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修凡记第146章 听西岳山君讲故事1
沈猛子沉着脸，重复道：将军有令，慕容六将军来了双虎营，待遇从优，军法从严。 双虎营门外，慕容素眯眼解下佩刀，老兵痞宋定安腰后保命的短刀都被收走，才放二人入营。 就在方才，侍从刚和营门卫嚷了句，六将军当世名将，金殿面圣都不必解刀，兵部没有备案的杂兵营地算什么玩意。 呼啦啦啦，慕容素一行人就被百十张强弓对着脑袋。弓手的眼神都冷冰冰的。 “将军说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算个狗屁名将。”巨汉沈猛子不屑的说道。 宋定安好奇的瞧着领路的巨汉，这超大号的皮甲明显不是军中制式装备，异于常人高大的体魄注定没有合适的战马骑行， 语音带着浓厚的六镇口音。 “嗨！兄弟，你嘴里的将军是何人呀。”老兵痞自来熟的快走两步，和巨汉并行着。 “二将军。” “哦！二将军，还有个大将军了。”老兵痞笑呵呵，一脸好奇。 “双虎营没有大将军，只有小将军和二将军。”巨汉像是看傻子，瞧着老兵痞。 沈家被罚为罪民前，好歹也是郡守将军，校尉，还真没当回事。 这闲聊就聊不下去了。 在军帐外无聊等待的尤豹等人，知道西魏有个凶名赫赫的六将军，可是关爷屁事呀。 “谁呀？”有人问。 有人懒洋洋的答道：“慕容素，慕容家的旁支子弟。” “哦！”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就不再关注。 “都是韩老六找来给将军添堵的。”老兵痞察言观色，低声劝慰着面色铁青的慕容六将军。 进了军帐，倒是有人将慕容六将军当个人物了。 独孤伯璨、高柏和王近山，眼里喷火瞪了过来。 慕容勇却露出了个轻松的笑脸。 沙盘一头，阿信拍在着手，有意大声的以嘲讽的语气说道：“慕容老六只会用人命换人命，韩老六你也好不到哪里，王八战术，龟缩等待，没有适合的战机，就缩在龟壳里忍着。 呵呵，遇上了对面的温乌龟，一对王八趴在紫铜关，一趴就是三年。” 军帐内响起一阵哄笑声。 单仲扬和谢五联手指挥荡寇军，最好的结果是损失惨重勉强守住了栖霞关。 在韩擒虎指挥下，西魏歼灭荡寇军的战略目标基本达成。 等到阿信和冯行偃从外面回来，收起了痞赖劲，说二叔和师傅不了解紫铜关对峙的两军情况，沙盘推演输赢都没有实际意义。 他让二叔和师父一旁看着，要熟悉对阵双方的韩擒虎去指挥荡寇军，由他来扮演西魏统帅。 阿信并非是盲目自大，他来到紫铜关后，笼络的王近山和老乔，一个高级将领和一个底层军卒，关中的兵力配置，历年战事得失，自上到下的反思和想法都收集到了。 还有个尤豹，比起西魏斥候，盘踞在三不管地界的山魈，查探来的三河口各方的各种情报要丰富百倍。 知己知彼，自然百战百胜。 “横下一条心，随时都能拿下三河口！”阿信将沙盘上最后一支代表东魏军队的战旗拔掉。 韩擒虎眉头紧锁。 看了半截沙盘演兵的慕容素攥紧了拳。 阿信所用的战术和军中宿将的思路大相径庭，有浓烈的山匪敢于拼命又狡诈奸猾的风格。 狠，阿信的战术安排真狠。 为了攻破紫铜关下两万荡寇军的砍伐了两座上上的山林，搭建的坚固营寨，以牺牲三万匹战马，用无人骑乘的战马，将营寨的壕沟填满，营中迟滞骑兵供弩手射击的矮墙冲毁。 巧，攻击对岸的五万荡寇军构思则出人意料的巧妙。 以猛将冲营，引起混乱，重骑随后切割战场，轻骑进入收割胜果。 毒，破釜沉舟，紫铜关全军出击，不留后路。 人人唯有向前死战，才有活下来的机会。 “别这样啊！我这都是瞎扯。”阿信很不正经的说道。 指点着沙盘，“栖霞关到桥头这一段，攻不下，守不住，再多的谋划都是扯淡。 没有一点取巧，就是拿人命往里填。 真打起来，双方的死人堆的比活人都高。” “慕容素愿带领本部军马为大军前驱。”慕容素摊开手掌按在沙盘上栖霞关到桥头一段，眼神坚毅望向韩擒虎独孤伯璨等几位西魏将领。 “呵呵！”阿信冷笑道：“你带着本部兵马两万骑军挤在屁大的地方？不用作战了，就已经挤死完了。 先驱的任务是攻下来，左右大营和栖霞关三面夹击下守住通道，保证后续兵马过桥。 不是往血磨盘里添人命。 你那一套八百换一千的战法用在这儿，是害人害己。” 韩擒虎不吱声，慕容素咬牙不语。 他们都知道，适合做大军前驱，随后还要死守桥头通道的是高氏的鹰扬营。此战之后，伤亡最大的也必是这支西魏国唯一骑战不长都擅长的精锐。 但是在华郡羁押事件后，鹰扬主将高柏不主动发声，谁也不敢提出让鹰扬营接下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而且，如果真的用阿信别开生面的战法，以猛将冲营，随后跟进分隔战场也不是慕容氏的轻骑能够做到，唯有铁浮屠重骑可担当。独孤伯璨老僧入定的样子，显然是不肯接受。 “嗯咳！”老乔不合时宜的咳嗽声，不大不小。 独孤伯璨和高柏交换了个眼神，扭头朝韩擒虎微微颔首。 韩擒虎忙抱拳致意。 尤豹进帐走到单仲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单仲扬皱了皱眉，和高大女子等几个首领低声商议，又把阿信叫过去。 单仲扬回到沙盘边，望着对面的几位将军，说道：“情况有变，紫阳候已经到了栖霞关。 随行除了三百亲卫，还有不下三十位东魏国上三品武道高手。” 缺乏顶尖战力的西魏边军能守住紫铜关百年，最大的原因就是百年封禁的结界边界，恰好在两关中间 。东魏顶尖的上三品武者，越过了那条无形的边线，就会受到封禁的压制。 相比起在国内自高自大的驻军，紫铜关边军终究是不乏机会见识到武道上三品的风采，悍勇如王近山，就曾经携同五十精锐斥候，被三位武道高手追杀。深知三十位武道上三品武者，同时出现在战场一点时，释放出的战力将会有多么惊人。 “你们都不行，交给我们吧。”谢五脸上毫无表情。 谢五所说的我们，是五百山魈和包括他在内的近二十位上三品武道高手。 “老尤，你们图什么呀！？”阿信很不负责的将细化整个计划，调动军队留给了几位将军和师傅谢五，出了军帐，一屁股坐在尤豹身边。 二叔和师傅他不敢去问，只好来找老尤。 屁股下坐着两柄大斧的山魈头子，望着满营在给战马系马具的人们，笑眯了眼，却不答话。 慕容素仅是用了一句话，‘紫铜关外无罪民。’就把这一营五千罪名的战意激发起来，砍头将军在军中的蛊惑力确实可观。 想要刨根问底的阿信，用肩头碰撞着微笑不语的汉子。催促道：“老尤！” 负弓英气女子左右望望，向着阿信他们走来。 比阿信年长五岁的江南女子，十八岁时女扮男装混在御林军中参加演武，一手家传的箭术技压三军，被故作不知她女子身份的南梁王夸赞为，胜过乃父的一代天骄。 自此她遍访江南数州，搜寻武道高手切磋，凭着手里的一张长弓，闯出了‘青丝白羽’的名头。 偶遇单仲扬，单仲扬却恪于和她父亲白羽神射陆尧私交甚好，如何也不肯和一位晚辈女子交手，寻机避走而去。 女子气恼，便有意散布单仲扬欺名盗世，欲逼迫单仲扬与她一战。 恰逢阿信孤身游历江南，得知有人污蔑二叔英名，便寻上了女子。 阿信年纪小，武道境界和女子差了两境，打是打不过，生长在绿林大天王的家庭，杂七杂八的江湖手段可学了不少。 捉了条五尺长的大蛇，寻机要吓吓这个张狂女子。 想的挺好，潜进女子房内，将蛇放在被子里，吓她个半死。 事情却出了岔子，他刚进屋，女子竟尾随着也进了卧室，他只得躲在了床下。 女子进屋后，关门闭户，宽衣解带，却是要沐浴。 阿信在床下瞧见女子白花花的身子，顿时慌了！ 不小心就发出了声响，见被女子察觉，越发的不知所措，竟是站出来想要解释。 他也不想想，赤身裸体的女子骤然见到个男子会有何感想。 一个说不清，一个恼羞成怒。 幸好女子顾忌身无寸缕，阿信才得以脱身。 这以后，女子大半年时间什么也不做，都用来追查登徒子。 其间，一追一逃，阿信存心戏弄女子，还曾经易容和女子结伴，假装一起追查登徒子。 和精灵古怪的少年日夕相伴，女子竟对他生出了情愫。 等阿信无奈表明身份，女子羞恼之下，射伤了阿信。 带些玩笑色彩的打闹，玩得过了界，爱恨也分不清了。 阿信带伤逃入出南梁，藏身在汉阳县。 女子清白身子被阿信看了，心里装有他，已经将此生暗许，表面上却大张旗鼓叫嚣着非要了小贼的命不可。 遁迹追进了西魏国。 瞧见女子过来，阿信欲起身遁走，被一只干枯手掌按住。豁牙老卒蹲下了，抽出腰间铜烟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伸出手：“小二将军，把你的宝贝弩机取出来，让我瞧瞧。” 老乔自己不说明了身份，阿信虽然猜出来了，却也不去挑明。 他年纪不大，江湖道理却懂得不少，该不知道的和不知道，都是不知道。 懂和应该懂，没有区别。 “老乔，看看可以，不能起贪心。”他解下装弩机的皮袋，攥在手里，“朋友借的，回去要还给人家。 上午聊会天，你就要了我五坛好酒，好哥们明算算账，我弩机你也不能白看。” “好好，就看一眼，不抢你的，也不白看。” 豁牙老卒伸手入袋，摩挲着黝黑的弩机，嘴里不知在说道着什么，念念有词，收回手，随手系紧袋口，递回给了阿信。叮嘱道：“收好了，千万别弄丢了。” 他见英气女子走过来，忽而神情扭捏，笑呵呵的招手示意，让女子挨着阿信坐下。 “不白看你的东西，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豁牙老卒似乎陷入了久远之前，语声轻缓的讲述着在世间流传千年间的老故事。 老卒的故事从大秦始皇帝一统天下前开始，那时间，天下间多时有数十国共存，少时也 有七大强国争雄，俗世王朝背后往往都有山上宗门支持。 国与国，宗门与宗门之间的纷争，历时三千年从未停息过。 西北一隅的秦国，闭关锁国百年，君臣齐心，励精图治，三十万大秦铁骑东出紫铜关，横扫关东诸国，随后又渡江南下，统一了天下。 当时的大秦有着百万雄兵，还有数位足以正面硬抗山上大修士的武夫。 其中，灭了九国的大将军吴起最为耀眼。 后世说起那段历史，有个春秋无义战的说法，意思是说，每个参战的国家和军人，无论输赢，都无道义而言。 被灭了国的，自然有故国情怀，铁蹄踏遍九州，一统天下的秦人，也会以结束乱世还天下太平而居功自傲。 大战结束，大秦朝廷既要安抚天下黎民，还要约束山上宗门。始皇帝便损耗自身功德，敕封了五岳真神和南北都城隍。这几位山君真神，受人间香火供奉，淬炼金身，就像一方镇抚，各自坐镇一方，庇护国之气运，震慑山中修行者。 老卒的故事太老，是个人都听过几遍几十遍，阿信眼珠子乱转，想着心事；尤豹大脑袋垂着，似睡非睡；英气女子抿着唇，面颊俏红。 老卒敲敲烟锅，换了一锅烟丝，点着火，深深的吸了一口， 吐出口浓烟，张口接着讲起了故事，“始皇帝敕封正神山君，也是和俗世王朝分发官帽子一样，要照顾到方方面面，还要确保拥戴萧氏皇族。” 讲出这一句话，听着的几人顿时神情一震，打起了精神，专心听老卒子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