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的我第177章 北京的冬天
我小时候的北京冬天，寒冷而干燥，大风吹过，就像一把刀子割着脸颊，冷的都会有痛感。大雪过后，整个城市银装素裹，一片洁白无瑕的世界展现在眼前。落雪堆积在树枝上，仿佛给树木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老树上干枯的树枝，还有一个个大大的喜鹊窝悬挂在树干之上，大风吹过，它还在不断的随着风舞动。大地被白雪覆盖，如同盖上了一床柔软的绒毯。下过雪的世界，异常的安静。。。 虽然寒风凛冽，吹得人脸颊生疼，但这并不能阻挡人们对冬日乐趣的追求。我们那个年代没有现在这么多的娱乐项目，下雪是我们最期盼的一件事儿了。我们成群的小伙伴儿在雪地中嬉笑玩耍，打着雪仗、堆着雪人，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冬天则是农闲的时间，农村不用种地了。大人们则会选择围坐在火炉旁，喝着热茶，聊着东家长西家短，或者牛逼哄哄的畅谈天下事。 冬日里的古镇在白雪的笼罩下显得格外宁静，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一切都慢了下来。但是每次下雪，除了堆雪人，打雪仗，我还有个保留项目就是“捉麻雀”！ 大雪覆盖地面几天之后，麻雀，布谷鸟这些鸟类无从觅食了。这个时候就是抓麻雀最好的时候了。当然，要想用筛子捉到麻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首先得准备一个大小合适的筛子，然后再找来一些米粒或者其他小鸟爱吃的食物，比如米饭，棒子粒儿，或者干脆拿一些喂鸡用的刚刚拌好的鸡食。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就是把筛子倒放在地上，用一根小木棍撑起来，在下面撒上食物吸引麻雀前来觅食。 当麻雀被食物吸引过来时，它们会小心翼翼地靠近筛子，但由于眼睛只能看到下方而看不到上方，所以很容易就会走进筛子下面。这时候只要迅速拉动绳子用筛子扣住它，就能成功捉到麻雀啦！当然，如果你运气好，还可以捉到布谷鸟和喜鹊。 这天，我幸运了，竟然用筛子逮到了一只花喜鹊，这可是我人生不可多得的巅峰时刻。我把它从筛子里掏了出来，用一根绳子拴住了它的脚，然后宣布，从今往后它就是我的宠物了，并且给它起名叫做大喜妞儿！小宝儿羡慕的不行不行的，总是各种借口来摸我的大喜妞儿。当然我可是寸步不离的护着它。虽然我爸我妈我爷爷我奶奶都反对我在家里养喜鹊，但是还是耐不住我喜欢，软磨硬泡的非要养。我奶奶说这个鸟的气性大的很，咱们一般人家养活不了喜鹊，不放了也早晚会不吃不喝的被饿死。我开始不相信，后来发现这只喜鹊真的绝食了，这让我非常的担心，担心它会死去。 眼看着喜鹊已经两天水米未进了，一直蜷缩着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看得我很心疼很心疼。我妈开始劝我：“大宝儿，把它放了吧。它也想家啊！这一看就是只刚长全毛的小喜鹊。如果是你出门玩，给人家逮住扣起来，你是不是也想回家啊？再说你就算不放它，你也养不下去，这喜鹊眼看着就要饿死了。” 我听我妈这么一声，也觉得挺对，与其让它绝食饿死，还不如放它回自己的家。“行吧，我明天早上就给它放了，现在天太晚了，它都看不清路了。。。”我下定决心后，端着之前准备好的小米和水，来到大喜妞儿的面前：“大喜妞儿啊！你吃点饭，喝点水儿吧，我保证明天天一亮就放你走。你得吃点东西，要不然你明天飞不动了。。。”我叨叨咕咕的劝着它。大喜妞儿听到我的话后，竟然把一只眯着的眼睛睁开了，就像能听懂我的话一样。 我拿起小米放在手心，又倒了一点水上去，捧着手就来到了它的眼前，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食物，但是没动地方。“你就吃吧！我说话算数，我肯定会放你的，我发誓。”我举着手跟它说。果然，我这话音未落，它真的老是哆我手心里的泡着水的小米了。看着它吃饭，我真是高兴极了。 “姐姐，姐姐！”秋秋叫着我和小宝儿一起跑到了我身边。“能让我喂两口吗？！”秋秋请求着。“行吧。。。反正我明天就要把它放生了，你喂吧，但是你别吓着他。。。”我说道。 “什么？放生？这好不容易逮来的，为什么要放生啊？！”小宝儿不解地问。“不为什么，因为我答应它了。”我昂着头，得瑟的说道。“那你不要了，你就给给我呗！我还有用呢！”弟弟恳求着我。“呸！你想得美！这是我逮住的。有本事你自己也去逮啊！切～”我翻了一个白眼儿给他。 “大宝儿，你过来给我捯个毛线。”我妈叫我去她屋里，帮她把洗好的毛线捯成球。我负责用双手撑开，高举着。我妈负责从一边的线头开始绕，一圈一圈的。把手里的一缕一缕的毛线最后缠成一团一团的。这样织起毛衣来，会更方便。 我和我妈这边刚缠好一个毛线团，就听见我那屋噗噗噜噜的一阵异响。“坏了！”我心中一惊，小宝儿和秋秋这俩送孩子在我屋不定做什么呢。我把缠了半截的毛线赶紧放在了炕上，扭头就跑回了我屋。 我一掀门帘子进去，就看见小宝儿和秋秋，他俩看到我之后惊慌失措的样子。特别是小宝儿，赶紧就把那只好手背到了身后。一看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你干嘛呢？！”我大声的叫着。“没。。。没干嘛啊！”小宝儿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蹭。我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喜鹊。“你俩肯定没干好事儿！把手给我伸出来！”我拦在门口不让他俩走。 我把小宝儿和秋秋堵在屋子里，对他们大呼小叫的，我妈闻声也赶了过来。“你来干嘛呢？！又淘什么气呢？！你那手里拿的什么！快点，给我看看。”我妈瞪着眼睛对小宝儿说。小宝儿看看秋秋，又看看我妈。慢慢的把背后的手拿到了胸前。我就看了一眼，差点儿当时就气晕倒了。 小宝儿手里竟然握着两根长长的喜鹊羽毛！”你疯了吗？！你怎么能拔它毛呢？！”我惊叫着。我妈也生气了：“你就一只好胳膊了，你还淘气呢！你是不是找揍呢！”我妈骂着他。小宝儿不紧不慢的解释着，“我没拔。。。”“你没拔，羽毛是哪里的？！你撒谎！”我当时被他气的飙出了眼泪。“我真没拔，我就按着它来着，是秋秋拔的！” “秋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大笨蛋！我祝你这个期末还考倒数第一！然后看你妈打不死你！”我指着他的鼻子一边哭一边诅咒他。“姐姐，姐姐别生气了。我们想它明天就飞走了，我们今天就拔两根羽毛做个记念，想它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秋秋还在辩解。我嗷嗷的哭着就跑到大喜妞儿的身边。就看见它尾巴上还残留着血迹，瑟瑟发抖的在墙角。 “对不起，大喜妞儿。都是我不好。。。呜呜呜呜呜。。。”我抱着受伤的喜鹊就哭了起来。 “别着急，明天放一个试试，万一还能飞呢。。。”我妈安慰着我，对，真的就是安慰。我第二天把绳子给它解开之后，它刚开始走了几步不肯飞，后来我捧起它往天上一扔，就看见它能飞起来，但是斜楞着就往树上撞去了，扑腾了半天，也没飞多高。不知道是因为饿的，还是尾巴和翅膀受伤的缘故。没办法，我怕它冻死，又哭着把它给抱回了屋里。 小宝儿看着我一直抱着喜鹊哭，也有点自责了，跑到我跟前：“姐，要不然我把这两根羽毛还给你，你再给它插回去？” “滚！”我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对着他大喊。 “好嘞！”小宝儿一看我真的急眼了，他扭头就跑出了屋。 我抱着喜鹊哭了好一会儿，把我爸给哭烦了。“你别没完没了的了，我死了你都不一定哭的这么卖力。一只破喜鹊，你说你至于嘛！”我爸说着风凉话，被我妈一顿瞪：“行行行，你该干嘛干嘛去吧！那么多废话！”我妈把我爸赶走了，然后叹着气跟我说：“别哭了，也不是长不出来，你想办法把小米儿给它喂进去，死不了的话，明年开春儿那几根羽毛就能长齐了。你别伤心了。” “真的？拔下来还能长？！”我含着眼泪问我妈：“您不是骗我吧？”我妈啧了一下嘴巴：“啧，我啥时候骗过你啊！这话说的，爱信不信。”说完也出去干活了。 听完我妈的话，我心里好受多了，我赶紧擦干了眼泪，把喜鹊放好，把水和米都给它端过来，但是这一次无论我怎么说，它都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好似一心赴死的感觉。不成，我得去问问我奶奶怎么养活这只喜鹊。 我跑到奶奶家，软磨硬泡的问着奶奶，奶奶跟我说喜鹊最喜欢吃小肉虫子还有棒子面糊糊，还有青菜。可是这大冬天的哪里给它弄虫子去啊？！不行，我去小卖部看看有没有。想着我就揣着零用钱来到了小卖部。“您家有虫子卖吗？”我怯生生的问。“什么？虫子？什么虫子？”吴扒皮问道。“喂鸟的虫子。。。”我解释道。“哦。。。你说的是面包虫吧。。。小卖部可不卖虫子。。。但是你可以买点别的，我这里有面包。”“面包？我的鸟不爱吃面包。。。我想买虫子。。。”“你可以把面包买回去，放久了就会生虫子的，你再拿虫子给鸟吃不就得了？” 我顿时觉得吴扒皮说的挺有道理，就在我掏钱要付账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来问了一句：“那要放多久才能长虫子啊？”吴扒皮听我一问，也顿了一下，“怎么着也得久一点吧。。。”“有多久？一天两天不行吧？”我愣愣的问道。“你多放些日子啊！你可以放俩月啊！”“俩月？！那么不成！那我的鸟都饿死了！”我终于绕过来弯儿了，赶紧把钱又揣了过去。 “要不这么着吧，你先把钱给我，我去给你进货，你明天过来拿。”吴扒皮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我就知道不管谁到他家，都别想揣着钱回去。可是我今天要冷静，我的钱要是被他框走了，我的鸟就没法吃虫子了。我心里盘算了一下，问道：“我要是现在给您钱，您下午能给我进来货吗？！”“下午？下午不是不行。我家里没人看店，我没法去进货。”“您进货的地方远吗？”我试探性的问道。吴扒皮顿了一下，“我说了你也不认识！”看样子他是不想泄露他进货的渠道了。真是个财迷！我心里暗暗骂着他。然后头也没回的跑出了小卖部。 “大宝儿，这雪还没化你怎么就出来乱跑了？！你慢点跑，别摔了！”我一抬头，遇见响子叔正好来小卖部买东西。“响子叔，您知道哪里有卖虫子的吗？”我着急的问道，现在是有病乱投医的感觉了。见人就问一下。“虫子？！什么虫子？”“喂小鸟的虫子。。。”“你养小鸟了？”“嗯。。。”我用期盼的眼光看着他。 “啧，哪里有卖的我可不知道。但是。。。”响子叔一下就乐了，“但是我知道哪里有！”“啊？真的呀？！哪里有啊？您快告诉我。”我急切地询问着。“你还真问对人了，你去我家找我爸，你杨爷爷养了两只鸟，他那里有虫子！”响子挑着眉毛说。“哎呀！太好了！”我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溜烟儿的就跑到了杨站长家。 “爷爷！”我一进门大叫，古奶奶抱着她家的大胖孙子走了出来。“大宝儿？！你怎么来了？快，快进屋。”“古奶奶，我杨爷爷呢？！我可是有重大的事儿要求他呀！”我着急的四处张望，寻找杨爷爷的身影。 “你杨爷爷串门儿去了。你找他干什么啊？！” “我想找他救命啊！”我着急的说道。 “啊？！救命？！救谁的命？”姑奶奶惊讶的问道。 “救大喜妞儿的命啊！” “那。。。兴许够呛。。。你杨爷爷他也不会看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