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脔第175章 旧地重游
兴许也和他一样,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敢想想那人。 其余时候尝试让自己忙碌起来,没有旁的功夫深想。 思念噬骨,碾尽人所有清醒意志。 太过痛苦,这样幽邃的心思便只能藏在黑暗中。 他每天全神贯注去找,想要得一个结果。 他想着,若是有云知行的下落,秦烟会很开心。 今日有了新的想法,他打算告诉秦烟,问问她的意思。 椒房殿外,他安然静立,依稀可见里间来回的人影。 静秋刚将昭儿哄睡,从偏殿回来。看到殿前的人,不禁意外。 “宁公子可是要找娘娘?” 他颔首,“劳烦同她说下。” 曾经的宁枭可能也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这般守礼。 他怕突然的出现会打搅她,毕竟她不是那般待见自己。 静秋一福,转身去了殿里。 过了会儿,她请他进殿,在桌边坐下。 静秋为他斟了杯热茶,遂将空间留给两人。 他眼尖地瞥见那个包袱。 “看来朝里的事还算顺利。”否则她不会做这个决定。 秦烟点头,“好在昭儿听话,帮了大忙。” 记得那天见他坐在高位上,小小年纪却装得老成,她感到安慰的同时不免心疼。 明明他应该无忧无虑玩耍的,眼下却别无他法…… “昭儿,自是非凡之人。” 提起孩子,宁枭亦露出铁汉柔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 “就这两天,只是明日我得先去个地方。” “我陪你。” 脱口而出的话,他自己说完也有些惊讶。 秦烟摇头,“无妨,这段日子辛苦你许久,不若好好休息下。” “别这般见外。”他苦笑着,眼里笼起化不开的愁。 每当她这样说,他就觉得他们之间隔了不可逾越的鸿沟。 “你,不打算回北漠了吗?” “你在赶我。” 秦烟轻叹了口气,“这样终是不妥。” “何为不妥?” 他眸子带着询问,显然并不认同她的说法。 还不待秦烟说什么,他继续道,“这段日子,我从未逾矩,也未叨扰过你一分。 秦烟,你知道的,这些对我来说很难。可我没有打扰到你,不是吗?” 他在表明立场,他想留下。 想陪在她身边。 眼前人执着的眼神,又让她想起很久以前。 他目光灼灼,做事从不征询她的意见,喜好全凭他心意。 而今,他行事谨慎,只为她不赶他走。 似梦境,她快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他。 她沉默不语,不知是在想怎么拒绝,还是别的什么。 宁枭眼里的光逐渐暗淡。 她在为难,所以他知分寸的离开了。 一杯茶,连一口都不曾饮下。 殿门大开,他宛若没来过。 秦烟茫然望着殿门,怅然不已。 天方蒙蒙亮。 椒房殿里已有了动静。 秦烟今日换上常服,与静秋一道离开。 宫门处已有马车等候。 车轮滚动,马车一路朝着京城外的山上去了。 她今日要去静月寺,为云知行祈福。 还记得几年前去的那次,那时云知行暗中跟来,缠着要同她睡在一张榻上…… 再到此处,颇有旧地重游之感。 她站在阶下,同车夫叮嘱道,“我们不会太久,你且在此等着。” 车夫未说话,只是颔首应下。 接待的她们的,是一名未曾见过的小沙弥。这让她想起上一次来时,一时有些恍惚。 “阿弥陀佛,请问施主是来烧香、还是吃素斋呢?” “我想要祈福。” “施主请随我来。” 小沙弥将她迎进,经过正殿时,忽有人叫住她。 “这位施主,请留步。” 回首间见到那个僧人,她觉得有些面熟。 旋即想起是几年前,接待她的那个小沙弥。 秦烟打量过他,一身长袍,显然是升了身份。 冥冥中,这也算一种缘分。 两人相视一笑,僧人让小沙弥去忙别的便好。 见两人认识,静秋也退下,静待一旁。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师父还能认出我。” “施主面貌出众,倒是难忘。” 这话要是换别人说,兴许带着一分唐突,可到了他口中,听起来却不觉失礼。 说着,他扫视一圈,“今日皇上没来?” 秦烟一愣。 原来上次云知行便说了自己的身份,难怪当时这位师父不再多言。 谁敢置喙一国之君呢? 可是物是人非,这回他却不能现身。 一时安静。 见她面上悲戚,僧人像是想起什么,说了声抱歉,便再没问过。 他知道,有的事,终是发生了…… 听她说是来祈福,僧人将她带到庙中间。 那棵槐树依然矗立着,悬挂其间的红绸迎风飞舞,丝丝缕缕如情丝飘浮。 她忽而想起那时,云知行偷看了她写的,她却没能见到他的。 再站在树下,她迫切想知道,当年的他写了什么。 “师父,请问我可以看一眼,皇上当年写下的吗?” “这……” 闻言,僧人面上露出为难。 秦烟又道,“我和皇上的关系,看看这个应该不难吧?”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师父无法拒绝,终是点头。 当年云知行挂得很高,凭借她的力量,定然不能够到。 “不知寺里可有长梯,可借我一用?” “这个倒没有。” 听此,她望着最高处的枝桠,一时有些犯难。 正当时,身后有人出声,“我来。” 秦烟回身,诧异看着眼前人,“你怎么……” 马夫不曾解释,直接道,“是哪一根?” 她收回吃惊,指着身前最高那处。 一根红绸单独悬在那儿,很是显眼。 两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只觉眼前一花,有风拂过。 随后,宁枭在她跟前站稳,将那根红绸递给她。 僧人平日里也算波澜不惊,但见到宁枭的举止,良久未曾合上嘴。 秦烟这才回过神,快速扫了他一眼,转身展开红绸。 她的小动作藏着小心,宁枭气得想发笑。 居然怕他看见? 不过是些肉麻话,他刚才早就看到了。 亏她还这般在意。 只是宁枭没打算告诉她。 另一边,红绸上的笔墨已有些褪色。 看着上面的字迹,她一时红了眼。 还记得当时,云知行听说这个可以祈福时,带着疑问—— 他说,比起虚无缥缈的保佑,自己实现不是更有说服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