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允灵契第15章 学习笨蛋15
“三年零两个月。”到了最后，老人的语气不再波澜不惊，有些激动地喊出了这几个字。</p>
林平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何止芊所在的方向，吓得何止芊躲进了身下的草丛中，杂草丛生的枝叶挑逗何止芊的心弦，可她硬是不再吱声。</p>
待到老人离去，林平安的笑容中仿佛多了一丝无奈。</p>
林平安叹了口气，重新鼓足干劲，回头寻找何止芊去了。</p>
“手势不对，共鸣时的虔诚不足，心态没有放平……”林平安环视了何止芊的动作一圈，细细数落出她的所有缺陷。</p>
最后，林平安失望地摇着头，在手中的表格中用红色颜料的笔画了个大大的叉，表示不及格。</p>
何止芊泄气了，也不顾及形象原则，一屁股坐在地上胡乱打滚，嘴里还在念念有词些什么：“学不会，根本学不会！我要怎么才能向一个陌生的元素虔诚祈祷嘛，这不是难为我。”</p>
何止芊躺在地上撒泼打滚，随即可怜兮兮地坐了起来，摸了摸干瘪的肚皮，她牵住林平安的手指，用力下压：“我饿了。”</p>
以往都是自家的管家为她送上所需的食物，大体上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如今到了外面，她根本就没有时间观念，只知道肚子饿了就该吃饭。</p>
训练场上，无数云彩遮蔽了日光，黄昏微妙的暗紫色渐渐漫过天际，落日余晖如流水倾泻，晚霞则染晕了黄昏，为人们勾勒出微醺的面孔。</p>
林平安平静地看着撒娇中的女孩。</p>
他本就生得好看，如今他的眼底尽是斜阳光彩，难言的感觉，倒是让何止芊萌生退意，悄悄收回小手。</p>
“吃饭去吧。”</p>
在何止芊的惊呼中，林平安拦腰抱起了她，高举过腰间，吓得她牢牢抱在对方身上。</p>
“不知廉耻！”尽管她的口中充满了抗拒，但身体却很诚实，紧紧贴合，两只手臂环保住对方的颈部，好让自己更加舒适。</p>
小屁孩。</p>
林平安表面上无言，心底却在默默吐槽，可脸上的笑意越发突出。</p>
进入契法协会自主建立的饭馆，来来往往的行人都是身着奇装异服的成年人，其中有男有女，多数以小团体的形式并排走着。</p>
“这里是契法协会自掏腰包建立的餐厅，所有的冒险家都可以在这打饭，物美价廉。你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常来。”林平安一边走着，一边解释。</p>
到了柜台前，老板看见来人，竟是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一边擦拭本就毫无污渍的酒瓶，一边打趣道：“这不是大名鼎鼎的林大魔法师么，今日这是想通了，肯来我这吃饭。”</p>
老板的话语中没有任何恶意，是一种朋友之间的自然玩笑，但何止芊分明看见，林平安平静的面容中流露出一丝异样。</p>
“时间过去太久了，有点怀念曾经的味道，今天带新收的小徒弟来品鉴品鉴大师的手艺。”林平安微微一笑。</p>
点了一份儿童套餐，林平安漫不经心地找了个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带着何止芊入座。</p>
“你不吃吗？”何止芊问道。</p>
何止芊拿着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儿童套餐附赠的汤饮很合她的胃口，其中的不知名的鸟类的肉块更是入口即化。</p>
店家说，制作这份儿童套餐选用的食材乃是上好的风羽鸡的腿肉，由于此类禽物长时间处于奔跑状态，肉质鲜美细腻，经过烹煮过后味道一绝。</p>
风羽鸡是属于灵兽行列的，何止芊从来不知道，原来灵兽也能做成精美的佳肴。</p>
林平安轻轻摇头：“这家店的食物不合我的胃口，你吃就行了。”</p>
何止芊眼冒星星，全身上下都在传达着欢呼雀跃的心情，在吃完饭后，她也是小跑小跳地出了店门，林平安则在身后慢慢走着。</p>
岁月静好，足矣。</p>
饭前训练，饭后游览夜市，时间一连过去了好多天，两人都是在这样的轻松愉快的氛围中度过。</p>
在经历长达数周的练习后，何止芊正式步入魔法师的行列，成为一名真正的学徒级魔法师。但是至此，她的实战经验依旧为零。</p>
于是乎，在何止芊千推万阻、叫苦连天的哀嚎声中，萤火冒险团正式接下第一个铜级委托任务！</p>
现在的何止芊已经掌握了两项水元素魔法，分别是细雨银针与水箭术，前者可以将水元素幻化成如针芒的雨点，后者则是发射出贯穿力惊人的水魔箭。</p>
二人前往的地方是一个名为卡巴拉的村落，背靠卡巴拉生命之树，但四面环山，道路多山地丘陵，水源难以流通，是个及难开发的贫瘠之地。</p>
卡巴拉生命之树位于禁区内，周遭布满了林海游兵的守卫，为了实现地域开阔，甚至砍伐了树木，推平了土窝，唯独保留那娟娟细流滋养生命。</p>
炊烟袅袅的村镇，少有行人路过，即便是有外人到来，也没人留意。</p>
村子里的小孩在打闹声中，隐约看见了林平安驾驶的马车，于是急忙呼叫大人前来，也好招待二人。</p>
村长热情好客地接待了二人，邀请了村内几十号的人口，为他们举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接风宴。</p>
村里的人就像与林平安相识，有男人热情洋溢地邀请他共饮啤酒，还有人与他勾肩搭背，玩一些猜拳小游戏。</p>
林平安来者不拒，喝下一杯又一杯的清酒。</p>
何止芊战战兢兢地躲在林平安身后，看着不断有来人朝他敬酒。</p>
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嘟囔着小嘴说：“少喝一点，我们还有要事要办。”</p>
对此，林平安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p>
在这期间，还有很多与何止芊同龄的小朋友跑来找她一起玩耍，他们只觉得何止芊的气质不凡，便不由生了好感。</p>
而何止芊，就如同一个木偶人，周而复始地对每一个来人重复着一句话：“我叫何止芊，今年十岁，喜欢读书，是一个学徒级魔法师。我有事情要做，不能和你们一起玩。”</p>
周围的小朋友起初只是觉得好玩，后来见她老实巴交的，便不断来无理取闹地挑逗对方，来引起周围人的注目。</p>
何止芊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贝齿轻咬唇间，后来面对每一个人，都是默不作声。</p>
林平安把何止芊往自己的身后拢了拢，悄悄用眼神警示了那群闹闹哄哄的人，经此一事，小朋友们顿时安分守己了不少。</p>
“林哥哥生气了，大家快跑！”</p>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余下的小孩哄闹着四散而逃，很快就只留下了大人。</p>
聚会解散后，为了表达歉意，村长领着二人回到自己的院子。</p>
村长在年久失修的木柜子中翻找了片刻，然后拿出了一个由深紫色的石头打制而成的吊坠，石头上因为长时间的风化，自然形成的缝隙犹如星光。</p>
他小心翼翼地把吊坠交到何止芊的手中。</p>
村长那苍老的手应该是经历了岁月的蹉跎，粗糙地像干瘪的树皮，裂开了条条缝隙，何止芊在接过吊坠的时候，隐约间能摸到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背。</p>
“这是刘家那小子捣鼓的，你也知道，他以前最喜欢研究新奇的小物件，自从你们离开村子后，一直没有机会交还与你。”老人用平静的口吻叙述过往的故事。</p>
在叙旧完一切后，他交代了这次委托的内容，才缓步送客离去。</p>
何止芊狐疑地摇晃着脑袋，眼神中充满了大大的不解，她僵硬似地转过身，一字一顿：“他们认识你吗？”</p>
“我从小在这长大，见证过这里的每一个故事，了解过每一片砖瓦，大到地貌结构，小到一粒尘埃，都再熟悉不过。他们有的是我的长辈，有的是我的后生，没有恶意，习惯就好。”林平安解释说道。</p>
何止芊点了点头，摸索着下巴：“看来你这个好色之徒也有一段丰富的童年。这么说来，你一定是在契法协会遭人虐待，才会养成这样的性格。”</p>
林平安的嘴角抽搐，不怀好意地伸出右手，在小不点的脑袋上使劲揉搓。</p>
“不要随便给人加一段莫名其妙的故事。”林平安无可奈何地说道。</p>
一路上，何止芊按耐不住欢迸乱跳的性子，时不时地在水坑上仔细观察倒影，时不时指着陌生的小动物询问。</p>
林平安耐心跟在身后，细心回答女孩的每一个刁钻奇怪的问题。</p>
他亲手为何止芊带上了那枚与夜空同色系的吊坠，在这之前，他语气柔和地问过何止芊。</p>
“喜欢吗？”</p>
“喜欢，可这是你的。”</p>
“那送给你了，因为我不喜欢。”林平安理所当然道。</p>
尽管林平安对于村长送来的礼物没有表现出喜爱之色，甚至是满不在意，但何止芊可是非常喜欢这个吊坠的。</p>
即便他将此视如敝屣。</p>
这是林平安第一次送给她的东西，不包括实用的魔法书那一类，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礼物。</p>
石头本没有价值，就像珠光宝气的水晶，熠熠生辉的黄金，价值的意义在于人们对它的看法，当心底认为它无可替代的时候，那它就被赋予了价值。</p>
林平安的嘴里叼着一根细长的草根，酸甜的汁水在他的口腔弥漫。</p>
他默默注视着前方的一切，也包含那个小身影在内。</p>
喜欢吗？</p>
喜欢。</p>
从这句话出口的那一刻，无论过程如何，无论接受的方式如何，它最后的归处就已经确定。</p>
“发现目标！”</p>
何止芊叫唤着拉来林平安，而当事人此刻正扭着屁股，在山坡的泥地上爬行。</p>
林平安有说过让两人一同趴下，避免打草惊蛇，但何止芊表示，不能弄脏吊坠。</p>
这一次的捕猎目标是咕噜猪，在微露尘域里不算罕见的灵兽，性情浮躁，虽说是学徒级灵兽，但也具备一定的破坏力，普通人很难应付。</p>
根据村民的描述，在这一带地区曾出现过大范围迁徙的咕噜猪，此次任务目标便是确认灵兽的行径路线，然后汇报给契法协会。</p>
当然，最好是收集一片咕噜猪的皮毛来确认目标是否正确，防止契法协会兴师动众后收获虚假情报。</p>
学徒级魔法师的魔力微粒运用普遍生涩，对付起一只咕噜猪也是势均力敌，更别提有整整一个族群了。</p>
“好像有点看不清。”</p>
何止芊伸长了脖子，在山坡上磨磨蹭蹭，奈何俯视的角度总有树梢挡住视野。</p>
突然，她感觉到了身后有些许动静，那是林平安改动位置发出的声音。</p>
她正想要回头，就感到一股大力从自己的腰间传来，莫名其妙的动力推使着她屁颠地滚下山坡。</p>
林平安悄悄探出一个脑袋，脸上带着笑。</p>
我推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