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深几许第84章 洛阳
两日后玉衡前来告别，却看到竹卿已收拾好行装在门口等他。 “你这是？”玉衡隐隐有了答案。 竹卿嫣然一笑：“我跟你一起去。” 玉衡脸色大变：“这是去打仗，一路危险重重，随时有可能受伤，你跟着去做什么！” “北疆我也去过，不也平安回来了。”竹卿心志坚定，“多我一个会武功的人对你们没有坏处，我想以你的本事，把我带在你身边没问题吧。” 带她去倒不是什么难事，就是因为她在北疆受过伤且性命垂危，她一说去战场玉衡就怕。 只好搬出青池打消她的念头：“你师父可同意了？” 竹卿答的干脆：“没有，我留了书信，师父发现联系不上我就会让解枫或者小铃铛来这儿找我，到时候书信就给他们，师父也就知道了。” 她打算先斩后奏。 玉衡脑子一团乱，他也不知道最后怎么允许竹卿跟他走的，总之她是如愿以偿。 霍将军看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时微有惊愕，玉衡耳语解释几句，也就让她跟着了。 洛阳素来作为陪都，屯兵不少，襄州也是要塞之地，从洛阳带兵前往襄州，再加上襄州本地的兵力，如此也可抵挡一阵了。 从长安出发时带了一万人，连日到达洛阳，大军略作休整再出发。 第二日洛州刺史李越办了一场宴席，款待众人，竹卿作为玉衡带去的人，也在邀请的名单里。 竹卿着实忙乱了好一会，她从未参加过这种宴席，最后无计可施找到玉衡，谎称自己身体不适去不了，让他帮忙推拒。 “这不好吧…”玉衡想了想，“你要怯场，坐我旁边就行，只是随便吃顿饭，没什么可怕的。” 玉衡不止考虑到这层，来日她要成为世子妃，交际应酬少不了，总不能个个都推，不如趁现在先练练胆。 竹卿见他执意带自己去，便问道：“我要不要换身女装？” 她来时带了两身女装换洗。 玉衡摇头：“用不着，女装反而惹眼，你这身就行，就吃顿饭。” 发觉竹卿总穿男装后，他把自己的衣裳按照她的身形又做了一些，她穿着反而更好看。 故而竹卿身上这身，是他从前常穿的。 晚上宴席开始，因是迎接大军，就没有上歌舞，只奏些淡雅的曲子，众人吃饭喝酒，更加自在。 期间有洛州官吏频频朝竹卿投来好奇的目光。 酒过三巡，众人说话自在了许多，渐渐有人打听竹卿的身份，玉衡倒直接，对众人道这是他未过门的娘子。 霍将军吃了一惊，他和忠顺王交好，从未听说过小世子何时订过亲。 不过霍将军年过半百，经事不少，一想就知道怕是两人相好，玉衡不知道如何说出口，只好以定亲搪塞。 顿时闷声笑的胡子直抖。 这小世子倒有他年轻时的风范。 洛阳的吃食跟长安差不了多少，竹卿吃到一半，趁官员们开始互相敬酒，偷偷跑了出去，在外面松口气。 深吸一口冷气，竹卿混乱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洛州刺史府建的气派，廊下摆满了各色菊花，喜庆的红灯笼也一字排开。 拂了拂阶上的灰尘，就地坐下。 出来快十日了，不知道师父发现自己偷偷跑了没有，他知道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身后有人过来，远远站在一旁。 竹卿机警回头，看清来人的长相，又放心坐好。 那人走了两步在她身旁站定，许是觉得站着不好说话，也和她一般坐了下来。 竹卿弯唇浅笑：“白大人怎么也逃席。” 白清一道：“你和他定亲了？之前怎么从未听说过，我和他既是同僚，和你又是朋友，该贺一贺才是。” 竹卿笑着摇头：“他是被问急了，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罢了，哪里就这么快。” 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高兴，白清一从旁边花盆里摘下一朵锦狮菊，拿在指尖看了一会，塞在竹卿手里。 竹卿玩笑道：“白大人真是心细如发，若是刺史大人看见，还当是我摘了他的花。” “你还怕李大人找你赔钱？” “李大人不会如此小气吧，摘了他府上一朵花，就要赔钱？”竹卿忽觉这锦狮菊有些烫手。 白清一轻笑，不再接话。 夜晚的凉风吹在脸上，伴着缥缈几不可闻的花香，在几天紧张的行军中，这是最放松的时刻。 墨色的天空闪着几颗星。 “就像棋盘上的白子一样。”竹卿手指交叉，把闪烁的星框在手指里。 白清一顺着她的手看去，眉眼带笑。 竹卿往后靠在台阶上，悠悠道：“我从前在山上，夏天的时候就趴在房顶上，和我师妹一起看星星。山上的星星比城里的更亮，更多，有时候看着看着不小心睡着了，我师父就要训我。” 白清一听她话已隐隐得知她的身份，只当她是江湖门派的弟子。 “那你怎么会跟着大军前来，你师父也舍得放你出来？” 竹卿招手让他靠近，在他耳边道：“我师父不知道，我偷偷跑出来的。” 白清一了然：“你是真喜欢宋玉衡，怕他受伤才跟着他来的？” “不全是。”竹卿想起在北疆的生活，比起用见不得人的手段去暗杀目标，她更喜欢战场上酣畅淋漓的厮杀，用自己的能力保卫百姓和疆土。 “玉衡享世子尊荣，自然要为了大麟不惜己身，这是臣民应尽职责，我虽为女子，却也该出自己一份力。” 白清一看她的目光变了又变，最终落在她身旁三寸：“姑娘有此心，竟胜过一些碌碌无为的男子。” “白大人过奖，听闻白大人护送西凉公主入朝有功，还升了官，此前一直忘了贺大人右迁，今日在此贺过。”这还是她来洛阳的路上刚听玉衡说起的，白清一此时已然是正七品了。 虽然白清一品级低，可他父亲是龙武军统军，这次显然是他父亲想让他能在荆州立功，才让他跟着霍将军一起来的。 来日白清一的前程，亦是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