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66节
“恁要是不来,我就送恁家去。”</p>
顺道瞅了眼不远处的小院,没瞧到其?他人,只?有李郎中在门口搭了几条长凳,搬了簸箕晒药材。</p>
苗阿婆笑出声,“成啊,俺昨晚来的,那冰锅冷灶的,正愁吃啥哩。”</p>
老太?太?伸手搭了把旁边的椅子站起来,拦住姜青禾扶她的手,抖抖身上的碎屑,“老久没来了,你这新?屋起的俺都不晓得,带俺婆子瞅几眼。”</p>
“也?没住多久,婆你小心点脚下。”</p>
苗阿婆上了台阶,走廊铺了木地板,没上漆,很古朴的棕色。</p>
她推开边上半掩的门,姜青禾跟在她后面探头,“这是放农具的。”</p>
“哎呦,你们这弄得可真立整阿,”苗阿婆本来想跨门槛,抬脚才发现?没门槛,又从容走了进去。</p>
地上叠了各式的背篓、柳条筐、簸箕、圆笼等等,其?他农具全都上了墙,苗阿婆眼神?不好?,凑近去细细地瞧了会儿。</p>
才知道是在墙上做了个一排的木钩子,又黏皮胶又钉钉子的,很牢固。苗阿婆背着手走远了些瞧,啥大锄头、小锄头全都钻了孔上墙,铁耙、榔捶、镰刀、铁叉、木叉等等排列有序。</p>
这些农具还干净,连点土都没有,想必是用了回来就顺手给洗了。</p>
“你们可真勤劲呐,”苗阿婆又瞧了瞧,发现?屋里还有扇门,姜青禾上前去推开,解释道:“我男人不是木匠吗,这是他的木工房。”</p>
“嚯,这阔气,”苗阿婆叹了句。</p>
也?不怪她这么说,木工房又阔又长,站在门边上都瞧不清对面窗户,四五米长的板材堆在墙边,都还有好?大一截空的地方。</p>
第?一眼就是空,哪怕堆了满满的木头,边上还有独轮车、架子车,甚至有几个大柜子,一格格摆着要给烟行?的瓶子,大小高度都差不多。</p>
苗阿婆特意走到窗户边上,有长桌子横亘在前面,她过不去。就指指两边墙上挂着东西的板,很有兴趣地问,“闺女,这瞧着新?奇,咋有那么多洞眼嘞?”</p>
“噢,那个叫洞洞板,钻子钻出来的,”姜青禾理了理桌子上的样?稿,塞进桌子旁的抽屉里,边回着苗阿婆的话。</p>
这洞洞板徐祯做了挺久,一个个孔钻出来,钉在两边的木墙上,塞了木棍进去挂住。左边的板厚重,挂了长锯、刀锯、弓锯、框锯,右边则是比较小巧的,诸如刨子、刮子、凿子、钻子等等。</p>
“这是啥嘞?”苗阿婆指着桌子底下的玩意,挺大,像只?小马驹,又很怪。两条弧度弯曲的腿,还有个扁扁的脑袋,横穿着一根圆木棍,马腹倒是很宽。</p>
姜青禾抱起那只?“小马驹”笑,“这是蔓蔓他爹做给蔓蔓玩的,这不她生辰快到了吗,叫小娃高兴点。”</p>
其?实早在上年徐祯就做过木马给蔓蔓玩过,当时工具材料有限,木马的马腹用一根圆木代替的。</p>
蔓蔓当时欢欢喜喜地坐上去玩了会儿,过会儿就捂着屁股说:“磨得疼。”</p>
压根不要再玩第?二次,叫徐祯郁闷了好?久,这次还想卷土重来。</p>
“娃哪天?生辰,”苗阿婆问,她又拍了拍姜青禾的手说:“都说娃的生辰,娘的受苦日。你跟婶说哪天?,婶给你煮碗面。”</p>
姜青禾明显愣住了,虽然苗阿婆跟徐祯的说辞一样?,可徐祯说这话做啥都是应当的。</p>
但苗阿婆不是啊。</p>
她低垂着眼看脚下的青砖,后又抬起头笑着说:“四月十五,就快了。”</p>
苗阿婆对黄历很熟,她边走边算了下,“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再晚一天?,按俺们这头来算,就是诸事不宜了。”</p>
“婶你还会算这些,”姜青禾跟她一块走出去,顺手带上门。</p>
“老婆子也?就这些熟,”苗阿婆很谦虚,活得久了,会得东西也?就多了。</p>
“这屋子好?,你做针线活的地?”苗阿婆本来都走过去了,她又倒回来从窗户前瞧着里面。</p>
姜青禾也?瞥了眼,点点头,“随便做点衣裳的地,婶你进去瞅瞅。”</p>
这屋子算是靠后院采光最好?的一间了,本来后院是晒不到日头的,可在这间,要是下午日头偏移,恰好?能从窗户照到旁边的圆桌。</p>
圆桌旁还有把靠背木椅,中间凸出来,包了层软布,恰好?抵着腰,地上还有两个搁脚凳,一高一矮。</p>
因为姜青禾腰不算太?好?,一般的椅子坐久了腰疼,这种?让她的腰部有依靠的椅子就舒服得多,踩在脚凳上,再加上采光好?,绣点东西都不累人。</p>
苗阿婆试着坐了坐,她满意地点头,“确实不错。”</p>
这才发现?坐在这里,能从窗户边瞧到后院的景致,哪怕现?在光秃秃的,但等种?些花草,坐在这里缝衣裳,吹着风。时不时远望后面的土地,以及山脉,应当是极舒服的。</p>
苗阿婆觉得哪哪都好?,不管是放了针线的小笸篮。还是对面那个一连排的小柜子,里面没有几块布,最艳的不过是小块红布,又或是塞了不少?羊毛线、麻绳的小筐。</p>
硬要她说缺点啥,她说:“哪都好?,缺点色,不翠。”</p>
姜青禾拉了另外一把椅子坐下,她连连点头,“可不是缺点色,婶你瞧,”</p>
她弯腰伸手将不远处的羊毛筐够过来,又扯出一小卷放在桌子上,“只?有这两种?色,其?他不晓得咋染。”</p>
她手中的羊毛只?有白色和黄色两种?颜色,不是没动过染色的念头,毛姨不太?会,身边也?没几个人会。</p>
羊毛又金贵,其?他能用来染布的几乎没有,褐布染不上色,白布头基本上没卖,只?有成卷的细白布,要价太?贵,咬咬牙也?买不了一点。</p>
“羊毛染色好?染,”苗阿婆翻了翻桌子上的这两团羊毛,她眉眼带笑,“俺教你咋染,老婆子也?就这么点本事了。”</p>
姜青禾满脸不赞成,“婶你可别?这么说,毛姨都跟我说过,你染色的手艺顶好?。”</p>
“毛姨,毛椿吗,难为你认识她,”苗阿婆叹了口气,“早些年俺们还一道去山里摘过槐米,后来她就不爱出门了。”</p>
毕竟脸上的胎记去又去不掉,一出门就有人说嘴,渐渐地也?不爱和人走动了。</p>
姜青禾也?没说啥,只?是她从窗户里瞥见不远处的李郎中,这才惊觉,“忘烧饭了,婶你先自己逛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