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相逢安然一生第62章 谈判
自从上一次带邓俞菲去咖啡馆见陆安然后，顾文慧就觉得邓俞菲在躲着她。她两次邀她来家里参加茶话会都被她以工作繁忙无暇抽身为由婉拒，她觉得邓俞菲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变化，这让她很是不解。她觉得自己带她去找陆安然示威就是在摆明自己的立场，她看不上陆安然，而是将邓俞菲视作儿媳的最佳人选，而且她回想了一下，她与邓俞菲接触以来并没有做过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事。她自认为对邓俞菲还算和蔼可亲，言谈举止间也并无半点长辈的架子，就连在邓俞菲表示不愿劝说向奕生回来继承家业时，她也是表示理解，并没有计较。她实在是想不出邓俞菲态度变化的原因。陆安然的事她还没有解决，但她相信儿子只是图一时新鲜，时间长了自会迷途知返。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邓俞菲自己打退堂鼓中途放弃，那她的筹谋可就功亏一篑了，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就算邓俞菲想要退出，那她也要问出个原由，可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放手。她思索再三，拨通了邓俞菲的电话。 “俞菲，在忙吗？阿姨打电话有没有打扰到你？”顾文慧尽量放柔自己的声音，小心试探。 “阿姨，您有什么事吗？我等下还有个会要开。”邓俞菲无奈地接通了电话。顾文慧还真是不死心，她之前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还要打电话过来纠缠。 “阿姨就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你太多功夫。俞菲啊，阿姨看自从上次从咖啡馆回来你就不太对劲，你和阿姨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放弃了？”顾文慧直接开门见山。 “是的阿姨，您上次带我去见陆安然，我就彻底清醒了，之前我还心存侥幸想着只要我坚持，总有一天，奕生会看到我的付出，明白我的好。但我错了，我在看到陆安然的时就知道我输了，输的彻底。与我相比，她机智有趣，奕生选择她是必然。她那天说的没错，也许就是因为我和奕生太像了没有互补性，他才没有选我，否则我们早在国外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也不必等到现在。” “你怎么能听信那个小丫头的话？她那样说不过是想打击你的积极性，好让你放弃。在我心里，你才是儿媳的唯一人选，除了你没有人配得上奕生。你们那样登对，倘若你现在放弃，以后一定会后悔。” “阿姨，你看您刚才说的也是登对，但登对并不代表合适。其实在得知我去找过陆安然后奕生有找过我，他坦承了他对陆安然的感情，表示他们中已容不下任何人。他说的很清楚，的确是因为我们太过相像，他才没有选择我。他说他已经找到那个最适合他的人，那人就是陆安然。阿姨，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但我实在不愿再继续纠缠，即使当不成恋人我也希望能和奕生好好的，做一辈子的知交好友也是不错的选择。况且他现在眼里心里只有陆安然，其他人做再多也只是徒劳。阿姨，我虽然喜欢奕生但我也有自己的骄傲，我不可能在他和我说了那么多的情况下还苦苦纠缠，那样于我而言太不体面了。阿姨，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如果您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挂了，我还有事要忙。等我有时间了，我再去家里探望您和外公，不过是以奕生朋友的身份而不是您未来儿媳, 希望您能理解。” 邓俞菲开诚布公把心里的想法一股脑地说出来，顾文慧是既吃惊又诧异，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静静地听着，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邓俞菲已经挂断了电话。顾文慧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真是失策，早知道就不带她去见陆安然了，没想到她这么没魄力，随随便便一场会面就让她萌生退意。联想到那天陆安然的态度和她说的话，顾文慧很是气恼，这个一没家世二没背景的丫头片子，竟然让她豪门联姻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真是越想越生气。她当下下定决心，就是邓俞菲放弃了，她也不会让陆安然如愿，顾家的大门她想都不要想，只要她还剩一口气，她都不会让那个小丫头进门。 顾文慧心里盘算该怎么样让这小丫头死心，如果说从她入手不行那就换个思路从她父母着手。她就不信，如果她父母不同意这段感情她还能坚持。她知道儿子性格执拗和她一样，听不进劝，她却不信陆安然父母的话对那小丫头不起作用。她之前找人查过陆安然，知道陆安然的母亲赵红是家里的当家人，家里的大事基本是她说了算，而且她性子急躁为人固执，一旦打定了主意很少能改变。正所谓蛇打七寸，顾文慧决定从赵红身上下手。 为免打草惊蛇，顾文慧派手下人深入调查赵红，包括她的日常活动，经常接触的人等等。在观察了几天，摸准她日常轨迹后，顾文慧找上了门。 为了见赵红，顾文慧做了充分准备，她穿了一身黑色真丝旗袍，头发用和田玉镶嵌的玉簪盘在脑后，为了凸显贵气她还特意配戴了一套玻璃种翡翠首饰，包括铂金包翠玉观音像，翡翠玉镯和铂金翡翠耳环。她的目的就是想让赵红看清楚两家人的差距。 赵红听说附近新开的一家商超正在举行新店酬宾活动，便拉着小推车出门了。她想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物美价廉的合用之物，毕竟省到就是赚到，尤其是这种新店酬宾折扣幅度可不是日常促销能比的。正好老陆说之前安然给他买的电动剃须刀充电电池老化了，她想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这样也可以省下一笔。不料她刚一走出小区门口，就被一个身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人给拦住了。 “赵女士，打扰一下，我们董事长想见您，花费不了多长时间，麻烦您配合一下。” 那男人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一米七八的个头，身材瘦削，头发梳成三七开，眼神犀利，很是干练。他言语上虽客气但语气冰冷疏离，态度坚决，不容拒绝。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小区门口明目张胆地拦人，你这是犯法你晓不晓得？我可以报警抓你。”赵红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这一身黑怕不是什么黑社会，但转念一想，怎么现在黑社会都不挑人了吗？那么瘦削的身材也收？自己也没得罪什么人啊，不会是张雪兰吧，不应该啊，也没听说她家什么人混黑社会啊。一会的功夫赵红已经脑补了一圈，那男人看她好像陷入了思索半天没再说一句话，于是不耐烦地又催促了一遍。 “赵女士，您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说了，我们董事长想见您，请您配合一下。” “你们董事长是谁？他为什么要见我？我可不认识什么董事长。” “她是丰隆集团的董事长顾文慧。” 顾文慧？那不是向奕生的母亲？好嘛，这是来给我下马威来了，堵人都堵到家门口了，真当她是吃素的，上次女儿去拜访受辱的事她还没找她算账呢，她倒有胆量找上门来。赵红心里的小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见就见谁怕谁。 “她在哪？” “看到那辆黑色奥迪了吗？她在车里等您，您随我过去吧。” 赵红看到那黑色奥迪线体流畅，不是市面上常见的款式，一看就价值不菲。不过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露怯。她这人一向不惹事也不怕事，要是顾文慧敢出言不逊她立马就让她好看，为了安然，她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她跟着那人走到车边，有个人坐在后座左侧。男人接过赵红手中的小推车将其放进后备箱，然后替赵红打开了车门，请她上车。赵红坐进后座看到一身珠光宝气的顾文慧，她连眼都没睁，好似在闭目养神，只是在男人关了车门后，厉声吩咐道，“开车，去最近的咖啡厅。”便不再言语。 男人依言发动了车子，不一会便在一家太平洋咖啡厅前停下。男人将小推车卸下交还给赵红，赵红便和顾文慧一前一后走进咖啡厅，男人则奉命回到车上等候。 顾文慧挑了一个临街靠窗的卡座坐下，赵红则坐到她对面。顾文慧冷冷地问道，“喝些什么？” 并把饮品单推给了赵红。赵红不爱喝咖啡，她觉得那是年轻人喝得玩意，于是她点了杯茉莉乌龙，顾文慧则要了一杯冰美式。 赵红看到顾文慧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觉得这女人看着贵气实则不通情理，自视甚高，傲慢得很，很难想象这样的女人竟能养出向奕生那样进退有度，待人有礼的孩子。 “奕生妈妈，你今天找我来不会是单纯为了喝咖啡吧？有什么话你直说吧，我赶着去超市买东西。”赵红不想跟对面的女人浪费时间，决定单刀直入。 “赵女士，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表明我的态度，你们家陆安然和我家奕生条件相差太多，我是不会同意他们交往的。你作为一个母亲对女儿的过错应该及时纠正好让她迷途知返，以免以后铸成大错。” “你这人可真有意思？你一直是这么自说自话的吗？难怪你儿子和你关系不好。你搞清楚好不啦？是你儿子追求我女儿，不是我女儿跟在他屁股后面跑，什么叫我女儿的过错，你没毛病吧你？”一听她在那放屁，赵红就气不打一处来，穿的倒是人模人样，净不说人话。 “我说那小丫头片子怎么牙尖嘴利的，原来是有家传，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样学样，真是一点家教没有。” “你说谁没家教？谁没家教？！我丫头怎么你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她？你看看你啊，一身的珠光宝气也掩盖不了你嫌贫爱富的丑恶嘴脸。真搞不明白向奕生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真是可怜。” “你说谁可怜？”顾文慧听到赵红这样说，气得把咖啡杯杯匙拍在桌上。顾文慧因为向爱国的关系一直对儿子感情复杂，她知道这么多年，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她内心对向奕生多少是有些歉疚的。如果说失败的婚姻在她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那么向奕生成长过程中的情感缺失就是她的逆鳞，很显然，赵红戳到了她的痛处，让她反应激烈，连体面都顾不上了。 “你给我听好了，我再说一遍！我说你儿子向奕生可怜！从小就父亲离家，父爱缺失，还有你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母亲，控制欲爆棚，这孩子能长成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奇迹。我还告诉你，奕生前两天还上我们家探望我和安然爸爸了，他不仅给我们送了礼还给我们烧了一桌菜，都是安然爱吃的。” 顾文慧显然不知道这件事，赵红看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于是继续添油加醋，“怎么，你不知道？看来你也没多关心你儿子。这么重要的事他都没知会你，可想而知你和他的关系。” “你不要得意，别以为他登门拜访了，这门婚事就算落停了。我告诉你，只要我不同意，陆安然就别想进顾家的大门！”顾文慧气急败坏，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恶狠狠的，和她平日雍容华贵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搞搞清楚，向奕生姓向不姓顾！你虽是他母亲却做不了他的主，他要是听你的话，是个没主见的，我家安然也看不上他。我听奕生那孩子说你想包办婚姻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还想让他回去继承家业？我说你是怎么想的？这都什么年代了？21世纪啦！还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呢？孩子在外面创业有多辛苦？付出了多少才有现在这番成就，说不干就不干啦？非要让他把外面的公司关了回去继承家业。噢，你们顾家的心血是心血，你儿子的心血就不是心血啦？” “这是我和我儿子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评头论足。” “唉，此言差矣，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一个女婿半个儿。你可以说我现在是外人，但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赵红看着气急败坏的顾文慧早已没有刚进咖啡厅时的淡定从容，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果茶，她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顾文慧大为光火。 “你简直白日做梦！我还不信了，我这个母亲不点头，向奕生敢把你女儿娶进门？他这样做，就不怕以后有人对他和陆安然指指点点？” “你冷静点，喝口咖啡，别那么气急败坏的，还豪门贵妇呢，贵妇都像你这样啊？一点体面都不顾。” “你！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说陆安然那小丫头怎么讲话这么尖酸刻薄呢，原来是家学渊源，有样学样。” “你搞搞清楚，我在和你讲道理，别自己理穷就乱给孩子扣帽子。我这话还算尖酸刻薄啊？那你是真没看见我尖酸刻薄的样子！本来呢，你们家的亲事我是不想攀的，毕竟家境悬殊条件摆在那里，但是吧，奕生这孩子是真的好，谈吐得体，进退有度，眼里也有活，前两天到我家那是忙前忙后的张罗，一手菜做的真是不错，我和我家老伴就有点动摇。你说我们家安然平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和吃，就向奕生这做菜的手艺以后也绝亏不了我家丫头。你说是吧？” “你简直不可理喻，君子远庖厨，你居然让我儿子给你们做饭？”顾文慧听到这话气得不行，只是她不愿承认她是内心妒忌，她这个亲妈，这么多年也没尝过一口向奕生做的菜。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感情这事本来就说不清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管得着吗？你今天要是不来找我，或是和我见了面客客气气的，说不定我还会考虑考虑让安然放手。但是你偏要跑到我这里来指手画脚，对不起，我还就不想买你这个账了！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再反对奕生和安然的事，他们以后怎么样全看他们自己，是走到婚姻也好还是分手散场也罢，一切顺其自然。当然，我也警告你，我若是不插手，我也不会让你插手。如果你想用权势和金钱胁迫我女儿，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是拼了我这条命，也会和你死磕到底。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大可以试试！”赵红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文慧，没有丝毫闪烁。 顾文慧清楚赵红真的是在警告她，不是在开玩笑，这让她心头一紧。原本她今天约赵红出来就是想让她劝陆安然放手，不论是言语羞辱还是许以重利，她都做好了万全准备，却不料这女人和她那女儿一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搞得她连掏支票的机会都没有，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她不禁心想早知道今天出门前就应该先翻翻黄历，省得碰了一鼻子灰。 “赵女士，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吵架的，是想让你劝说你女儿放弃奕生。只要她答应放手，我绝对不会亏待她。房子、车子、钱，只要你们开条件我都会满足。这是我的名片，你们回去商量商量，考虑好了再联系我。”与其说是谈判不如说是打嘴仗，顾文慧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赵红态度强硬明显自己落了下风，爱面子的顾文慧只得做最后的挽尊，她沉默着从随身的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到桌上推向赵红。 赵红看到顾文慧的动作并没有伸手去接。她都说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能耐下性子给她留名片，还再三声明她的诉求。要不说人家是女企业家呢，这行事作风一般人可真学不来，此刻她倒有点佩服她了。 顾文慧看赵红没有动作，也不好久留，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再待下去也没有意思，于是便起身离开，临走的时候她还说了几句，“赵女士，希望你们全家好好考虑，这样的机会并不多见，我顾文慧言出必行，只要你们肯放手，我一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们的条件。希望你们可以认真考虑，期待你的答复，告辞。”说完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红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把名片扔到购物车里，然后掏出手机一看，都快十一点了，真是白瞎功夫也不知道促销的东西还剩不剩，她怕浪费，就把杯里的果茶一饮而尽，拉着小推车出了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