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破花开第128章 回忆
季星河一口气把车开到露天停车场，一个人静静地抽完一支烟后，缓缓朝苏园而来。 苏园并不是单门独户的院子，同样的院子附近还有好几个，但风格各异。 位置很好，位于一座小山下面。小山是座城市公园的景观，上面还有一个凉亭，下面还有一条两旁长满绿植的小河。 只不过有些院子早就被整改成了城市某些办事处的办公地，平时其他来往人也很少。 当时几个大修的园子，只有苏园被意外保留下来。 苏园在外看上去十分隐蔽，房屋都隐没在参天大树之中，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不得不佩服当年苏老爷子的眼光真的很独到。 季星河沿着熟悉又陌生的石板路朝苏园正门而去。 苏园有两个门，后门临街方便车辆出入，为平时主要的进出通道。前门就比较幽静，平时很少开。 当年季星河去找苏珂的时候，走的就是大门。大门离大路远，少有人走，反而更方便。 上次季星河带陈渺路过的地方，正是后门。他只想顺路看看而已，没想到陈渺一眼就看到园子。 不能怪陈渺眼睛尖，只能说苏园即使隐蔽在绿荫里依然掩饰不住强大的气场。 石阶而上，石板铺路，两旁大树遮天蔽日，虫鸣幽幽。 这么多年没走过，季星河依然记得路。 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皮靴碰撞着石板路发出细微声。 季星河心情激动，每一步都沉重又轻盈。 苏园的灯光果然都亮起来，安静无声。 季星河站在大门外面一棵树下面，静静地看着大门。 梦里无数次出现的大门，依然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那些年，季星河也是这样躲在树后面等苏珂出现。 当时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满心的期待欢喜，那种雀跃在后来的时光里再也不会出现。 有时季星河也会问自己，难道是真的忘不掉苏珂吗？还是无法释怀突然的分离？还是少年的感情最为纯真？ 要不要上前去敲门呢？ 会不会遇见苏珂呢？ 见面第一句话说什么？是俗套的问好吗？ 苏珂会不会跟以前不一样了？外貌？内心？ 季星河沸腾的脑子被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搅和着，生生地忍住上前敲门的冲动。 这些年，他们之间空间时间距离已经很远了，难道还能像地球转一圈还能回到原点吗？ 要怎么跟她解释陈渺呢？说她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工具人？ 不！苏珂肯定不会接受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心中的苏珂是容不下一点沙子的。 可是陈渺有什么错呢？ 错在她长了一张肖似苏珂的脸？ 季星河的脑子乱了，只能静静地站在大树下吹着微凉的夜风。 风里有河水的味道。 这样突然进去是不是会很唐突？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个正常的见面？ 苏珂绕到大门，静静地看着外面浓墨的黑色。 她知道拐角处有一棵大树，当年季星河会躲在树后面学鸟叫提醒她。 当她偷偷从家里出来，季星河会探出一个脑袋，对她笑得眉眼如新月。 那真的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啊，五官分明。笑起来像灿烂的阳光，又像是夹杂着青草香的山风。 他的家当时还算富裕，衣着上陈知夏也知道如何让儿子更帅气更吸引人。 这也是苏珂会从一众男生之间第一眼就看见他的缘由。 那个时候流行看日本漫画，里面的男主或是忧郁深沉，或是开朗活泼，无一例外他们都一张完美比例的脸。 苏珂沉浸在漫画里无法自拔，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像漫画男主那样的男子。 即使男明星，苏珂也觉得他们不够完美。 家里有钱有权的男孩子苏珂也认识不少，他们身上总有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 可是季星河不一样，他坐在那里，风吹着额间的碎发，那一刻苏珂被他吸引。 他的校服干净整洁，青春期的脸上完美无瑕，没有痘痘没有青色的胡茬。 男孩的柔和与男人的硬朗在他身上都显得不那么突兀。 整个人比蓝白色相间的校服还要干净，仿佛是刚从洗衣机掏出来的衣服正好晾在阳光下。 只是张简单的侧脸，完美得无可挑剔。 眉眼俊美，眼神清澈，鼻梁高挺，唇形完美。 突然有人逗了他一下，他笑了，笑得很好看。 那一笑仿佛是千万年的寒冰终于迎来一股暖流，一点点被消融。 当时苏珂就鬼使神差，决定不能错过这个男生。 于是在好友的怂恿下大胆走到他眼前，把羞涩隐藏在傲慢之下，仰着下巴有点小骄傲：“我叫苏珂，你呢？” 苏珂还记得当时季星河看到自己震惊羞涩，耳朵红到滴血。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就是想认识你一下，可以吗？” 害羞归害羞，良好教养的季星河还是直视苏珂：“你好，我叫季星河。” 每次见面他书包里还会带着从小店买来的小吃，苏珂家人是禁止她吃这些街边三无小吃的。 然后两个肩并肩一起消失在石板道上。 那个时候风是香甜的，每一天都是值得期待的。 季星河不会说甜言蜜语，苏珂说他一点都不解风情。 可是他有宠溺的眼神，会千依百顺，会对她说的每一件事都上心。 因为父母长久不在身边缘故，季星河有很多的零花钱。 苏珂就理所应当地帮他花掉，季星河看到她笑的样子就觉得什么都值。 当大家还在偷偷攒钱计划去一次游乐场，而他们已经把游乐场里所有的项目都玩了个遍。 大到最豪华的酒楼，小到街边小吃，苏珂想吃就吃，季星河愿意心悦诚服地替她买单。 甚至，季星河还会模仿她的笔迹写作业。 因为苏珂美丽啊。那种美是由内而外，是一种华丽的张扬。 季星河说他一直觉得书上的烽火戏诸侯是古人污蔑周幽王的，一个王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而动用国家力量。 但是他遇到了苏珂，灰暗的世界突然被阳光点燃，苏珂就是他世界中心。 少年的懵懂是飞蛾扑火。 大门一棵大树枝丫太过茂盛，还没来得及修剪，遮挡了微弱的灯光。 苏珂正好站在阴影里。 想来他应该也得到自己回国的消息了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当初那样只要自己一召唤，他就会义无反顾来见自己。 听说他因为工作去了俞城，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巧合吧。 妈妈的话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苏珂内心只有满心的苦涩。 夜深了，应该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