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浮生梦第144章 脏
他现在很后悔为何他要在这个时候出来招惹璃笙这个恶魔！ 他自以为自己准备得已经足够充分了，可没想到在她这个疯子面前，还是不堪一击！ “你们让本君死一世，那本君就让你们……” 说到这里，璃笙停顿了一下，似是在思考什么，而后她轻飘飘的声音又响起， “不如就让你们，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你觉得可还满意？” 她嘴角含笑，说话的语气又轻又软，但听在耳中，人们却觉得这话冰凉可怖到了极点！ “有趣，本君觉得你苦苦挣扎的样子，甚是有趣！” 片刻之后，璃笙站起身来。 在红衣男子痛苦的表情下，将匕首慢慢的从他的心口处拔了出来， “乖徒儿，回吧，为师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匕首全部拔出，在那一瞬间，奔涌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手，同时也溅满了她的衣摆！ 察觉的手背上传来的温热感，璃笙怔了怔，心里好似是极度的排斥这种感觉。 “徒儿，越会挣扎的猎物才越容易能够勾起人类的兴趣，你，可别让为师失望啊！” 她一把将匕首丢到一旁，收回了思绪，神色如初。 “吾……”男子抬头阴厉的看着已经退到一边的璃笙，咬牙切齿道， “绝不会输！” 话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院中。 男子离开后，锦绣阁又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璃笙有些僵硬的低头看向自己被鲜血染红的双手。 她整个人先是怔愣了一会儿，而后眸中闪过疯狂，偏执，阴寒…… 片刻之间，她眸子里面的神色换了一种又一种，直至最后停留在了绝望与无助之上！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不应该还会感受得到温度的！ 更不应该再重蹈覆辙的…… 她明明已经重活了一次，这其中，似乎什么都变了，又似乎是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该再走到这一步的！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他们为什么还要逼她？ 难道将她炼制成没有血肉只知杀戮的剑，对他们来说，就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 不……不对！ 她现在是全新的一个人，如今她的人生是新的！ 柒染的手，不应该沾染上那些人肮脏的血液的！ 云笙也不应该！ 她以前是璃笙，是那个曾经从泥潭之中爬到顶峰，又从顶峰之上狠狠的跌入深渊的璃笙！ 可现在…… 她，到底是谁？ 是柒染？ 是云笙？ 还是……璃笙？ 望着手上慢慢地变干了的血迹，她的双眼愈发的空洞起来。 她现在只觉得这抹红色，真的好恶心！ 这一世的她，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她应该是那个清清冷冷、会哭会笑的女孩才对！ 但她刚才，眼里却是除了杀戮，鲜血以外，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璃笙忽而转身，神情恍惚的冲出了院子。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她身上的红衣也瞬间的换回了原本的白色。 “……” 这衣服居然还能够根据主人的情绪变化而改变颜色的？！ “柒柒！” 璃笙走后，洛辞衍也急忙地追了上去。 今日的柒柒无疑也是令他感到震惊的，但不管她是何种模样，在他心中，她都只是他的柒柒！ 是那个为救他而在洞底待了整整五日的柒柒； 是那个为求他醒一醒而不顾一切的柒柒； 还有那个不畏艰辛，背着他在雪地里不眠不休的走了三天三夜的柒柒…… 在两人先后出了锦绣阁以后，院中的几个人才彻底的回过神来！ 在那之后，他们都匆忙的收拾院子里面的烂摊子去了！ 这边，洛辞衍追出来时，他是在一个角落里找到璃笙的。 少女将自己紧紧地缩成了一团而后丢在角落里面，像极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柒柒。”洛辞衍走近她，在她的跟前蹲下。 看着她那破碎的模样，他也不敢轻易的触碰她，只能柔声的安抚着， “没事了，坏人都跑了，别怕，没事了……” 璃笙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并不理会他，只是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看，嘴里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字：脏！ “不脏，柒柒，不脏的！” 洛辞衍心疼地握住她的手，然后用衣袖帮她擦拭着上面的血迹，动作又轻又柔， “他们都是坏人，脏的是他们，与柒柒无关的。” 璃笙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 洛辞衍擦了一会儿，她手上的血迹才淡了许多，但还是带有一丝痕迹。 “我……我不想杀他们的，可……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璃笙紧绷的情绪逐渐瓦解， “我自从有记忆开始，便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我的世界里没有亲情，甚至是没有任何温情，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恶意与利益，以及那永无止境的嘲笑和羞辱……” “我听过最多的话便是，他们说我是野种，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还有好多好多不堪入耳的话……” “我原本是想装作听不见，不在意的，想着他们说的也不尽是假话，就算了……” “可是啊……后来我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毫不在意，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 “如果可以，我也想生来就有人疼有人爱，我也想尝尝被人捧在手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也想过着寻常人家的生活……” “但是，老天爷同我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我的愿望，一个也没能成为现实。” “我一出生便是一个弃儿，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人关心，整日活得宛若那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所有人都想要让我去死，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让他们如此的讨厌我……” “……” 璃笙收回自己的手，又将自己整个人缩了缩，满脸茫然又无措。 她说着说着，泪水在不知不觉中便倾泻而落。 这个时候，她整个人看起来就是前所未有的柔弱无力。 她也想如同别的女孩子那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可就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她穷尽一生，都无法做到。 他们就是不想让她过的安生！ 难道就只是因为她的这一身血液吗？ 洛辞衍伸手捧着她的小脸，小心翼翼的为她拭去上面的泪水，然后才轻轻的开口说道， “柒柒，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任何过错，错的是那些被权力熏心的人，柒柒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如若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能够做到了无愧于己，无愧于人，无愧于天地，那错的，就是别人了！” “所以柒柒，你要记住，这并不是你的错，你更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知道了吗？” 与她相识这么久，她从未同他提起过她的过去。 若不是今日发生这件事以及那次生辰上文景宸问她的问题，他也许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从前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 难怪她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毫不在意的样子，原来并不是她不想在意！ 而是就算她在意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想法！ 再联想到她的遭遇，这样的柒柒，无疑是最令人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