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第一百六十九章 陇上行(18)
面而见,早就得了军令的他们也无多余言语与动作,乃是各自提速,径直在田野上结队冲锋厮杀。
只要没有结成真气军阵,甲骑冲锋依然是这个时间上最强横的军事表达手段,低劣的真气阵被娴熟的甲骑结阵冲垮的记载也是屡见不鲜。
而且,与真气军阵需要消耗真气存量不同,单纯的甲骑冲锋,往往可以借着战马速度、兵器长度、马术稳定性与准度,瞬间决出胜负与生死。能够外放真气手段的奇经高手,也经常如此,死亡也往往更加迅速和惨烈。
所谓英雄豪杰、猛将单挑数十合得到一个结果,更多的是凝丹以上高手之间发生的事情。
故此,这一轮相撞,当场便有数十骑落马,而且很快,更多的伤亡便也出现了,因为双方军阵开始大面积接触,往复厮杀也就势展开。
完全可以说,只是片刻,所谓场上胜负形势也分的清楚——居然是个暂时的不相上下。
东都而来的官军装备、阵型严密程度、马术都明显要高上一筹,如果没有其余因素,那么一冲之下,刚刚成军的黜龙军甲骑必败无疑,且应该是瞬间溃败但是,黜龙军甲骑中有两位凝丹高手,左翼外围还有一个樊豹也迅速加入战阵,三位凝丹将领瞬间形成了三处局部战场优势,远不是只有一个黑甲骑兵首领的官军能比的。
那骑着一匹没有马罩的斑点怪马、打着秦字旗的官军骑兵将领迅速观察形势,然后立即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却是毫不犹豫,冲向了距离自己稍近的一面字旗。
双方逼近,程知理自然晓得来将说法,当场提槊喝问:
秦宝一声不吭,定雷真气使出来,当面来战,程知理见状也不多言,断江真气使出来,也挥槊亲战对方。
双方都是凝丹,各自马术出色,又是登州故人,照理说该有个不少来回。
但实际上,战不数合,程知理就莫名双臂发麻,渐渐落了下风,然后立即意识到,对方真气小众,怕是另有效用,而且自己武艺力气也确实有些不如。不过,他也不怵,因为胯下战马乃是当日破张金秤时寻得一匹雄壮龙驹,转赠给张行又被送回来的,鲁郡一战恰好放在蒲台,所以尚在按照他的意思,何妨诈败,引对方出了骑兵乱战的中心场地,到了边缘地方靠着胯下战马在外面做说法?…然而,程知理刚一诈败,催动胯下龙驹,往东面走,那秦宝胯下怪马同样一声嘶鸣,速度飞快,奔走如飞,居然越过他去,将他程大头领拦在阵中。
程知理晓得对方坐骑更胜一筹,心惊肉跳,赶紧十二分小心来对,同时做好腾跃逃窜准备。
但秦宝得势不饶人,手中大铁枪挥舞如轮,定雷真气引发电光四溢,很快便将对方压制下去,根本不给对方腾跃逃窜的机会,胜负将将就要决出。
当此之时,便是老道如程知理此时也不禁一慌,只觉得今日莫说重蹈覆辙,说不得性命难保。
不过,就在这时,忽然一骑远远赶来,隔着数十步便飞马大叫:
话音刚落,便也运足真气,加入战团。
秦宝看的清楚,来人正是故人周行范,他晓得周行范家中事端,更兼对方年幼,素来以对方是个小兄弟来看,倒也不恼,也真存了几分怜惜的意思,只是准备寻机一枪料理了对方坐骑,然后处置了程知理便可。
但周行范赶到后,多少是分担了程知理的压力,后者重新抖擞精神,却也再度尽力来战。
这还不算,远处看到三面将旗卷在一起,早早惊动了阵中其他将领,须臾片刻,一骑也从斜刺里杀出,赫然是
单通海。
倒是官军这边虽然前面这些骑兵中只有秦宝一个凝丹,但后方阵中也是有两位的,却没有及时来援。
单通海既至两个凝丹来战一个,气势登时逆转,但秦宝还是不惧,铁枪横抡,宛若挥舞什么木杆一般从容,防守严密,时不时定雷真气爆发,还能反击。
单通海杀得兴起,招招紧密,奋力来战,倒是程知理心细,战阵中寻得机会,对着周行范放声来吼:
周行范醒悟拍马而走。
果然片刻之后,得了消息的樊豹腾跃而来,中间随便取了一匹战马,拎起一支长槊,却是三个凝丹、三支长槊、三家断江真气一起夹攻秦宝一人。
此时,四匹马聚在一起,外围三匹马环绕着转灯儿般厮杀,秦宝居中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勉力支撑,渐渐被压得不行却是终于醒悟,为什么那日雄伯南要说自己小瞧了这些修行上的境界。
三个凝丹联手,堪比成丹,自己果然还是不行。
一念至此,他忽然单手抡圆了铁枪,往周围一荡,顺势另一只手摸了下胯下斑点豹子兽的脖颈下,与此同时,定雷真气奋力使出来斑点豹子兽得了信号,接上真气,嘶鸣一声,平地踩着真气跃起两三丈,飞出三人包围。三人齐齐大惊,晓得对方坐骑是个顶尖的龙驹,居然隐隐通了真气腾跃的法门,但马上就大怒起来,重新纵马追上。
周围亲卫,也随之汇集成团,跟在身后决荡开战线。
秦宝委实不敌,只能仗着马力速速逃窜,根本没法再顾忌骑兵战线,居然眼睁睁看着对方趁机完成突破。…但此时,军中主将、成丹高手屈突达尚在中军,其余两位凝丹高手也只在后方军阵中督进,似乎也根本不晓得此处情形,他一人孤身,也是无可奈何。
而就在此时,官军甲骑明显因为中央被突破、两翼被轻骑裹住而退势明显之际,忽然间,南面聊城西侧位置,明显有火起。
风自南发,烟熏味隔着数里可闻,众人惊诧回头,晓得是大营被袭,各自不安。
单通海气急败坏,在马上放声嘶吼。」今晚援军必至,我们还都是骑兵,还管什么营寨?只放肆作战便可!」
但是,诸军上下,有听得此言的,也有听不到此言的,有认可的,也有本能不安的,有杀得红眼想继续推进的,也有畏惧短时间内剧烈伤亡的,却是反应不一。
一两刻钟而已,黜龙军骑军前后明显脱节,官军骑兵居然重新占优。这还不算,随着时间渐渐流逝,此时官军中军步兵终于渐渐从后方赶到,骑步混杂,充实军阵,虽然使得自己一方的骑兵丧失了部分机动性,却极大的稳固了战线。
黜龙军骑兵除了在三位凝丹头领之处还能维持突破外,几乎是全线被逆推,那两位官军中的凝丹将领之一,也时不时开始出现在前线。对此,三位头领为了确保本军不被围杀,只能不停回头收拾局面。
但秦宝也学乖巧了,时不时便与那位凝丹高手配合反身杀出,他又是个利害的,逼得三人复又不得不折身来做压制。
如此反复不断,战线开始全线往南逼近。
下午时分,太阳更加偏西了不少,聊城北门处,元宝存和吕道宾登高来望,虽看不到具体情况,但都是有修为的人,远远见到田野间的战线明显反复过来,还是没问题的。
也是不由大喜。
吕道宾迫不及待来言。
元宝存也长呼了口
气,连连颔首。
就在这时,一名下属忽然驰马到城下,远远高呼:
说完便复又驰走。
元、吕二人相顾来对,各自犹疑。
片刻后,还是吕道宾满不在乎摇头:
「不错,要是惊动了贼军,聚集骑兵折身来围,岂不是自投罗网?「元宝存也表达了赞同。
二人遂不理会。
不过,委实如二人所猜度的那般,面对着官军主力大阵的推进,失了锐气的黜龙军骑兵虽然还能维持阵型和集团,却根本无法阻拦对方的前进。只是尽量迟滞而已。
而大概距离交战一个半时辰后,最无奈的事情终于出现了,因为秦宝撕咬得力,黜龙军骑兵始终无法折身夺回大营,这就导致了当他们退到距离营寨一两里的时候,终于无法再退。
此时,李清臣毫不犹豫率众自营中杀出,引发了对面官军的呼应,秦宝跃马而出,率官军披绸甲骑发动突击,黜龙军三将齐齐来挡,却居然没有挡住。…屈突达以主帅之身,率数十亲卫,偃旗藏身秦宝身后,忽然杀出,一时间,反倒是单通海猝不及防之下肩膀挨了一刀,同时被秦宝胯下坐骑咬死战马,当场狼狈摔出。
幸亏其余两将齐齐弃马救人,腾跃而走,再加上亲卫拼了命的阻拦,方才逃窜。
到此为止,黜龙军刚刚组建的骑兵,到底是被官军杀到了城前,还丢失了把控聊城西面通路的营寨。
本军也被分割,主力在东,刘黑榥极其部在西。从战术上来说,算彻底的阻击失败了。
不过,这似乎是一开始便有所的事情。
那话怎么说来着,只要撑过这一波冲击,等到援军便可。
屈突达赶到夺来的营寨前,闻得城内两人居然还没有出来,气的七窍生烟。
秦宝和李清臣得了言语,同样无奈,却是再度翻身上马,带着精锐骑兵去城下来寻。
来到城西,寻不到人,气了个半死,只能又往城北去,毕竟那里是观察战场的最好地段。
结果,来到城北,却又从城上得知,两位大员往东走了。
二人心中齐齐暗叫不妙,复又往东去,远远看到似乎是有一群人立在城东北角楼上,而城池东北面,黜龙军骑兵正在田野中尝试重新集结,复又松了半口气,只以为二人是为此来看。
结果,刚刚来到角楼下,城东视野陡然开阔,两人便目瞪口呆,立在当场。
原来,春聊城东面几条主要官道上,烟尘大作,明显有大部队充斥其上,而周围的田陇上,则密密麻麻,穿汇如线,也全是举着各种旗帜的部队行列。
毫无疑问,这些全都是黜龙帮的援军。
而可以想见,便东北面,也应该是被黜龙军骑兵挡住了视野,一时看不到而已。
隔着百十步而已,修为其实不弱的李十二甚至能看到元宝存和吕道宾朝自己望了一眼,然后似乎是嘴唇哆嗦了一下还是怎么样,便转过头去了。李十二懵了一下。
下一刻,就在元宝存和吕道宾身侧,忽然有一
名披着白短氅的人踩着城墙垛冷笑一声,真气鼓动,声震四野:
话音未落,一支裹了断江真气,宛若铁矛一般的箭矢自城上飞下,直奔秦宝而来。
秦宝大惊失色,赶紧运足真气往后一跃,胯下斑点豹子兽也嘶鸣一声,趁势往前跃一人一马,勉强逃过这一箭,但原本所在位置,却如烧了竹子一般,当场爆开周围数骑,包括李清臣在内,全都控制不住坐骑往四面而倒。
情知此人修为绝不是自己能敌,秦宝再不敢多留,乃是上前奋力拖出李清臣,翻身上了转身回来的斑点豹子兽,运足真气,率众奋力左右摇摆往西而逃。
他的身后,城东北角楼上,邺城行宫大使吕道宾忍不住摇了摇头:
元宝存束手不语,只是在已经算是夕阳的辉光下去看西面数不清的黜龙军援兵,彼辈行于春末夕阳下,恰与田野映照,显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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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新年继续愉快。
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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