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来夏末第138章 如若鬼神存在我不该失去你
隔天吃晚饭,沈远扬问到西柚对未来的想法,沈远扬表示他和方婵现在还年轻,不需要西柚尽早出来工作,如果西柚愿意,她可以继续深造。 西柚其实早就决定了要继续学习,在学校的时候也穿梭于各种夏令营中,她把自己继续读研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方婵有些犹豫,小心翼翼问:“西西你想考什么学校?妈妈不是逼你一定要考哪里,妈妈只是想你能离家近一点,首都毕竟是太远了,爸爸妈妈想见你一面都不容易……” 西柚安慰道:“我要回来啊,我们省也有很不错的学校,我觉得我能上。” 方婵和沈远扬同时松了口气。 他们真怕她又想不开往更远的地方跑,那时候真是追都追不回来了。 西柚吃过饭在群里问了一声他们的计划,王逸林觉得继续读下去也没什么用,所以打算直接工作,他最近就在忙着给别人写代码,不过他是越写越觉得大学生廉价,恨不得拿个把钱直接创业当老板。 李泽言和王逸林一个想法,他想在年轻的时候把钱赚够了,等他因为年龄到了被刷下去的时候也算有所积蓄,到时候他就拿着自己用寿命换来的钱去各种地方玩。 安厚存和周安鑫则是觉得他们大概率过不来研究生那种牛马生活,而且最近爆出很多研究生导师压榨研究生的新闻,让他们更加坚信肝一把拿死工资比做牛马费心费力讨好导师还拿不到钱的生活好。 想要继续深造的竟然只有陈臻。 她是知道陈臻的,他们还没放假的时候就有聊过这件事,他在他们专业里的成绩拔尖,保研的名额有他一份,他曾说他会在本校继续读下去,学校的老师也欣赏他,想让他留下来。 今天再问,他竟然说他准备考研。 西柚觉得奇怪,他好端端的怎么决定放弃保研名额了? 陈臻老实跟她说:“我要跟你一个学校。” 她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沈远扬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便拿着手机走去阳台。 “你疯了?” 陈臻在那头回答她:“我没有。” “好好的名额你干嘛要放弃?那你前三年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陈臻沉默片刻,说:“因为你。” “你有太多不会,太多作业,太多任务,我不想学,可你不会。” 西柚瞬间失了言语。 少年就这么把他的心事摊开,那掩藏在字里行间的欢喜他这么多年来从未提及,他只是一味地担任了解惑的角色,却只字不提他是如何进步神速的。 那些夜晚里满屏飘红的代码,枯燥难懂的软件教学视频,以及两人因为学校不一样课程安排不一导致的有些课程她已经开始学了但他还没开始学的为难…… 在她拿着题目询问他的时候,他从未说出来,而是在网上看了一大堆资料和解答,终于骂骂咧咧地把详细过程发给了她…… 他真的做到了他最开始说的那句话,他从未想要索取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该深受感动的,可他从来不提。 “柚子,我想跟你一个学校。” 本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们就该在一个学校的,可西柚自己改了志愿,等他知道的时候,录取通知书已经下来了,他想改也来不及。 在这个暑假之前,若是跟她说他以后想和她一个学校的话未免太明目张胆,他也打消了念头准备一直留在本校,可西柚突然给了他机会。 现在陈臻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西柚低着头看着她的脚尖,她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电话对面的这个男生,他的直白仍然让她不知所言。 不过她仔细一想,这又确实是他。 陈臻向来爱恨分明,年轻时候蓬勃的爱意几乎要灼伤自己,然而他是理智的,他明白这份爱不能显露出来,可他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少年郎,他在伸手与退后之间举棋不定,最终导致他名落孙山。 后来那个女孩在他的世界抽身而出,他才学会了隐忍。 她垂下眸子,轻声道:“考研很辛苦的,阿臻……” 陈臻沉默了。 她是要劝退他吗?难道她不想和他一个学校吗? “我会帮你。” 她说着,抬头看向了广阔无垠的夜空。 今夜无云,连星星都看不见,城市就是这样,污染严重。 她想起她曾看过的最美的一场星空,那时天上繁星点点,湖面清澈,清晰地倒映着天上的星星和岸边的她的身影。 夜色太迷离,她低头去看那片湖,发现当年那个突然消失的少年既没看星星,也没看湖面。 不过这些终究是回忆的泡沫,现在已经物是人非,她自那以后再没看过这样美轮美奂的夜空,那个少年再也不会在她无助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 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或许这就是最好的诠释。 挂掉电话,西柚在阳台站着发呆。 夏日的风混杂着热气,即使是晚上也不能免俗,她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人家在客厅里走动,没站一会鼻尖就冒了些汗,她站直了身子准备回房间。 耳边再次传来了男人痛苦的呻吟声,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是隔壁的人发出的声音。 她想要揭开纸板查看情况,却想到他说他不想见人,她于是把纸板放好了。 她坐在阳台的高台上,想了又想,还是选择开口询问状况:“隔壁的兄弟,你没事吧?” 她的话音刚落,隔壁的声音立刻掩于夜色中。 她眨了眨眼睛,严重怀疑那人是重度社恐患者,怎么她一说话他就没声了?难道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你听起来很痛苦,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她毕竟没办法视而不见,还是选择开口。 隔壁仍然没有动静,西柚等了一会,没再听到什么声音,她轻快地跳了下去,走回房间。 被黑暗包围着的房间里,有人跌坐在地上,这么炎热的天气里,他没有开任何电器,即使每个房间都开着门通风,也没能让那人有一丝凉意。 因为心脏难言的疼痛,他出了满头的汗,月光洒下阳台,隔壁的灯光穿过缝隙钻了进来,月光和灯光纠缠在一起,落在他泛红的眼尾上。 这种程度的痛感其实并不能叫他落泪。 可心就像要死掉了一样,只要一想到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孩要与别人并肩,他就仿佛整个人落了海。 他呼吸不得,胸腔也霸道地进了水,他在水底反反复复,钻出水面时,全身已经湿得彻底,包括皮肤,包括眼眶。 他一生仅有两次的失态,一次是做完手术调养了一年,在他走来这个小区准备来找她的夜晚,他毫无预兆地发了病。 那一刻,他明白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明白他仍然不完整,他明白他已经从此失去了她。 再次康复后,他在画室里静坐了一天,白日里空白的情绪,在夜晚会无限滋生出来,在他心里无止境的蔓延,他像个疯了的野兽,在满地的画纸中红了眼眶。 自那以后,他的世界彻底没了她的存在,他却从此与无处不在的噪音相伴。 如果这世界真有鬼神,他不该失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