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深几许第15章 要命的皮外伤
还没进书房,竹卿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下人见到她来纷纷行礼,宋承坐在书房的方椅上,斜过身看小满给玉衡喂药。 竹卿心焦,还是先过去见了宋承。 “给父亲请安。”竹卿微微屈膝。 宋承问道:“今日进宫一切可还顺利?” 竹卿低眉:“皇后娘娘和四公主很照顾儿媳。”说话间不由往玉衡那边看了一眼,掩不住焦急之色。 受过孙嬷嬷的教导后,竹卿行礼仪态比从前长进不少,宋承对她的态度和颜悦色了不少,但玉衡重伤在身,宋承也只道:“你去看看他吧。” 竹卿挪动着步子,往玉衡身边走去,空气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竹卿小心翼翼掀开锦被一角,玉衡裸露着上半身,一条长长的纱布从肩膀缠绕至肋下,隐隐可见血迹。 “是刀伤?可会伤及性命?”竹卿回头看向大夫,大夫道:“世子妃放心,一些皮外伤,敷了药十天半个月也就愈合了。” 竹卿似是不信,大夫又道:“许是世子遇刺时躲得快,刀刃只是从胸前划过去,未伤及心肺,但伤口足有五六寸,剧痛加上血流过多,世子才会昏迷不醒。” 大夫解释一番,竹卿才放心,她虽不能再使刀剑,可长年外出执行任务下来,也知哪些伤看似可怕实则无大碍,或看似伤口小实则凶险。 如真只是皮外伤,倒也还好。 回头对太医道:“辛苦大人为世子诊脉,回宫告知四公主,请公主不要挂念。” 太医既然来了,不能脉也不诊就走,回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医把脉后也道只需多休养,待伤口愈合便一切无恙,宋承谢过,派人送太医回宫去。 而后对守在玉衡身边的竹卿道:“你这几日多看顾他,缺什么东西去库里拿,再不然就派人来告诉我。” 竹卿答应,恭敬送宋承出去,返回玉衡身边屏退下人,一勺一勺给他喂药。 昏迷之下药喂的艰难,竹卿回身对卫勉道:“有劳卫大人帮我扶着他。”卫勉颔首。 即使如此,一勺药只能喂进去半勺。 竹卿难掩焦急之色,抬首问卫勉道:“当时是怎么个情形,怎么他就直愣愣扑上去了,你也不拦着他…” 卫勉亦是茫然:“属下今日陪世子妃进宫,未贴身保护世子,还不知是何情形。” 竹卿这才想起,卫勉今日一直同她在一起,未跟着玉衡。 放下碗怔怔道:“我急糊涂了,忘了你没跟着他,说话急了,你别往心里去…” “世子妃关心则乱,属下明白。” 竹卿不再说话,握着玉衡的手用手背贴上自己的脸,无声落泪。 就这么守在玉衡的床前,直到晚上大夫来换药,她才被润禾扶着回屋。 润禾心疼道:“夫人牵挂世子,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这样僵着一坐就是几个时辰,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况您的腿伤一冷就会酸疼,更该好好养着才是。” “我没事。”竹卿神思倦怠,脱下宫装外衫随手扔在榻上。 洗漱更衣后松散下来才觉得饿,可也吃不下多少饭菜,总是一直惦念着玉衡有没有醒过来,竹卿抱过胖了不少的花狸半躺在贵妃榻上,鼻子一酸,又红了眼眶。 明知道他不会死,可看到他面色苍白如纸虚弱不堪,换药时不断渗出的血迹时,心还是七上八下不能安稳。 竹卿不断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一定不能乱。 玉衡清醒的消息在寅时传来,竹卿心中有事睡的并不安稳,润禾轻轻一喊就立刻清醒,等不及穿外裳想要去看他,刚走两步就被润禾拦住:“世子刚醒,王爷得了消息说不定也要去书房看望,夫人穿着寝衣如何能见王爷。” 竹卿才想到这层,谢过润禾提醒,匆匆穿戴整齐去了书房。 宋承果然先她一步到了书房,因第二日有公事在身,看过玉衡无恙后就自去休息了。 玉衡正端着一碗药在喝,听到竹卿进门的声音,欣喜道:“你来了…” 明明担心的要命,见了玉衡却不肯显露出来,只平缓语气道:“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你。” 谁料小满在一旁插嘴道:“公子晕了多半日,夫人回府就守在公子床边,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去休息,很是辛苦呢。”说完许怕竹卿责怪,殷切拿着空碗跑出门去了。 玉衡闻言眸子陡然一亮,伸手抚上竹卿鬓边,似是欣慰又像是肯定的语气道:“我知道你还是在意我的…” 竹卿被小满戳破心思难为情起来,眼神闪躲瞟向别处,口是心非道:“我是怕王爷担心,多替王爷看顾你一会。” 玉衡闷闷一笑,以大拇指抹过她眼睛,看到红肿一片微有心疼之意:“眼睛肿的跟桃似的,哭的时间可不短吧,真笨啊你,我哪这么容易就死了。” 话虽如此,胸前的伤口还是传来一阵阵强烈的痛感,抬手时拉扯到伤口更添了几分痛楚,玉衡不禁“嘶”了一声,收回手臂捂住胸口。 竹卿唬一跳忙站起来去看他的伤,包扎紧实没有流血的迹象,嗔怪道:“受伤了手都不肯老实待着,还说我笨,是你自己更笨吧。” 说罢,扶着玉衡躺下,倚着床头胸前用力,总归不利于伤口愈合。 玉衡怜惜道:“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也不迟。”抬眼看向窗外,漆黑一片。 见他无事,竹卿放心不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明日还有不少事等着她。玉衡为救太子受伤,这几日宫中恐怕常常会派人来问候,以示皇恩。亲戚好友也会差人来问候,目前她是王府地位最高的女人,这些送礼问候接待来人的琐事都得她一一应对。 遂帮他盖好被子,在玉衡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出了书房门。 润禾早拿了披风在外等候,凌晨天冷了起来,尽管披上披风还是忍不住哆嗦。竹卿吸了口凉气,顺着五脏六腑一直冷到了骨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