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情魂第99章 龚院长的感慨
在那个时代的人们认为,所有的感染性物质都能够被过滤器除去并且能够在培养基中生长,因而普遍认为疾病的致病源是细菌。又是七年过后的一八九九年,荷兰微生物学家马丁乌斯·贝杰林克重复实验后,认为那是一种新的感染性病原体物质。他还观察到这种病原体只在分裂的细胞中复制,他称之为“可溶的活菌”,后来进一步命名为“病毒”。同年,科学家发现,在患口蹄疫动物的淋巴液中,含有能通过滤器的感染性物质,由于经过了高度的稀释,排除了这种感染性物质是毒素的可能性,并且推论出病毒能够自我复制。 自此以后,原先许多过去被以为是细菌感染而引起的传染病,如流行性感冒、水痘、风疹、肝炎、脊髓灰质炎、艾滋病等等,甚至还有病毒性鼻炎、鼻窦炎、肺炎、气管炎、支气管炎等等,先后被证实并非是细菌致病,而是病毒这种新近发现的微生物作祟。人类对疾病致病源的认识和防治,从“细菌时代”扩充到“病毒时代”。 科研科主任说:“在医药史中,医药界为了对付细菌引起的各种疾病殚精竭虑,研制开发出不少药物,例如青霉素为代表的各种抗菌素等,中医药界的贡献更加是功不可没,例如六神丸等。” 他够聪明地适时地小小拍了一下中医科老主任的马屁,随后又颇为痛心疾首地感叹道:“遗憾的是,对于如何对抗病毒,医药界迄今为止并无其他良策,研发出来的抗病毒类药物微乎其微,简直是令人汗颜啊。” 众人皆表示有此同感,唯有药剂科主任却对这种悲观论调不以为然。“也不能这么以偏概全吧?一方面,我们真正对病毒的认识仅有两百多年的时间,其实也仅仅认识到在这大千世界中,有一类与细菌等其它生命体截然不同的病毒微生物而已。而且病毒的种类又有那么多,说它浩如烟海也不为过。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对它的认识尚且不足,何来要制服它呢?另一方面,从我们目前对病毒的认识来说,它可是比细菌等其它狡诈得多喽。” 药剂科主任并非危言耸听,病毒虽然个体微小且结构简单,它没有细胞生命形态,大都只含有蛋白质外壳和核糖核酸结构,但是它在活细胞内寄生、并且以自我复制方式增殖的特性与规律尚在科学探索之中。不完全了解对手,又如何彻底打败它?所以,人类目前对付病毒最为有效的“武器”,并不是什么药物,而是我们先祖那里传承下来的牛痘种痘,也就是研发与接种疫苗。 “各位说的都有道理。结合目前的试验效果,我们是不是忽视了病毒的根本特性?”禹若冰趁着大家都在沉思,赶紧出声把话题重新引回来。不然的话,眼下这个会议岂不是变了味,成为科研讨论会了嘛。 主持会议的龚国安也意识到这一点,正想如何才能扭转局面时,禹若冰的插话恰到好处地转移了大家的关注点。他对禹若冰投以赞赏的目光,正色说道:“禹老师的提议值得我们重视。关于病毒的溯源、结构及危害等等理论上的问题,不是我们这些做实际工作的医务人员能够岂及的。空议无用,大家还是回到我们之前正在进行的试验方向是不是需要适当调整的问题上来吧。” “龚院长,您刚才不是已经布置了嘛。我们会后马上与省病毒究所联系,尽快用获得的萃取物对多种病毒进行试验。”科研科主任应道。 “嗯,除了这项工作必须要进行之外,我要强调的是,试验方向是不是还需要进行其他方面的调整?”龚国安提醒说。 看到大伙儿大眼对小眼哑口无言的样子,他有点儿气恼了,用手指叩得桌面“啪啪”作响。“你们刚才热火朝天的讨论都当一阵风吹走了哇?都动动脑筋好吗!” 依然是大眼瞪小眼缄默无语。 还是禹若冰开口打破了眼前这尴尬的僵局。“诸位,通过刚才的讨论,相信我们都意识到两点。一是病毒之所以难以被杀灭,除了对它的狡猾程度认识不够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它与细菌类微生物不同,病毒有‘铠甲’,也就是由蛋白质组成的衣壳和囊膜保护,一般的药物难以攻陷这种守势。二是我们目前正试图攻克的带状疱疹病毒更加具有其特殊性,这种特殊性体现在它居然有多层‘铠甲’!” “你和龚院长的意思是说,我们该多往如何‘破甲’上考虑?”药剂科主任顿有所悟,启齿试探性地问道。 龚国安和禹若冰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讨论的目的,不单是为了摆出问题、发现问题,更加重要的是集思广益,找出解决问题的途径和方法。”龚国安提纲挈领地说道:“不然的话,我们就是空口说白话,就是顾炎武老先生说的‘清谈误国’也误事啊。现在问题找出来了,下一步就是希望诸位开动脑筋,想一想该如何破局?” 于是,会议室里再度热闹起来。 然而,百年难题的破解哪有那么容易?眼瞅着快到饭点了,还是没有讨论出一个所以然来。龚国安只好宣布休会,让大家各自转换思路多加思考,他总结说:“这次务虚效果不错。我们是全市唯一的三甲综合医院,应该承担起医药科研的任务。以前我们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具体的事情上了,学术氛围浓度不够,今天虽说没有具体结果,但也是有了一个很好的开端。我建议往后每个月至少举办这么一次专题研讨会……” 为了鼓励大家,龚国安大慷公家之慨,破例吩咐医院餐厅开了两桌席,虽然不能上酒,但也其乐融融犒劳了大伙儿。 午餐间,龚国安若有所指地对禹若冰说:“老弟哟,你给我们带来的不单是资金和课题,还让我真正意识到医院的另一个社会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