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眠春山_分节阅读_第65节
“这主家可?真?大方，”姜青禾感慨，肉此时早就凉了，她又?烧了炉子重新烤一烤。</p>
徐祯也歇不住，把还没洗干净的脏衣服拿出去洗了，那么?老些泥，洗也洗不干净。</p>
他索性搁置，从门口探进头来问，“我去叫蔓蔓起?来？”</p>
要是姜青禾说不给她吃，他也爱莫能?助。</p>
“小丫头睡前?还要跟你告状呢，”姜青禾笑了声，“去叫她吧，晚饭吃苦苣菜，不爱吃，嘴都能?挂油壶了。”</p>
徐祯得令，拿着蜡烛走到?屋里去叫蔓蔓起?床。</p>
蔓蔓睡得正?香，脸挨着毛绒绒的毯子，小嘴巴时不时砸吧一下，徐祯都不忍心叫起?她。</p>
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喊:“蔓蔓，蔓蔓”，压根没用，甚至她还挥了挥手，翻了个身。</p>
徐祯在她耳边喊:“起?来吃肉肉了。”</p>
“肉肉，”蔓蔓立即迷迷糊糊坐起?身，“哪里有肉肉？”</p>
又?一秒躺倒睡回去，她太困了。</p>
徐祯笑了，直接把人薅起?来，给她穿上衣服抱出去。</p>
直到?坐在小矮凳上时，蔓蔓还懵懵的，头一点点地往前?垂，她揉着脸说:“给我嘴巴来点肉肉。”</p>
徐祯撕了块烤得油乎乎的肉给她，蔓蔓闭着眼嚼了嚼说:“嘴巴还想吃。”</p>
又?吃了两串羊肉，蔓蔓彻底跟吹灭的蜡烛一样，软趴趴地挨着徐祯的腿又?睡着了，凑近了还能?听到?她在说:“吃饱饱睡觉觉。”</p>
“嘴饱了又?困了，你可?快把她抱回去吧，”姜青禾也是觉得好笑。</p>
徐祯又?把她抱回去，自个儿?坐下跟姜青禾吃了顿烤肉，重新烤过的羊肉串外皮更焦，一咬滋滋冒油。</p>
这羊肉串基本按两瘦一肥串的，这样烤出来肥的不油，瘦的不柴，掰开烤到?酥酥脆脆的馕饼里，卷了肉，吃起?来不油腻。</p>
姜青禾还拌了两小碗野菜，一碗荠菜一碗苜蓿，四月的苜蓿正?鲜嫩。烫了烫，辣椒油一搁，热油一浇，蒜泥一拌，配烤肉正?解腻。</p>
夫妻俩坐一条长凳吃着烤肉，说说小话，姜青禾跟徐祯说:“换种?换了些南瓜籽、黄豆、糜子，下午就通渠了，刨棉花地。”</p>
她这会儿?才想起?来，“慌慌忙忙的，都忘了开那个小闸门。”</p>
徐祯起?身收拾残局，红柳钎子全扔进灶台下，碗筷叠起?来，顺手拿干净的抹布抹了抹桌面。</p>
然后他举起?蜡烛说，“走吧，吃饱了正?好动一动。”</p>
他一只胳膊揽过姜青禾的肩膀，往外走时说:“苗苗，明?天起?后四五天我都不回了，主家急着要住新屋。”</p>
今晚他回来除了自己操心外，也是怕明?天没回，姜青禾会担心，所以哪怕要赶将近一个半时辰的路，他也得回来。</p>
“别太累着了，”姜青禾挽着他的胳膊说。</p>
两人一道挨着往外走，其实越到?深夜，反而月光越皎洁，能?照亮那一方旷野。夜里的风大，蜡烛的烛心来回摇动，最后倏地熄灭。</p>
可?照旧看得见，月光清凌凌又?明?亮，两人手挽手走在夜色里，走在田沟上。</p>
走到?水渠要走不少?的路，姜青禾环顾四周寂静的旷野，居然不觉得害怕，反而莫名安宁。</p>
她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悠远，指着那一片辽阔而没有开垦过的土地说:“这里种?油菜花，再过去种?甜菜，边边脚脚套种?点旁的。甜菜可?以自己熬糖，等?油菜收了，送到?油坊去榨油，都自己吃，炸完油饼炸丸子，炸油条炸糖饼，想嚯嚯油就嚯嚯。”</p>
这一年多来，她最奢侈的是倒了大半碗的油炸肉丸，炸过肉的油再用来炒菜，压根不舍得浪费。</p>
徐祯也跟着她幻想，两人笑着，好像等?明?天一觉起?来，油菜就会开满这片土地。</p>
吹着晚风散着步消消食，哪怕深夜也走得不紧不慢，越近水渠那潺潺动人的水流声越明?显。</p>
水渠往水道里排水的只有一个闸口，土长叫人做的，打开闸口后，水会顺着砌了碎砖的水道往外流。</p>
“嚯，出水了，”姜青禾甩甩湿漉漉的手臂，拉着徐祯兴奋地说。</p>
然后两人沿着水道慢慢走，水笔直地流过一段路，又?突然劈叉，水流分成三段往不同的方向走，细细的一支在水道上奔腾。</p>
等?两人走到?后院，背对?着风点起?蜡烛，掀开水窖的木板，蹲在那等?第一支水流到?达。</p>
此时都不知道几时了，姜青禾说:“我们好傻。”</p>
“傻人配傻人，正?好一对?，”徐祯也笑自己傻，明?明?可?以先回去睡觉，等?明?早起?来再看。</p>
可?都有点等?不及，即将告别走远路到?北海子担水的日?子，虽然还要从水窖里舀水，可?终究是满足的。</p>
姜青禾打了个哈欠，然后在烛光的反射下，水流映着金黄的光，滑进了水窖里，传来滴答滴答的声音。</p>
“有水了？”姜青禾问。</p>
“有水了，”徐祯说。</p>
姜青禾又?说:“那回去睡觉。”</p>
“走，”徐祯回她。</p>
结果都躺在床上了，姜青禾抱住他，声音压抑却又?激动，“有水了！”</p>
徐祯摸摸她的脸，嗯嗯了几声，困得要睡着了还不忘回她。</p>
可?怜姜青禾只有刚才是平静的，现下辗转反侧睡不着，她满脑子都是有水了，打个大水桶，她要奢侈一把泡个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