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君一念可入骨番外五:一叶浮萍归大海(二)
她好美啊。 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 手心那么干净。 她向我伸出手,身旁有个一直带着柔和笑意的男子。 她温柔的看着我,而那个男子温柔的看着她。 我竟然不自觉的想,倘若父亲求娶了母亲,在母亲弯腰问我:“薇儿要不要和母亲一起去逛灯会啊?”父亲会不会也像眼前这个男子一样,温柔的看着母亲,而母亲则温柔的看着我。 我有些狼狈的用力擦了擦我脏污的手,在发觉自己的手擦不干净的时候,我是无措的,我将自己的手狼狈的背在身后,抬眼看着她。 女子没有生气,而是轻轻的笑了笑,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帕子,又牵过我的手,将我手上的污浊认真的擦干净。 她的手白嫩柔滑,而我的手却瘦骨嶙峋,甚至因为常年的乞讨坏了身体的底子,我原本以为,像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不幸的。 甚至在那些经常在破庙里藏身的岁月里,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人这样温柔的对待着。 他们都说,富人的眼睛是朝着天上看的,平民尚且是土地,而我们连污泥都不配比拟。 在破庙里容身的岁月虽然苦,我却活得开心,母亲说,不许回头,往前一直走。 我便忘记从前温柔的岁月,往前一直走,我做到了。 可在看着眼前这个温柔如神明的女子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委屈的掉了眼泪。 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怎么都止不住。 脸上的黑色灰尘被眼泪冲花,比乞丐还要狼狈些。 她为我擦手的动作顿了顿,好像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在抬眼用朦胧的泪光看着她的时候,从她那样美的眼睛里看出来了心疼。 原来还会有人心疼我吗? 心疼我这样一个小叫花子? 上天也会给我恩赐吗? 她用手帕为我擦干净脸,又问了我一遍,她的声音又柔了柔,问我: “你愿意和我离开吗?” 我抬起头看她,她勾了勾唇角,忽然蹲下来同我平视着。 我有些不确定,声音还沙沙的,好难听:“……姐姐愿意收留我吗?” 她不嫌弃我沙沙的声音难听,也不嫌弃我脏污的衣裳,她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就像是看出来了我的意图一样温声道:“放心,不嫌弃你。” 我看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睛里,我看不出来利益算计和轻慢,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心疼和怜悯。 可是她的怜悯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种怜悯,就像是母亲一样。 我犹豫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她牵着我的手,掌心温柔又干燥,这样温柔的气息包裹住我,她转头对着那个拿着扇子的男人说:“你去置办些小孩子用的东西,我将她带到山上沐浴休整。” 那个男子无奈的看着她,却只有宠溺:“好。” 我和她同那个男人分道扬镳,她带着我去了山上,山上的绿意葱茏,仿佛不知人间变化。 她为我沐浴,梳发,为我准备甜汤和菜品。 我问她:“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笑了笑,为我擦去嘴角残留的菜渣,声音比春风都要温和:“我叫西陵清婉。” 她这样温柔的陪伴了我几日,等到我完全适应了这个环境,她说,她让我叫她师父,她说她会教我读书写字,懂事明理。 她这一教,就是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