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破花开第17章 十年
在商场摸爬滚打的几年季星河怎么会看不出陈渺的小小心思。 林姨说厨房锅里还煮着东西，要去看看火候。趁机起身离开，餐厅只留下他们两人隔着桌子对坐。 “那是给你新买的手机不好玩，还是房间里的电视节目不够看？” 陈渺听出他不高兴，摇头：“都很好。” “还是你觉得以前的苦没吃够要继续吃？觉得吃苦才是你人生的目标？” 陈渺要被季星河说哭了。 “只要你愿意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季星河的声音已经有些严厉。 “你那点钱我看不上，既然你都决定跟我了，那些事就不要再做。我花十万块不是请个家政阿姨。我不想看到一个皮肤粗糙又黑，双手粗糙的陈渺。” 季星河说得一点情面都没有给她留。 “现在离大学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与其想着怎么挣钱不如想想学点有用的东西。提高自身价值永远比捡小便宜更好，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陈渺点点头。 季星河看着她被自己说得潸然欲泣的样子，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得太重，声音放柔：“明天我让宋凇去给你报个驾校，趁着这一个月把科目一考了，等放寒假再接着考科二科三。” “这样不好吧，我又没车……”陈渺觉得学车这个事离她有些遥远。 有钱人才会买车，能买车才会去学车。她一个连公交都要省着坐的人去学车没有意义。 “现在没有，以后难道没有？等你有钱了再学车？未雨绸缪懂不懂？” 陈渺只得点头应下。多一门技艺总是好事，城中村也只有一些跑运输的司机会有驾照。 “等你忙起来就没时间乱想。高中辛苦三年应该好好放松一下准备迎接大学生活。你这个时候不应该跟高中同学聚会，去毕业旅行吗？有计划吗？” 聚会与旅行，陈渺从来没敢想，毕竟要花好多钱。 她又不可能真的朝季星河开口要钱去消费，每一次向爸爸要钱买菜的样子总是令她刻骨铭心。 对爸爸如此，对季星河更是不敢开口。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花销，在爸爸口中就变得咬牙切齿，像要剥了他的血肉一般。 “我没几个朋友……” “明天钱到账，你自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吧。” 说完季星河起身去了书房，看得出他有些生气，剩下半碗面没有吃。 这时林姨才从厨房里出来，看到陈渺难过宽慰道：“小渺，你跟他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所以他不能理解你的处境，你也不能理解他的想法。这很正常。” “林姨，我……” 林姨轻轻地拍拍她的肩膀：“你不要有负罪感，就按他的意思去做。趁着年轻多学东西总比擦桌子拖地强。多交际多认识人多开阔心胸总是好的。” 陈渺点点头，忽然明白季星河的好。言语有些不着调，但内心还是好的。 吃完饭，帮林姨收拾完厨房，陈渺回房间洗澡换上睡衣。 果然比穿漂亮裙子舒服多了，躺在床上感觉整个人都被云朵包围。 漂亮衣服最大的优点便是好看，最大的缺点就是舒服，把人紧紧地限制在有限的空间里。 外面已经安静下来，这个地方虽然睡了两夜，可前两夜都是因为太累一头睡过去。 今天放松，所以不着急入睡。 电视里的节目可以随便看高清，以前觉得稀奇，尤其是眼下大火的电视剧与综艺。 以前陈渺只能站在别人门口看一眼解渴，围观的人多了免不得讨论剧情很是嘈杂，影响她欣赏美女帅哥。 那时陈渺的愿望就是能坐在自己家里安安静静地看该多好，想笑就笑，不会因跟他们观点不一样而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都喜欢白莲花绿茶女主、眼瞎偏执男主，可她偏偏就喜欢美丽独立的女二、深情隐忍的男二。 真当实现电视自由，陈渺又觉得电视里那些俊男靓女不好看了，尤其是那些男的还没季星河长得好看。 选择性多了，就有选择性困难症。翻来覆去都觉得索然无味。 一个真切的帅哥站在自己面前生龙活虎，比起看纸片人臆想感觉要真实得多。 一想到季星河喝水下巴与脖子，陈渺又感觉心狂跳起来。 林姨看出季星河的不高兴，趁着把洗熨好的衣服送上去的时候去看看。 季星河陷在沙发中，投影仪放着一部缠绵悱恻的爱情片。 男女主时隔几年终于相逢，相拥喜极而泣。 季星河冷冷的表情没有替他们开心，而是凝重，仿佛陷入深深回忆里。 林姨把衣服挂进衣帽间，再出来季星河依然跟之前一样一动不动。 林姨道：“小季，小渺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以自己以往的生活经验来揣度眼下。” 季星河摇摇头：“林姨，我并没有生她的气，而是气我自己。明明陈渺不是苏珂，可我还是想把她当成苏珂。” 他的苏珂呀，是这天底下最聪明最漂亮最优秀的女孩子。陈渺除了外貌与她有六七分相似，其他完全不同，天差地别。 气质、想法、动作……统统都不像。 比起高高在云端翱翔的苏珂，陈渺真的只是一只飞不高、目光短浅的麻雀。 也正因为苏珂的高高在上，所以季星河也只能仰望。 “林姨，你说我与苏珂还会有重逢那日吗？”季星河问林姨，也问自己。 林姨道：“缘分吧。你们已分开十年，这十年会发生好多好多事。” 是啊，十年。 十年时光季家的创园集团从一个不被人看好的小小住宅开发公司一跃变成如今的房地产大亨，每个楼盘都是行业的标杆。人人都以能住进创园旗下的房子为荣。 而早恋是毒瘤是洪水猛兽，他们必须扼杀于萌芽之中。 当初有颜色背景的苏家看不起默默无闻的季家，同样看不起季星河。 可是他的苏珂不一样，觉得让没有家的人能有一个家是一件很伟大的事。创园集团在做一件很伟大的事。 她总是鼓励他，说他真的好棒。她的星河永远是最棒的。 结局却是他们家明明去的英国，对外却说是美国。 季星河高中毕业就去了美国念大学，那个时候才知道苏珂去的是英国。 别人的阴差阳错不过是惋惜，而他的阴差阳错却是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