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来夏末第26章 画家和于文?
没过几天比赛的要求就公布了。 绘画:祖国的好风景,形式不作要求。 书法:内容不限,思想应积极向上。 西柚回到家就缠着沈远扬把爷爷从村子里接上来,沈远扬没好气地说:“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现在把爷爷叫上来,田里的地谁耕?你回去耕吗?” 西柚看向方婵,眼神满是希冀,“妈妈,爷爷该休息几天了,你说是不是?” 方婵感到头痛。 她这个女儿真是很懂打蛇打七寸,而且有一点,她很会撒娇。 都怪他们平时太惯着她了。 方婵叹气,看向沈远扬,“晚上打电话问问爸,不然西西能一直烦着我们。” 西柚欢呼,“爷爷肯定会来的!他最疼我了!” 沈远扬:“先吃饭。” 沈老爷是村里远近闻名的书法家,逢年过节都有人请他帮忙写对联,他脾气好,谁的忙都帮,也因此他的人缘不错。 知道他的孙女要见他,他立刻拜托了村里的人帮忙照看着田地,马不停蹄地上来了。 西柚中午放学,刚走到操场,手机就响了。 她看到是陌生的号码,还有些疑惑,接了电话,她试探地问了一句:“是哪位?” “西西,”一声中气十足的男声传了出来,“是我啊,爷爷。” 她听到这声音就雀跃不已,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她看了眼紧密的人潮,勉强不让自己跳起来,但是那喜悦还是从话语中泄露了出来:“爷爷!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来接你放学,你快出来吧,我在路边等着你呢。” 挂了电话,她加快了步伐。 刚走出校门,她就在树底下看到了扶着自行车站着的沈老爷,他人长的高,身材也板正,因为务农的原因背有些驼,但又因为是书法家的关系平日里注重仪态,所以身上又脱去了些泥土的气息,与文艺接壤。 她小跑过去,想给他一个惊喜,但他一直注视着人群,没一下就看到了她。 “爷爷!” 她笑着在他面前站住,仰着头唤他。 “诶!” 沈老爷应了一声,只看了西柚一眼,就说:“又瘦了。” 西柚和他同时说出口:“我又瘦了。” 她知道他第一句话肯定会说这个,每次见面的时候他都会说这么一句话,她都已经快听出茧了。 沈老爷无奈地笑了,拿起自己头上的大草帽放到西柚脑袋上,把她罩了个彻彻底底。 “今天还挺晒的,戴上帽子,不让太阳把我们西西的脸晒黑去。” 她嘻嘻笑,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沈老爷用力一踩,自行车动了起来,她坐在后面,看着人流慢慢后退,想起了物理教的参照物。 万事万物都没有绝对的运动与静止,事物处于不同的状态仅仅取决于其参照物的选取,所以永生尽管看上去是不可能的命题,但对于不知晦朔的朝菌而言,一直不老不灭的人类,其实就是永生的存在。 她是无神论者,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神明,但她在某些时刻也会祈祷着众神,她希望她的家人无病无灾,希望他们能安享晚年,希望自己能陪伴他们很久很久。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们能得到永生。 西柚今天特意没睡午觉,缠着沈老爷,让他教她写毛笔字,好在家里是有着笔墨纸砚的,沈老爷便拉了张桌子着手教她。 待快到了时间,她说要去学校了,沈老爷停下笔,元气满满地拿起帽子就要跟她出门。 西柚:“爷爷我自己走就好了,你不用出来送我。” 沈老爷乐呵呵的,“爷爷在家闲着没事干,锻炼锻炼身体。” 西柚当然选择接受啦。 虽然是人力车,但总归是比西柚的脚程快上许多。 她今天到的比较早,学校大门还没开,稀稀拉拉的学生在外面站着等,她刚要摘下帽子还给沈老爷的手默默地缩了回去。 还是戴着吧,怪晒的。 说实在的,西柚在这所学校满打满算都有三年了,从没有一次见过这副场景。 踩点这件事已经完完全全刻在了她的基因上,像今天这样提前到学校的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 她坐在车上,伸长了脖子去看,禁不住啧啧直叹:“真新鲜啊,还没开门的实验。” 她从来都只见过即将关门的实验。 而且会伴随着保安大叔的大声催促以及值班领导的亲切问候…… 想到这她就忍不住呵呵一声。 沈老爷默默地把车子推到了树荫下,好让树叶能挡上些阳光。 西柚没等多久校门就开了,她跳下车,把帽子给了沈老爷,挥手跟沈老爷道了别。 她刚跑出去没几步又跑了回来,停在路边的车门开了又关上。 她问:“爷爷你晚上会来接我吗?” 她虽然习惯了一人上下学,但有爷爷在的时候她总忍不住偷会懒。 “当然要来接我们西西了。” 她喜笑颜开,“那我放学了在这等你。” “知道了,快去上课吧,爷爷下课就在这接西西回家吃饭。” 西柚开心地走进校门。 于文推开车门走下来,对着车里的忠叔说:“忠叔你回去吧。” 说完就迈开步子追着西柚的身影。 忠叔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去看于文急切欢快的身影。 他作为接送于文的司机,对于文的了解比何先生于女士他们还要多,尤其是于文这一个月以来的反常举动,他看得真切。 作为局外人,同时作为一名长辈,他明白这等反常是因为什么。 雇佣他的是何先生,他的职责是接送于文,若有任何有关于文的事情他都需要上报给何先生。 可他看着于文长大,明白于文的不容易,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够剥夺于文仅有的快乐呢? 只有不看不闻不听,他才能让他的小少爷潇洒自在。 于文没一会就从后面追上了西柚,他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她身旁,见着她惊喜的表情,笑着说:“你今天来得好早。” 西柚也扬着嘴角,眼睛闪亮的,她已经对这些调侃免疫了,但还是没好气地说:“今天是我爷爷送的我,当然早了。” 于文想起在树底下扶着自行车的沈老爷,附和点头,“难怪。” 西柚仰着头看他,眼底好似荡着一汪春水,包裹着他一同沉沦。 “于文你可以指导我画画吗?我学得很快的,我爷爷今天刚夸了我。” 他敛眸,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你叫我我自然是应的。” 他是这世间最温顺平和的少年郎,却在言语上带了些许纵容,只不过因着对面是他心里绽放着的姑娘,他才难得失了偏颇。 正在兴奋头上的西柚显然没有丝毫察觉,她得意得眉毛都飞上了天,还没开始征收作品就已经看到了那满满当当的操行分在向她招手,她乐坏了。 于文见她那开心的模样,禁不住笑,“想好画什么了吗?” 西柚托着下巴,“还没呢,于文你有什么想法吗?” 于文轻轻摇头,西柚努嘴,在于文的低语中渐渐萌生了偷懒的想法,“可以我提供想法你来帮我实现吗?” 西柚一直是单肩挎着书包,她的书包带懒懒地垂在她肩头,正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看起来下一秒就会脱离她的肩膀滑落到她的胳膊上。 他垂眸,鬼使神差地拎起了她不安分的书包,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鲜活的她。 接收到她诧异的目光时,他低声道:“可以的。” 她莫名明白了于文的诉求,顺从地让书包离开了她。 她雀跃地走在一旁,于文静静地跟着,手里拎着她的书包。 那一刻,于文觉得心里很难受。 自记事起从未有过的情绪,像填棉花一样一股脑塞满了他破烂不堪的心脏。 他像贪食的顽儿,一会因为吃到酸涩的零嘴紧皱着眉,一会又因为尝到甜口的食物心里炸开了花,此刻他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自己因为私心让女孩改口叫自己于文是真的很不应该。 至少,当她笑靥如花地呼唤他的名字时,他的心总会不可控制地颤动。 她的每一声于文他都好喜欢,可她的每一句于文都会带他步入深渊。 如果他有个健全的心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