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素光与君共第84章84
在她背对着他的时候，那个唇红齿白美如金童的小小少年，已经长成了如今这样风流冠绝的少年郎君。</p>
怒火一下子平息下来，心也随着柔软了。</p>
心底的痛苦埋藏地太深太深，她压抑，不代表她可以摆脱。王夷甫说圣人忘情，最下不及于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我辈。她不是圣人，也无法假装最下之人，只能一往情深。她身处红尘，无法通过层层迷障。献之好像一把锋利的刀，戳开了她的保护壳，让她清清楚楚看清自己的痛苦狰狞。</p>
“官奴，对不起。”她在她怀里抬头，白玉一样的脸上红色的指印分外清晰，让她一阵愧疚。</p>
他没有错，她不该向他发泄。</p>
“阿姊，你哭了？”他不知所措。他满怀着烈火焚烧的嫉恨想要向她求一个答案，却因为她突然的眼泪慌了手脚。她不一直是人前的大家闺秀人后的混世魔王么？她不是一直只是欺负他却从来不会让他欺负到么？她不是从来都倔强地像小毛驴么？</p>
她竟然…哭了。</p>
人委屈的时候，越是有人安慰，就会越发觉得委屈。</p>
“别人不说，你为何还要强求？”</p>
“别人不说，我决不会强求。可是，你不是别人。你是我从小心心念念到大的人，是我将来的妻子。你的痛苦，你的快乐，都与我息息相关。我不想沉溺痛苦，我想让我的心安安稳稳，不是七上八下不知所措。我想要知道我心爱的人是否心有所属，这怎么能算强求？”</p>
郗道茂努力抬起泪珠打湿而沉重的长睫，透着眼前迷雾看着眼前的少年，微征。</p>
少年清俊的脸即使带着红色的指印依旧美得如同晨曦，芳菲摇曳的黑眼睛里满是疼惜。</p>
她的心突然就好像在寒冬时遇见了晴日，虽然不见得因此而感到温暖，然而阳光挥洒，总有光明。</p>
突然就不忍心欺骗他。</p>
她轻叹：“是。”</p>
“那么他呢？”</p>
“我不想知道。”迟疑了一下，阿茂回答。那样隐秘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最终还是脱口而出了。她不忍心，可是她没有办法将感情一丝一缕展示在他面前给她看。</p>
心口好像被什么利器差中，献之扯出了一抹笑。“阿父一直想要把我们的婚事定下来。舅舅却一直态度暧昧，我便知道是你不愿意。我一直在想，你为了什么又或者为了谁而不愿意？我猜过阿羯，猜过桓济，猜过五兄，甚至，”他自嘲一笑，“就因为你幼年时的称赞我还猜过阿父，却唯独没有猜过他。”</p>
“对不起。我不配做你的妻子。”</p>
“你以为你爱上你的阿兄，我就要放弃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认定了的就不会改变？除了你，没有人能做我的妻子。我知道你若是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回头。我不劝你回头，但我会陪你走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