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拼命五郎(1/1)

作者:康庄胡同

天仙修凡记第114章 拼命五郎

向晚时分,紫铜关上,阿信穿着一身扎眼的银甲,坐在关城墙上,双脚搭在墙外荡来荡去,遥看着隔河相对的关隘。顺着夕阳洒落的方向,望过去,视野竟是出奇的清晰。 东南方的三河交汇处,水波激荡,远在三十里的南岸军堡影影绰绰。 脚下,一道石桥勾连大河东西,滩地上营帐密布,河中战舰往来游弋。 对面建在山间的关隘上,军兵头盔上的红缨染上了夕阳,在深青色的城关间分外艳红。 一旁,冯行偃在摆弄石炮,仔细的跟军卒们询问着石炮的操作方法。 军卒听见关外急促的蹄声,慌忙叫阿信下来,快躲到垛口后面。 “小将军这身盔甲太醒目,把东魏军给招来了。 来的都是射雕手,骑着快马,用五石强弓,射了就走,城上的弩箭追都追不上。”陪他们登城的是个三十来岁,挎双刀,背着长弓的青年将军。 “为什么?”冯行偃瞪着大眼睛。 “咱们的弓不行,军器监造出最强的弓,只有四石。从城头向下俯射,都没有人家射程远。”将军将随身携带的弓箭递给冯行偃,让他亲手试试。 冯行偃探出身子,张弓射出一箭,羽箭离着城下奔走的骑士十多步,就无力的飘落在地。反而惹来了一阵密集的箭雨,箭头在深青色的垛口上留下星星白点,有几支竟然钉入了城砖之中。 “这要是在平地上对射,吃亏更大,仗就没法打了。”冯行偃说了句实在话,青年将军只是苦涩的笑笑。 “关口外都被对面占着多少年了,刀箭都顶到脑门上了,将士们实在气不过,冲出去干一仗,可是打一次输一次,真不是将士们不够英勇,实在是手里的家伙太不争气。” “夜袭,偷袭,扬长避短,总是会有办法。”阿信不屑的扬了扬眉。 青年将军指着关前的地形,苦涩地说道:“紫铜关外,河岸两边都是地形狭长。 咱们这边,关口到桥头的纵深不足二里,一个冲锋就到头了; 再往前,要过桥,河里行走的全是敌船,桥对面架设了上百架八牛弩,四面八方远程武器都对着两丈宽的桥面,填多少条命才能冲过去?夜袭,偷袭什么袭也没有用。 奇兵必须要正和,没有正面攻坚能力,用奇兵刚抢回来的地方,转眼就又丢了。 东魏军根本不考虑什么奇袭,偷袭;就是堂堂正正水陆联合强攻。 如果没坚固关墙的保护,紫铜关根本就守不住。” 阿信收回远眺的视线,看着满面倦色的青年将军,诚恳地说道:“我跟对面的也打过仗,我带领的部下别说兵器、盔甲,经常连饭都吃不上,照样打赢了他们。 但是,我却忽略了战场的差异。 我可以带着弟兄们引着敌人满山兜圈,抽冷子打埋伏搞偷袭,你们却不行。 此处的战场,被局限在一河两岸方圆十里内,只能是硬拼实力,没一点花架子。 在这领兵当将军,真他妈憋屈!” 忽然,他看见在关内屋顶上涂抹防火湿泥的一群民夫,说不出为什么,就有种亲切感油然而起;在城墙上往过走了一段,靠近些了,仔细看了一会;抬手拍着额头,挥手大叫道:“是他们呀!” “陪咱俩的将军是谁?你也不给互相介绍介绍。”回到暂时居住的院子,阿信才向冯行偃打听。 “宇文近山,是先王收的五个假子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打仗最狠,最不要命的一个。” “看着不像呀!文绉绉,挺好说话的样子,更像是个读书人。” “我和他也不熟,等我爹回来了,问问我爹。” “要问什么呀?”正堂里传出冯意的声音。“来屋里,我也正好有事和你们俩商量。” 冯行偃拉着阿信进了屋,“阿信跟我打听宇文近山将军,他一直驻守在紫铜关,年难得回一次京城,我也就是能把名字和人对上了。” 冯意让他俩在他两旁坐了,望着阿信,说道:“你打听宇文近山,找我可就真找对人了。 不过,你先要告诉叔叔,为何对他有兴趣?” 阿信老实答道:“虽然他口音改变很大,我还是听出带着洛都人的口音。” 冯意捻着短髯:“没错,宇文近山是从东边过来的,他本姓王,是洛都望族之后。 家逢大祸,举家就他一个逃了出来。 来到西魏时已经十岁,儿时的口音改不掉,很正常。 你是不是觉得奇怪,从姓氏到长相、谈吐,都是个秦人,怎么会成为先王的假子?” “对,从他的长相谈吐一接触就能知道是个秦人。” “他的事要说清了,就得把先王五个假子都介绍一下。 西魏国有三大关,北边的鼷鼠关由五子中的老大把守,他原本姓袁,世代习武吃粮当兵,祖上出过两任大秦鼷鼠关守将,到了他,还是入伍当兵,可以说是家传的当兵守关口 先后立了几次大功,进京嘉奖受封,被先王看上了眼,收为了假子,赐国姓,封为了郡王。” “哦!”阿信点头道:“这是竖人样子,给秦人看呢。” 冯意用欣赏的目光看着阿信,说道:“怎么能光给秦人竖样子,也要给六镇后裔竖样子。 守紫铜关的主将,二子宇文默勒;大居关主将,三子宇文虎,也都封了郡王。他们都是六镇孤儿。” “五郡王,应该也是给投靠西魏的人竖的样子了。”阿信抢着说道,脸上的表情满是不以为然。 “阿信这次你可猜错了! 首先,西魏国只有三个赐国姓的郡王;其次,王近山是被慕容娘娘认的假子,而且是他主动要求驻守紫铜关,从最低一阶的斥候做起,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将军。” 阿信尴尬的挠着脸。 冯意温和的拍拍阿信的肩,“要说起王近山怎么成了宇文近山,还得先说台议事有‘苏谋郝断’的说法。 苏谋,很好理解,和苏焕相交数十年,深知苏焕心思细腻谋略深远,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至于‘郝断’,仅仅初见这一次,便感受深刻。他已经被郝琦的冷静狠厉折服了。 “郝大人,兹事体大,事关国都靖安,百万性命,无论如何也要有个应对的法子吧? 不能不管不顾。”冯玄道手指轻叩着桌案。 郝琦眼中一片清亮,逐一扫视众人,语气平缓,说道:“各位大人,雨何时下,后日还是大后日,甚至再晚几日; 尚未可确定。 为了打赢这场大战,铺垫了数十年,做出的牺牲,太多太多。 再来一次,西魏国承受不起,也没时间了。 在开战之前,一切都要以打赢这场大战为重。 这点,各位大人应该没有异议吧!” 他顿了顿,无有人出声反对,才接着说道:“从各方面反馈的情报,前期惑敌卓有成效。 西魏朝堂数家争权,君臣离心,朝政混乱;为助慕容氏争抢朝权,慕容仆射紧急进京,将加剧了朝政混乱。 这个假象保持不变。 防备洪灾也正好借助慕容仆射进京这件事。 慕容仆射今晚到京,便连夜夺取禁军的指挥权,迅疾调动一部分禁军西去呼应慕容氏大军。 这支部队走魏水北岸,理由是现成的。因为南岸有高氏和西门氏的大军驻扎。 今晚辛苦慕容仆射,联络驻京军心腹将领。 天亮第一批人马就出发,两千精锐禁军,沿魏水河北岸行军,暗中夹带工部干员,巡查河岸,为防洪做准备。 魏水河南岸,则密令高大将军,以监视北岸军队为借口,派遣军队沿河堤巡查。 再抽调人员实地勘察魏水河大桥,提前做好拆毁大桥的准备。 总之,在紫铜关发动之前,一切以备战为重。” 慕容坚和冯玄道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头。 苏焕罕见的神情沉重,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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