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22
“下周一。” </p>
陆予心瞥了眼姥姥挂在墙上的日历，今天周三，还有四天。 </p>
他想说什么，没说出来，两人隔着电话沉默了很久，久到他以为李澈那边挂了，才听见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p>
“再过几天。” </p>
再过三四天，等他回去以后李澈正好开学了，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巧。陆予心越发烦闷，他还想着等回去之后跟李澈一起去台球厅打球。 </p>
又是沉默，他有点后悔打这通电话。 </p>
过了会儿，他还是开口：“你想不想来苏城玩两天？” </p>
电话里没了声，也不知道李澈是没听见还是不愿意，陆予心估计是后者，玩对于李澈来说是在浪费时间，何况是来陪他玩呢，相比之下，李澈更愿意把这两天时间刷成卷子吧。 </p>
他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算了，挺远的，当我没说。” </p>
听筒贴着耳朵，李澈的声音传过来：“今天没票了。” </p>
陆予心打开购票软件看了眼，还真是。苏城和盛海市之间本来高铁车次就不多，又是下午，剩下的两趟车票早已售罄。 </p>
“那你要来吗？” </p>
“嗯。” </p>
没想到他真会答应，陆予心立刻开始看明天的车票，明天有余票的车次也不多了，最近有票的一趟高铁是下午三点多到。 </p>
三点就三点吧。 </p>
他让李澈过来的，本应该他给买票，结果一付款显示余额不足，陆予心才想起来现在放暑假，陆天华这个月没给他生活费。 </p>
一时有点尴尬，想辩解两句，那边说票已经买好了。 </p>
打电话时没想太多，说话时也没想太多，等挂了电话，陆予心开始细想了。 </p>
李澈会怎么跟李素萍说？李素萍会同意让他来吗？陆天华会怎么想？他该怎么跟柳韵和外婆解释李澈的身份？ </p>
想着想着，又想到等李澈真来了，自己该带他去哪儿？晚上住哪儿？明天下不下雨，他吃不吃得惯苏城菜的味道？ </p>
陆予心从床上爬起来强迫自己不要再想，开始临时抱佛脚做攻略，做到一半他又开始走神，李澈真的要来吗，不会是逗自己玩的吧？ </p>
李澈为什么会答应他来苏城呢。 </p>
李澈今天为什么不直面他的问题呢。 </p>
问题越想越多，脑袋越来越乱，陆予心干脆先解决最重要的一件：借着李澈来找他玩的由头向陆天华和柳韵各要了一遍生活费。 </p>
也许是出于这几天缺乏陪伴的愧疚，柳韵多给他打了一千。 </p>
晚上躺到床上，他开始翻来覆去睡不着。 </p>
下午还是太晚了，他想，他一刻都等不及，要是明天一睁眼李澈就出现多好。 </p>
陆予心从来没有梦想成真得这么快过，第二天还没睁眼，他竟然真的接到了李澈打来的电话。 </p>
“看微信。” </p>
陆予心打开和他的对话框：对方发起了位置共享。 </p>
大早上的发什么位置共享，这还是陆予心第一次跟他用这个功能，点进去，睡眼朦胧看了一眼。 </p>
起猛了！他怎么看见李澈在苏城站？ </p>
“不行，我再睡会儿。”才七点多，肯定是休息不够导致的眼花，陆予心说，“早起傻一天，我肯定是睡傻了。” </p>
要么就是还没睡醒，正做梦呢。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前想过的事，梦里梦见也正常。 </p>
李澈很淡定，淡定里带着点茫然：“我是到苏城了，刚下车。” </p>
“！”陆予心蹭得坐起来，这比闹钟管用多了，“你不是下午三点到吗？” </p>
“看见这趟车有余票，就改签了。” </p>
陆予心：“？” </p>
七点多，他记得没有这么早的高铁啊。 </p>
“你坐的哪趟车？” </p>
李澈说了个车次。 </p>
没记错的话，这是辆全程十四个小时的普快。 </p>
却也是盛海到苏城，最早的车次。 </p>
陆予心愣了愣，立刻穿衣起床：“我去接你。” </p>
就跟他想不到李澈擅自把车票改签了一样，他同样想不到，这是李澈第一次坐火车，也是第一次离开盛海。 </p>
李澈同样想不到，他本以为最早的离开会是去大学报道那天，却从没想过会是在暑假的某天，坐了十四个小时的硬座来找陆予心。 </p>
他第一次坐火车是因为陆予心。 </p>
第一次离开盛海，也是因为陆予心。 </p>
作者有话说： </p>
没人觉得是小澈先动心的嘛？ </p>
二十分钟后陆予心到了车站，在接站口看见了李澈。 </p>
他就简单背了个书包，跟平时上学一样，往那儿一杵，仿佛每周六站在连廊的楼梯处等他去台球厅。 </p>
陆予心走过去，眼中有些动容：“怎么改签没告诉我一声啊。” </p>
李澈说：“临时改的，这趟更快。” </p>
“哪里更快了，这趟车十四个小时呢。”陆予心又意识到个问题，“你不会买的是硬座，坐了十四个小时吧？” </p>
心中几乎是有了肯定的答案，因为李澈看起来就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他本人倒很无所谓：“不知道，看见有票就改签了，这趟七点到，那趟下午。” </p>
陆予心感动得说不出话，他连四个小时的高铁都坐不住，十四个小时，也不知道李澈是怎么坐得住的。 </p>
看来人没事还是得多许愿望，没准哪个就实现了呢，睡前还想着要是睁眼就能看见李澈就好了，这回一睁眼真实现了。 </p>
“你过来跟你妈说了没？”陆予心问。 </p>
“嗯。” </p>
“她没说什么？” </p>
李澈反问：“应该说什么吗？” </p>
那倒不是，他只是没想到李素萍会这么轻易同意李澈来苏城。 </p>
“坐了一晚上火车肯定饿了，走我带你去吃早饭。”陆予心强压着嘴角，说不出的开心，攻略都在心里倒背如流，“带你吃点特色的，生煎怎么样？” </p>
“你定。” </p>
他们打车到了一家老店，早上还得排会儿队，好在没等太久：“生煎两份，纸皮烧麦，赤豆小圆子，板栗肉粽你吃吗？”他回头问李澈，不过只是象征性问下，“来两个吧，再来两碗鸡汤小馄饨。” </p>
等他点完，李澈问：“确定这是早餐？” </p>
其实陆予心挺久没吃过早餐了，睡到中午是对放假最起码的尊重，恨不得把菜单都点一遍：“嗯，确定。” </p>
天气不怎么好，吃着吃着外面开始下起小雨，他的手机响起来，是外婆。 </p>
“心心啊，大早晨的去哪儿了？”舒慧兰叫他起来吃早饭，开门一看，被窝空的。 </p>
陆予心嘴里含着馄饨，咕哝着说：“有个同学来找我，我来车站接他，正吃早饭呢。” </p>
老人家一听，来劲了：“那中午你带同学回家吃饭呀，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p>
“不用了姥，我们在外边吃点就行，下午我们还得去博物馆逛逛呢。”来客人得准备一上午，这两年她老人家腰不好了，陆予心不想让她过于劳累。 </p>
“博物馆多近呐。”舒慧兰不听他的，“我现在就出去买菜，你们中午回来吃啊。” </p>
陆予心说：“外边下雨呢，姥姥你别出去了，要买什么你告诉我，我顺路买回去。” </p>
舒慧兰边想边开始报菜名，一连报了十好几种，最后还让他带瓶酱油，说要给他们做红烧肉。 </p>
挂了电话，李澈已经放下了筷子。 </p>
“我姥姥，特热情地邀请你中午去吃饭。”陆予心还在低头吃着，怕李澈不愿意，他又说，“不想去也没事，我跟她说一声。” </p>
“没有不想。” </p>
陆予心眼大肚子小，桌上的东西连一半都没能吃完，也放下了筷子。 </p>
外面下着雨，虽然不大，但谁也没带伞，他们只好淋着雨往前走，走到一个路口遇见个摆摊卖伞的老奶奶，李澈停下来买了一把。 </p>
他们撑着一把伞往前走，边走陆予心边给他介绍这一片。 </p>
“从这条街穿过去右转就是大斌家，我俩是初中同学，我经常去他家找他打游戏。” </p>
“这以前是家饭店，味道特正宗，小时候姥爷喜欢带我来吃三虾面，现在拆了盖成商场了。” </p>
“再往前走就是景区，小时候就觉得是挺普通一条街，常跑着去玩，还有次差点掉河里，没想到现在成重点保护街区了，下午带你去逛逛。” </p>
“诶你小心点，下过雨这路特滑，我初中那会儿还在这儿摔过跤呢。” </p>
伞不大，勉强撑着两个人。这座李澈只在课本上出现过的城市，此时才有了具象化的呈现。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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