死了要魂归故里,不然就成了孤魂野鬼了,”陈诺平淡的说道。 这次轮到金泽双惊讶了,“就因为铜炉救过你?” “是啊,因为铜炉大叔救过我,我已经没有办法报答他的恩情了,所以我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陈诺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知道去矮人王国的路吗?” “不知道。” 陈诺回答的很干脆。 “那你知道去矮人王国有多远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去矮人王国的路途有多危险吗?” “不知道,” 陈诺一问三不知,“不过有矮人岩石大哥带着我,就不担心这些问题了。” 金家兄弟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该夸这个孩子懂感恩呢,还是该说这个孩子缺心眼。 “先吃饭,”金泽文说道,“来人,上菜吧,把我的带来的酒拿一壶上来。” 或许金泽文是被陈诺这种乐观的心态感染,又或许也是敬陈诺此去路途坎坷,远山路漫漫。 不一会,一桌丰富的菜肴便上了桌,陈诺除了在大地森林吃烤肉,就是在月神殿吃的杂食,最好的吃的一顿水果是洛云·冰霜从空魔船拿出来的,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便是自己和闫不凡还有闫不易一起回到金熊镇买的熟食,这样的精致的饭菜,陈诺是第一次见。 金泽文看着陈诺迟迟没有动筷子,便说道:“怎么了?不合胃口?” 陈诺拿起筷子,却还是没有夹菜,只是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饭菜。” 金泽双大大咧咧的说道:“那就多吃点,不够还有,放心大胆的吃。” 陈诺默默的吃着桌上精美的饭菜,内心更多的是一种酸楚,爷爷可能到死都没有见过如此精美的菜肴,而自己却凭借着认识帝国的权贵坐在了这个桌子上。 以自己现在的财富也能吃的起,可是自己敢吃吗?自己又舍得吃吗?答案是否定的,先不说舍不舍得的问题,自己就不敢这么吃,如果去酒楼自己这么吃,只会给自己和闫不凡他们招来灭顶之灾,甚至给秋天他们带来无尽的麻烦。 财帛动人心,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金泽文看着沉默的陈诺,没有出言劝慰,却懂陈诺的感情。 拿起陈诺的酒杯给陈诺倒了一杯酒,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喝一杯吧。” 陈诺端起酒杯,“谢谢二位大人的款待,敬二位大人。” 几杯酒下肚,金泽双有些脸红,对着陈诺说道:“陈诺啊,你这孩子还不错,以后的路需要自己走,外力总归是外力,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还是需要靠自己才行,不管你能不能修炼,也不只有这一条路。 修炼,看似可以走的路很多,最不济都可以去做个佣兵,但是修炼者却无时无刻不面对着危险,说不好哪天人就没了。 不修炼,看似能走的路很窄,但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安全,学术数可以做个账房,学经商可以当个掌柜,学经世治国之学,可以成为我五哥这样的官员。有时候看似前方的路断了,但是当你绕一圈一看,不止是这一条路通向前方。” 金泽文有些头大,几年不见,这个老七的酒品依旧没有任何的改变,只要有些醉意,就有说不完的话,逮着谁都能絮叨几个小时。 “陈诺,你不要听他胡咧咧,你的身体肯定能治好的,要相信自己。”金泽文插话道。 “我知道的总督大人,我一定要治好,我还有想要保护的人。” 这一刻陈诺想起了挡在自己身前的闫不凡、闫不易那些孩子,想到了柔弱的叫自己陈诺哥哥的洛云,想到了为救自己已经逝去的铜炉,想到了远走帝都的小兵、多多、小白,想到了独自留在大地森林的幽,想到了把自己当朋友的秋天小队的成员。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放弃。 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便是那无尽的仇恨,只要血仇未报,那么自己就没有放弃的权利,望崖村一百多条人命,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晚饭后,金家兄弟没有再留陈诺,让下人将陈诺送回客栈。 站在客栈门口的陈诺,看着依旧热闹的山河城,轻轻的叹息一声。 山河城灯火通明,皎洁的月光撒在大地上,陈诺看着自己的影子,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陈诺握了握拳头,脚步坚定的走进了客栈,终究还是没有返回总督府,拜托金泽文把自己送到帝都,在洛云的庇佑下苟活。 金泽双有句话说的很对,靠别人总归是别人的,路要自己走,现在依靠了别人,以后该怎么办。难道一直依靠着洛云成为一个废物?不对等的身份,友情也总归会有消失的那一天,相互付出才能长久。 ··· 陈诺走后的凉亭有些安静,金泽双一口一口的喝着酒,金泽文站在凉亭边上,背对着金泽双,看着远处的月光下的湖面。 “你一定有很多疑问想问吧。” 金泽文率先打破沉默。 “是。” 金泽双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情感,声音低沉,甚至有些沙哑。 “那你怎么不问了?” “你想说的时候我不问你也会说,你不想说的时候我问了你也不会说,我们金家这些个官老爷们都在学爷爷,可是爷爷却是武将,帝国最后一任元帅,还真够讽刺的。” “没什么讽刺不讽刺的,爷爷的为官之道够我们学一辈子的。” “明哲保身,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夜影不点灯吗?” “放肆,爷爷也是你能评价的?” 金泽文出离的愤怒。 “呵,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愿意回去吗?因为我觉得那个家变了,那个家不再让我感觉到热血沸腾,那个家给我的是一种沉沉暮霭,知道大哥和二叔为什么宁愿住在军营也很少回家吗? 因为那个家里牵扯了太多的利益,是,财帛动人心,权利让人迷失,可是我们是军人世家,我们金家是先祖跟随第一任冰霜大帝南征北战打下的后世蒙荫,现在呢? 你们都变了,你们满脑子都是功名利禄,满身都是铜臭味,你们让我对那个家失去了过往的热情,我现在宁愿待在军营也不愿意回家,因为那里没有亲情,只有无尽的恐惧。” 金泽双从开始的低声陈述,逐渐的变成嘶吼。 金泽文转身怒视着金泽双,脸色铁青,满脸的怒容,“金泽双,我念你今天喝酒喝多了,所言皆是胡话,如果再有下次,即便我不是长辈,也别怪我这个五哥执行家法。” “哈哈,哈哈,哈哈,家法,家法,窝里横你们一个比一个行,你们也就这点本事了。当年姑姑和李景儒大人俩情相悦,你们是不知道吗?你们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把姑姑送进太子府成为太子妃,你敢说你们没有私心?你们有没有想过李景儒大人?李大人至今未婚娶你们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现在洛云虽然年纪小,但是你见过她主动的关心过什么人吗?关心过爷爷吗?关心过陛下吗?关心过姑姑吗?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让她改变的人,只因为他成了一个废人,你就忘记了你之前说过力所能及的帮助?啊,这就是你们做的事?” 金泽双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看向金泽文的眼神中,多了一种复杂的情感, “你们把虚伪演绎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