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7
李澈看着他翻书的动作：“你把公式记书上？” </p>
“不然呢？” </p>
“然后考试时去翻书吗？” </p>
陆予心苍白地解释：“谁知道班主任突然小测，我还没来得及背。” </p>
李澈看着他：“这种公式，我们要求预习背过。” </p>
陆予心无话可说了。 </p>
他很确定，他不是在向李澈请教数学题，他是在自取其辱。 </p>
陆予心在数学课上逃过一劫，却还是没能逃过扣分被罚室外值日一周。 </p>
九班的室外值日范围在教学楼和两个小花坛中间的那段路，幸好是春天，落叶不多，还有些学生随手乱丢的垃圾。 </p>
张瑜不愧是他的好朋友，因为连续迟到两次也被罚了，很义气地跟他一起做值日。 </p>
因为值日，陆予心早早就让冯叔把他送到学校了，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p>
“太没人性了，我只是没穿校服就要被罚一周值日！”他饿着肚子控诉，“我连校服都没有，那个秃头大叔压根不信我。” </p>
“秃头大叔？”张瑜跟自己的记忆对了下号，“是不是还戴个眼镜？” </p>
陆予心印象很深：“对，就是他。” </p>
“那是教导主任！”张瑜说，“姓胡，没事就在学校里溜达，最爱抓手机、抽烟、早恋。他平时不怎么管校服，可能你那天比较倒霉。” </p>
陆予心是挺倒霉的，不止那天。 </p>
在对付老师这方面，张瑜分享经验之谈：“抽烟跟早恋都跟你不沾边，就是玩手机的时候记得避着点摄像头，这家伙时不时就去监控室看监控，专查带手机的。” </p>
陆予心已经见识到一中成绩抓得变态，纪律抓得更变态这回事了，暂时还不想去挑战校规。 </p>
“不是，你怎么知道抽烟跟早恋都和我不沾边？”陆予心说，“万一能沾上呢？” </p>
张瑜打量了他两眼，拿着扫把凑近问：“你抽烟？” </p>
“不抽……” </p>
“那还是沾不上边啊，你不是说过不打算谈恋爱吗？”张瑜说。 </p>
陆予心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说过这话。 </p>
“章鱼，你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 </p>
“初三，不过我初二就喜欢她了，她当时是我前桌。”张瑜说，“其实我也就谈过这一次。” </p>
陆予心：“后来为什么分开了？” </p>
“还能因为什么，成绩呗。”张瑜理所当然地说，“我俩成绩差得多，高中也没考到同一所学校，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p>
听起来不怎么浪漫，还有点惨。 </p>
春天，十六岁的青春正在萌芽，陆予心藏在胸腔下的那颗心脏也开始蠢蠢跳动，像是有萌发的种子在拱着往外探头，弄得他痒痒的。 </p>
作为没有恋爱经历的人，他很好奇：“章鱼，恋爱是什么感觉？” </p>
这倒问住了张瑜，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更何况恋爱这种东西，本就是千人千面，于有些人而言是枯木逢春，于有些人是情海沉浮。 </p>
“这没法说，就感觉跟她在一起就挺开心的，” </p>
挺开心的，仅仅是这一点，陆予心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考虑的对象。 </p>
他跟谁在一块都没觉得挺开心过。 </p>
说谁来谁，眼见着秃头主任往这边走过来，张瑜赶紧说：“我去扫那边了，等会儿逮住咱们聊天又得一顿训。” </p>
陆予心也低着头假装很认真地搞卫生，把落叶和地上随处乱丢的纸屑扫在一起。 </p>
扫着扫着，一个身影从他背后笼罩过来。 </p>
这么倒霉？他搞个卫生都能被教导主任盯上？ </p>
陆予心转身，却看见一身蓝白校服，李澈站在那里。 </p>
“怎么是你？” </p>
“你以为是谁？” </p>
陆予心小声道：“我以为是秃头主任来找我茬呢。” </p>
秃头主任，李澈看了眼不远处转悠的中年老师，意外地觉得这个称呼还挺贴切。 </p>
趁教导主任还没走过来，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陆予心。 </p>
陆予心打开扒了眼，袋子里装着一块三明治和一盒牛奶。 </p>
“你买的？” </p>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p>
李澈还没那么多管闲事：“白姨说你没吃饭，让我带给你的。” </p>
果然他就知道李澈没那么好心，还是白姨人美心善。陆予心一阵感动。 </p>
等李澈送完早餐进了教学楼，教导主任也不知道转悠到哪里去了，张瑜又凑过来跟他说话。 </p>
见他手里提着一份早餐，张瑜纳闷：“你早饭哪儿来的？” </p>
陆予心谎说：“让别人帮忙带的。” </p>
“谁啊，不会是哪个女生给你带的吧？”张瑜神秘兮兮的，“我跟你说，我追女生那会儿就天天给她带早饭。” </p>
“不是，是男生。”陆予心看着李澈身影消失的地方，“其他班的，你不认识。” </p>
张瑜瞬间蔫了。 </p>
他忽然伤感起来：“小心心，你要是哪天有喜欢的人了，一定得告诉我啊。” </p>
陆予心听着这话怪怪的：“为什么告诉你，你暗恋我啊？” </p>
“别造谣，我钢铁直！”张瑜都被他吓精神了，“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追啊，追女生我最在行了，你也知道咱们整天学习有多无聊，我得找点乐子。” </p>
陆予心无语，合着他是乐子呗？ </p>
上午第四节又是体育课，张瑜照常拉着陆予心去器材室拿篮球。 </p>
天气热，陆予心身子懒不想运动，弄得汗淋淋的满身味道，就跟张瑜说了声去看台那边休息。 </p>
他看见周亦凝也在看台上坐着，不过今天只有她自己。 </p>
陆予心跟她隔了两个位置坐，今天他怕买水又忘带钱，特意拿了手机下来，时不时躲着摄像头跟大斌发消息。 </p>
“听说你英语挺好的。”周亦凝闲得无聊，主动跟他搭话。 </p>
“还行。”陆予心收起手机，“老韩跟你说的？” </p>
周亦凝说：“英语老师跟我说的，下学期她想让你当英语课代表。” </p>
“你不是英语课代表吗？” </p>
“其实我英语成绩一般，高一的时候老师总叫我帮她发卷子，慢慢就把我当成课代表了。” </p>
陆予心对英语课代表这个位置毫无兴趣，如果每天还要占用他课间睡觉时间发卷的话，就更没兴趣了。 </p>
他瞥见平时跟周亦凝玩的几个女生在跳绳，问：“你怎么没跟她们一起？” </p>
周亦凝说：“不想去。” </p>
她撑着头往某个篮球架旁边的位置看，陆予心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立刻就明白她为什么不想去了。 </p>
李澈在那儿站着。 </p>
出于好奇，陆予心问：“你为什么喜欢他啊？” </p>
周亦凝的脸上立即晕开了一片淡红：“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 </p>
陆予心心说这不是废话吗？你那两只眼睛就差长在他身上了。他是在感情这方面比较迟钝，但还没到傻的程度。 </p>
“你一直在看他。”陆予心说。 </p>
可能是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太直白，周亦凝连忙收回了视线。 </p>
“他是高二的，人长得好看不说，成绩还特别好，很难有女生不喜欢吧。你刚转过来没几天，肯定不认识。” </p>
他怎么不认识？他不仅认识，还放学一起走，不仅一起走，还住对门。 </p>
同一个房子里，主卧和次卧的那种对门。 </p>
陆予心努力憋回笑意，说：“啊，确实不认识。” </p>
周亦凝冲他笑了笑，又看回远处的李澈，略带苦涩地说：“虽然我跟他表白了，但其实他根本就不认识我，我只跟他说过一次话。” </p>
陆予心皱皱眉头：“不会就是你跟他表白那次吧？” </p>
“那倒不是，是有次我帮他捡了东西，他冲我说了声谢谢。”周亦凝说，“你可能觉得挺荒唐的，但我说不清怎么就喜欢上他了。” </p>
陆予心：…… </p>
喜欢上一个人，只需要这么草率又离谱的理由吗？ </p>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先心疼周亦凝还是先心疼李澈了。 </p>
他在看台上没坐多久，跟周亦凝闲聊了一会儿，就去上次的小超市买水。 </p>
回来时周亦凝已经不在看台上了，他下意识往刚才李澈站着的地方看了眼，就见李澈又在低头看错题本，这次手里还拿着个羽毛球拍装模作样。 </p>
他走过去问：“又在看错题啊？” </p>
李澈没理他。 </p>
“你真的好无聊。”也不知道周亦凝怎么会喜欢这个无聊的人，陆予心抢过他手里的球拍，问道，“打球吗？” </p>
李澈抬眼瞥了他下， </p>
陆予心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却听见他说：“要打就去拿球。” </p>
命令谁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