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修凡记第187章 秋日3
急密的蹄声在院门外骤然停息，三位青春少女结伴走进院门。 黝黑少女手指挡在唇前，示意三位少女不要大声讲话。 紫铜关大捷早已传开，可一场百年大胜，终究要举办一场大军回京的隆重仪式，对于黎民百姓是显赫武功振奋国威，提升国家凝聚力，朝中各方则是借机重新洗牌分隔权力。 京都城为了今日大军回京准备了一月时间，将是一场西魏国有史以来最盛大的盛典。 事先姐妹们已经说好了，一起进京看热闹。 “小姐忙了一夜，刚睡下。”黝黑少女站在院门内，拦住道路。 结伴而来的陆瑶、瑾儿和韩秀儿，无奈的相互看看，哪怕有青丝白羽威名的陆瑶，见过一次黝黑少女一打三，轻松吊打阿信、小叶和蛋头县令，就学会了好好跟黝黑少女说话。 “我们走吧！”陆瑶冲院门外摆头，忽然看到给她们开门的大眼睛小姑娘，小姑娘水灵传神的眸子，诉说着期待，希冀。 “珍珠姑娘，我们把鹤子带上可以吧！？ 你家小姐原本就还是要带着鹤子的。” 陆瑶试着和黝黑少女商量。 王珍珠看了眼许鹤子，大方的一挥手，“行，鹤子你跟姐姐们耍去吧。” 站在院门外，看着三匹马顺着河堤跑远，看不清马上人的样子，王珍珠黝黑的脸陡然皱起，她其实也只是和鹤子一样大的小姑娘，也很想去想去京城看热闹。 黝黑少女使劲揉了揉脸，揉平了皱起的折子，神色平静的返身进了院门。 “啊！” 王珍珠左手捂着嘴，右手再捂在左手上。 独孤嫣然从京都城驾回来的轻车，还有一辆棕色宽大马车，套好了车，一前一后停在院内。 我家姐弟并排坐在汽车上，眼神温暖，望着黝黑少女。 坐在棕色马车车辕上的锦衣少年扯着嗓子喊道：“老大，公子等你驾车呢！ 走喽，去京都看热闹了。” 许敬祖姜益两对夫妇坚决要开铺子，程大双夫妇死活要留在河畔看家，余下的王家大小全部出发，前往大业城。 “小姐，为啥不和秀儿姐一起走河堤路呢？” 驾车的黝黑少女问道。“走官道路好，人也多呀，会不会来不及了。” “河堤路马车太颠簸，我一身骨头没到京城就颠散了，走官道也迟不了，有人帮着开路。再说了，庆典集中在朱雀大街，走河堤路反而绕远路了。” 王小石替姐姐回答。 两辆马车刚出了汉阳县城东门，道旁斜插出一队甲胄鲜明的精骑，将马车拱卫在中间，开路的骑士蹄声轰然，大声呼呵着行人回避。 “是慕容氏的家卫！”王珍珠催着辕马发足奔行。 王小石靠在座椅里，抬手拉下了遮棚，阻隔了仓促避在道边的行人夹杂着各种情绪的视线。 刺客一日没有捉拿到，王家得不到满意的结果，慕容氏就要为王家姐弟的安全担责。 王小石决定进京时，这个怪异的推论就给慕容氏套在脖子上了。 慕容氏在汉阳县常驻了三百家卫，王小石也不拒绝他们提供的完全保护，象今日离开汉阳县去京都城，借用过来开道都不用刻意通知，只需放出个口风就行了。 比起王小石上次进京，这一次路上花费的时间要大大缩短，三十里路程仅用了半个多时辰。大捷将士进城的朱雀门天刚亮数千驻京禁军便在周围布起了封锁线，在城门附近设置了数道路卡，即便卫国公府的家卫也不能直接硬闯。 王家的马车刚在路卡前停稳，这段时间里和王家人混脸熟了的公主府侍卫便快跑着迎了过来。王家的两辆马车留在了路卡外，自然有慕容氏家卫看守，因为公主府派来四辆带着内府标志的马车，虽然足够王家人乘坐，却不可能将慕容氏的家卫都带上。 只有六名精悍家卫乘坐一辆随着王小石姐弟从朱雀门进城。 朱雀大道两侧站满了人，树木上披上了彩缎，隔一段，在道边就有备好了迎接得胜将士的酒水，以及手持乐器穿着鲜亮衣裙的女子，路口已经被军队封闭，能够在路上行驰的只有执行任务的军士和带着内府标志的马车。 “今日殿下要陪同陛下出席盛典，盛典结束才能脱开身。”公主府侍卫面带歉疚。 王小石摆摆手，“无妨，你把我们送到最热闹的地方就行了。” “殿下已经为公子订好了天外天酒楼三楼的包房，窗口正对着歌舞表演的舞台，迎接将士的众臣和陛下所在的皇城朱雀门楼在斜对面， 是观看盛典的最佳位置。”王府侍卫指着前方一座四层高楼。 京都最宽阔的朱雀大街，宽达五十丈，皇城因为安全因素的考虑，设计皇城的城墙与坊市的坊墙距离时，参考了军中最强步弓的射程，在步弓三百步射程基础上多加了五十步，超过了百丈距离。 此时禁军封堵了道路，城门前空旷的象个广场，东西两边都搭建了高台，台上的乐师已经在做暖场的表演。 “好多人呀！” “这房子建的真大。” “你们看，一大群漂亮姐姐，她们的裙子真漂亮 ” 。 挤在一辆车里的少年少女们挤在车窗前惊呼连连。只有锦衣少年一脸不屑，双手抱胸，一副看土鳖的傲娇臭屁样。 王芝秀听灵儿等人讲述过京都繁华，也曾想象过一座百万人的京都城会是个什么样子，身临其境，还是被震撼了。视线所及，建筑物参差解蔽看都到尽头，道路上人流如潮不可计数。 她抓着弟弟的手，掌心全是汗水。 今日的天外天酒楼二楼以上早就被提前预定一空，能够预订上包房的客人无不是身家显赫。 带着内府标识的马车在天外天门前停车，人们好奇的看着车上下来的一群布衣少年少女们，在公主府侍卫和慕容氏家卫前护后拥下，登上了三楼。 晚晴公主给王家姐弟预定的是一间摆放两张席面的大包房， 位于酒楼东北角，东边和北边有窗口观景，南面是隔墙，西面用一道屏风和中间的大厅分隔开来。 这一趟领头的公主府的侍卫，是曾在汉阳县护卫公主的老卒之一，熟悉王家小公子的行为习惯，不多说话就是认可表扬，话一旦说出就不容置疑。 王公子看过包房环境，让他们不用陪着了，回去告诉公主，他和姐姐都很满意，谢谢她了。 老卒心里不放心，却不敢多言，公主也再三叮嘱过他，一切都要听王公子的。 见公主府侍卫要撤走，慕容氏一脸精明的家卫头领急忙拉住了老卒，低声恳求，“老哥，你们可不能走呀！殿下订的包房两面临街，一面没有墙壁，这地方人多口杂，十来个活波好动的少年人难免要走动，我们六个人着实照应不过来。 万一兄弟我难免受罚，老哥恐怕也要吃挂唠。” 老卒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万一！？呵呵，真有万一，还不定谁照应谁呢！”抖落慕容家卫头领的手，带着部下扬长而去。 对于是否要举行这场盛大的庆典，朝廷重臣中，大柱国慕容坚一系从一开始就表现出大力推动的态度。 各种小手脚也是不断。 首先是争夺率得胜将士回京的将领人选，依照惯例主帅宇文擒虎是不二人选。 然而，有人却提出，邛山道的战事尚且没有结束，东魏调集了十万精锐猛攻刚被西魏军夺取的邛山道东口的关隘，战局千变万化，主帅宇文擒虎不适合在此时离开前线。定下了宇文擒虎不能回京的基调，适合的将领人选就剩下个，最适宜顶替主将宇文擒虎的边关副将宇文近山，已经调任北衙禁军都统领，就职有一个月，缺席了大战后期的邛山道争夺战，显然不适合代表全体参战将士。 另一个人选高柏，因伤也被剔除。 最终的人选便成了在独孤伯璨和慕容素之间二选一。 慕容素官职乃是二品仆射，比主帅宇文擒虎还高一级，直接指挥的慕容轻骑在参战各军中兵员数量最多，开战后以单独一军首先完成歼敌任务，阿信离开后还担任了前军指挥，是以独孤伯璨顶头上司的身份参与了邛山道争夺战。两相比较，领军回京接受万民敬仰的将领，慕容素是名至实归。 对于慕容氏一系连环小动作，朝中重臣是心照不宣。参与到凤台议事的大佬们无不清楚，慕容氏登上王位已成了泡影，无论慕容坚本人拖着病体坚持参与朝政，还是慕容一系的官员将领为六将军慕容素造势，目的无外乎是保住慕容氏大厦不倒。 有力保慕容氏不倒的，自然也有借势打压慕容氏，削弱慕容氏朝野势力，选择两不相帮骑墙看戏的也有。 慕容家主心骨大柱国慕容坚被小神医断言寿命仅剩三年，慕容氏当下最紧要的事情就是确定下一任核心。慕容氏内部不遗余力帮六将军造势的一波，明显对慕容坚长子慕容勇彻底失望了，而慕容坚夫妻二人恪于当下严峻形势，还不得帮着慕容素提高威望。 慕容氏在朝局势力大减的同时，一股新兴势力骤然兴起，引起众多朝堂大佬关注时，已然接替了慕容坚左右朝局的地位。 让人惊讶的是这股强大势力的核心人物竟是从未涉足朝政的青霞公主，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鹅蛋脸小姑娘郝青霞， 两个月前还是低级官员幼女的小姑娘，机缘巧合，成为魏国五十年间唯一的公主殿下。一夕之间又成了左右西魏国朝局的重要人物。 西魏国百年历史上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就连朝天大陆数千年的历史上也不曾有过。 一个月前，公主殿下从汉阳县回到京都，进宫参见了陛下哥哥，旗帜鲜明的表示支持王兄亲政。 曾经因小陛下亲近重用元氏加上慕容氏刻意打压成了散沙的宇文氏一系势力，这一次坚定的站在了公主殿下身后。 而公主殿下坚决的态度，也使得慕容氏最坚定的盟友独孤氏选择了缄默。六镇内部另一大势力，高氏在京都朝堂的代言人，兵部尚书高松随后上书，表明高氏支持国主陛下亲政。接着又有三朝老臣户部韦老尚书，当今的进京，自然不是为了看一眼鹅蛋脸小姑娘，他们有很重要的事必须抢在大捷将士进京前完成。 一路上斜跨在黝黑少女胸前的包袱里装着的是今早才赶工完成的龙尾朱雀。 在盛典开始前，王芝秀要控制着龙尾朱雀落在皇城朱雀门城楼正脊上。 完成整座京都城大阵布置的最后一步。 “姐，你要把它当做一个有灵之物，就像青桐，忠诚之余也有自己的思想。”站在窗前，王小石尽其所能启发姐姐。 龙尾朱雀就放在了窗台上，萦绕着赤红的光芒。 王芝秀再次尝试着，用神魂将龙尾朱雀和整个大阵连接。前面多处尝试失败，都是一个原因，当王芝秀收回神魂，龙尾朱雀也随之和大阵断开了链接。 “还是不行！”王芝秀苦恼的摇着头。 王小石皱眉思索，忽然将食指咬破，将鲜血抹在镌刻在龙尾朱雀上的符文上，他不停的挤压伤口，挤出新鲜血液。王芝秀见了，也将手指咬破，跟着用鲜血涂抹符文。 “好了，姐你再试一次。”王小石脸色苍白，按压着手指上的伤口。 “大军进城了！”窗外人声轰响，高台上百名彩衣女子同时敲响了的胜鼓。 天外天酒楼三层，向北开着的窗口，一道赤色光芒一闪而逝。 天空中原本只有几抹秋日的淡云，霎时间化作了漫天彩霞，金红色的霞光将整个京都城映照的分外巍峨雄伟。 喧天的鼓乐声中，人们隐约听到一声清越的鸣叫。 皇城朱雀门城楼上，身穿明黄龙袍的韩建成和穿着整套长公主大礼服的郝青霞，同时望向走在得胜大军前面的将军。 骑在神骏上的中年将军，穿着一袭染血的战袍，鹰视狼顾，卓尔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