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于世间水火30
“傻丫头，怎么又来了，不是说不用来谢恩吗？”太皇太后靠在软榻上，小宫女股灾地上给她敲腿。 </p>
“奴婢蒙老娘娘厚恩，临行之际，怎能不来辞别。只是奴婢一身有所，皆是娘娘恩赐，只有这手针线活儿是自己的手艺，冒昧献给娘娘，求您别嫌弃。”朱晴弯腰双手捧高，奉上自己绣的抹额。 </p>
太皇太后拿远些，仔细瞧了瞧上头的纹样，点头赞誉：“你的花样向来是最多的，这寿桃纹瞧着就鲜亮，不是一味古板。” </p>
“姑姑姐姐们老成持重，只有我是个猴儿，总爱折腾些新东西。” </p>
“嗯，以后去了皇后那儿，可不能再这样，也要学着你姑姑姐姐们，端庄稳重，这才是我宫里出去的做派。” </p>
“是，奴婢听您教诲，一定好好陪伴皇后。” </p>
太皇太后对她也很满意，赏赐之前已经给过了，今天就夸了几句，又叫人拿了个金丝镯子过来赏她“知礼”。 </p>
回到值房，自己托內侍弄来的酒菜也准备好了，赵女官、夏女官也赏脸来坐了坐，剩下司衣、司仗、典衣、典仗，还有几个大宫女都来贺她。喝了几杯薄酒，联络感情，说了许多“日后一定常来往”的话，闹到熄灯时辰，才各自散去。 </p>
朱晴又备了许多手帕，亲自送给小宫女们。如此，方方面面都打点好了，第二天一早，朱晴早早起身，在正殿门口给太皇太后叩头作别，带上几个帮忙的小内侍，往皇后宫中而去。 </p>
皇后起居在坤宁宫，这可比清宁宫更加宽敞，也更中正端肃。人情里，太皇太后为尊，立法上，皇后才是一国之母。 </p>
朱晴被安排在一间倒座房里，房间比之前耳房宽敞，采光也好，布置也更上一层楼。 </p>
朱晴让內侍把东西大致放好，自己先去给皇后请安。 </p>
在殿外等候片刻，通传的人就叫她进去。 </p>
朱晴进殿见了皇后，依旧是大礼参拜。 </p>
“起来吧，起来吧，不要这么多礼。宫里对你们一向爱护，不是大节下，不用行这样大礼。”张皇后还是温和的。 </p>
“是，谢娘娘。”朱晴起身，又行一福礼，道：“头回给娘娘当差，自然要磕头表孝心的，日后臣跟着姑姑们学，不敢给娘娘丢脸。” </p>
张皇后听她自称臣，也反应过来，她是身上有品阶的女官。女官常见，像她这样年幼的不常见，也来了兴趣，让她坐下细问。 </p>
朱晴谢恩，屁股沾了绣墩一个边儿，恭敬回话。 </p>
“你是哪年生的？哪里人？怎么入宫来的？” </p>
“臣是成化十六年生人，家在京城西南面儿的菜户营，成化二十二年采选入宫。” </p>
“菜户营，我知道，听说那里的萝卜白菜都比别处的甜些。”张皇后笑笑，想起幼年在宫外随母亲学习家务的日子。 </p>
“回娘娘，臣家里正是种菜的，只因父亲有个童生的功名，在私塾里授课。” </p>
“这样啊，说起来你入宫算上今年也才三年啊。” </p>
“是，臣入宫年限尚短。” </p>
“那你，怎么……” </p>
皇后不好问，朱晴却明白，笑道；“蒙老娘娘青眼，宫中女史缺人，臣识得几个字，擅长插花熏香，老娘娘就指了臣补位置。” </p>
朱晴在清宁宫就是个小透明，但不妨碍她在新上司面前吹嘘自己的职场辉煌经历。 </p>
张皇后果然信服，怪不得她这么年幼，入宫时间这么短就升了女史。“老娘娘遣你来教我读书，你学到哪里了？” </p>
“娘娘过誉了，自有尚宫、翰林教您读书，老娘娘遣臣不过陪侍，不让娘娘孤单罢了。娘娘有事只管吩咐，臣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怠慢。” </p>
张皇后今年已经十八周岁，青春期的女孩儿，比朱晴大了整整十岁。看她完全是大人看小孩儿，见她这样恭恭敬敬表忠心，心里又是欣慰又是好笑，宽容道：“那你读了多少书？” </p>
“已学了四书，正在学《礼》。” </p>
张皇后吃了一惊，这完全是按照外头读书人的顺序来读的啊，她还以为是读女四书之列的呢。 </p>
“果然是家学渊源，你在入宫之前就识字了不成？” </p>
“是，乡野人家，入宫前跟着父亲启蒙，浅浅读了些书。入宫后受老翰林教导，通读了一遍四书，并不精通。” </p>
张皇后更添郑重，原本以为是太皇太后随手给的伴读，没想到读了这么多书。时人最看重读书人，张皇后父亲是监生，更知道读书的艰难。张皇后推翻了之前让她做一寻常女官的想法，笑道：“既如此，你就继续读书，平时陪我处理些宫务就是。老娘娘如此栽培你，我也一样，这是看重你嘞。” </p>
朱晴连忙应下，皇后新入宫，接连遇到先帝丧礼、宫中选妃这样的大事，很忙的，能抽出空亲自接见朱晴已经是对她的重视了。 </p>
朱晴退下，一直站在身边听着的皇后掌事女官刘婆婆笑道：“看来是个会读书的，以后有什么文书懿旨，倒能叫她学着写。” </p>
“徐尚宫安排的司言女官来做，一向周全。”张皇后有些为难，若是插个人进去，岂不是显得不信任徐尚宫。 </p>
刘婆婆自有自己的一番道理：“朱女史进宫时间短，娘娘多照看她一些，她就是娘娘的心腹。再说，老娘娘肯送这么个人来，不就是看中她有本事又没牵连吗？也不是现在就引她做心腹事，慢慢看，等过几年，确定是个不藏奸的实在人，再升一升她的品级，忠心自然就来了。” </p>
张皇后叹息，她只是一个监生的女儿，入宫选妃的时候，老父都担心她被人瞧不起，哪知道会被选为皇后，她的掌事女官也是宫里指派的。父亲因国丈身份被升了鸿胪寺卿之后，立刻把刘婆婆的家人都收容在庄子上，又承诺给刘婆婆养老，这才敢放心用人。 </p>
张皇后聪慧，也不纠结这些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选妃：“我新入宫，到处都等着看呢，定要把这回选妃办得漂漂亮亮、面面俱到，让皇帝满意，让老娘娘放心。” </p>
第53章 我杀皇后与国舅18 </p>
皇后踌躇满志要一展身手，朱晴也迅速融入坤宁宫工作氛围，帮着查找文档，参照着前面几次选妃来办。 </p>
她们忙得热火朝天，却突然传来前朝的消息。翰林院有位谢迁谢学士上书，力谏皇帝暂且守孝满一年，再行选妃之事。这是对先帝的孝道，也是向天下臣民展示陛下不重女色享受、专心朝政的好形象。 </p>
皇帝是个善于纳谏的，愉快接受了前朝的谏言，宣布今年不选妃。 </p>
“这外头朝臣手也伸得太长了，我都准备好了，却突然说不选了！”张皇后看着满桌的资料，心里气不打一处来，都没显出自己的本事，事情就突然结束了。 </p>
朱晴去清宁宫送东西，也听太皇太后骂：“多嘴多舌的老学究，皇帝受了那么多苦，刚登基，享受享受怎么啦？我看他们就是看不得皇帝清闲，只把皇帝当拉磨的驴使唤呢！” </p>
行吧，朱晴只觉得常看常新，皇后选妃一点儿都不嫉妒，选不成了反而要皇帝来劝慰，安慰她等以后再说。 </p>
等皇帝去早朝之后，张皇后才慵懒得靠在软榻上，笑眯眯吃着早春的樱桃，脸色和樱桃一样红润， </p>
“娘娘气色真好。”朱晴由衷赞了一句。 </p>
张皇后却觉得自己会教坏没成人的小丫头，笑道；“我也是怕选妃没办好，叫人小瞧了去。在家中母亲反复教导，不可嫉妒，犯七出之条。可是……” </p>
“可是宫里与传言中很不一样吧？” </p>
“正是！”张皇后狠狠赞同，“我没入宫前可是听说了很多传闻，一直战战兢兢，生怕哪里做的不好，惹皇帝厌弃，如先前诸多废……嗯嗯，她们一样。这怎么能差这么多啊？完全想不明白！” </p>
“臣也是宫外采选进宫的，斗胆与娘娘讲个故事。”朱晴声音柔和得讲起寓言故事：“有匹小马独自过河，前面那条小河波光粼粼，看不出深浅，不敢莽撞，随即找朋友询问。在河边吃草的老牛笑说，这条小河很浅很浅，水才到他小腿，轻轻松松就过去了。小马正要过河，树上的松鼠连忙阻止，说这条河很深深深，危险得很，上个月，自己有个兄弟就是掉到这套河里淹死的，让小马绕路，一定不能过河。老牛和松鼠各执一词，娘娘说，他们谁说的有道理。” </p>
张皇后没听过这种老牛、松鼠会说话的故事，笑得合不拢嘴，“想必谁说的都不对。” </p>
“是啊，两种说法截然相反，小马不知听谁的好，决定自己试一试。小马慢慢过河，走到对岸才发现，这小河不像老牛说的那样浅，也不像松鼠说的那样深。”朱晴把在小学课本上学到的故事原原本本讲给张皇后听。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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