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肝4
等李澈出去，他站起来跟着说：“我也去。” </p>
李素萍颇为意外，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对陆天华说：“可能我们过于担心了，予心和小澈，看起来相处得挺好。” </p>
“同龄人话题多，时间长了自然就玩到一起了。” </p>
李素萍说：“我还担心小澈的性格……” </p>
“陆予心也好不到哪儿去。”陆天华评价自己的儿子，“人不大脾气不小，毛病一堆，我倒是觉得小澈内敛懂事，更叫人省心。” </p>
李素萍笑了笑，没再说话。 </p>
陆予心出了包厢，跟着指示牌找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p>
果然是天气太热，镜子里他的脸热得发红，鼻尖上还渗出了一点薄汗。 </p>
他挽起袖口正要洗脸，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李澈打电话的声音。 </p>
李澈说话声音不大，还是那么没有感情，不过刚好听得清。 </p>
“这周吗？” </p>
“不能再加了，我没那么多时间。” </p>
“……还是周六吧，我放学过去。” </p>
周六，放学过去。陆予心捕捉到两个关键词。 </p>
他记得自己刚来那天也是个周六，那天李澈就回来得很晚，身上还满是烟味。 </p>
正想着，李澈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p>
陆予心回过神来，开了水龙头假装洗手，李澈站到他旁边：“有点教养，别乱听别人打电话。” </p>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他好像也说过来着。 </p>
“我在洗手，又不是故意要听。”陆予心说。 </p>
李澈不置可否。 </p>
陆予心是有点没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出来，只是感觉包厢很热，头脑也很热，就跟着出来了，没想过会听见李澈打电话。 </p>
“上次你也听见我打电话，扯平了。”陆予心问，“你周六要去哪儿？” </p>
李澈抽了两张纸擦干手上的水：“跟你有关？” </p>
“好奇，问问。” </p>
李澈的视线穿过镜子盯着他：“那你最好别好奇，也别问。” </p>
“……” </p>
拽什么拽！ </p>
等他回去了好一会儿，陆予心才慢悠悠晃回包厢里。 </p>
见他去的时间有些长，李素萍关心地问：“予心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呀？” </p>
陆予心摇摇头，难得给她好脸色。 </p>
“今天出来吃饭还有件事。”陆天华放下筷子对陆予心说，“我要去外地出差，下午就走，这段时间你要跟李阿姨还有小澈好好相处，别闹小脾气，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p>
这才是这顿饭的真实目的吧，陆予心想。 </p>
“去多久？” </p>
陆天华说：“半个月吧。” </p>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陆予心还能说什么呢。 </p>
可能在陆天华眼里，他是这个家的不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引爆。 </p>
但其实陆予心还没那么无聊，他虽然不喜欢李素萍母子，可也没有到会主动找事的地步。 </p>
他没吭声，就当是答应了。 </p>
陆天华出差以后，陆予心就觉得这栋房子更不像他的 </p>
他像个外人，寄宿在别人的家庭里。 </p>
李素萍对他很好，但陆予心偶尔也能看出她是在刻意讨好自己，总觉得那份关心里带着几分虚情假意。 </p>
李澈更不会主动跟他搭话，整个家里只有白姨偶尔能跟他说说话。 </p>
好在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连他这个讨厌上学的人，这两天都觉得学校分外可亲了，尤其是跟他成为好朋友的张瑜。 </p>
“别趴着了，下节是体育课，体育课诶！”一下课，张瑜就把想睡觉的陆予心拉起来。 </p>
陆予心打着哈欠：“你怎么一副没上过体育课的样子？” </p>
张瑜说：“体育课每周只有两节，老韩已经连续占了三节了。上次是病假，上上次是事假，再这么下去，下次该放产假了。” </p>
听起来好惨。 </p>
陆予心跟着他下楼，走到操场时刚好响了上课铃。 </p>
一中的操场前两年重建过，又在旁边新修了体育馆，设备看起来都很新。陆予心还没弄清楚这学校的体育课该怎么上，就先跟在队伍后边跑了圈八百米。 </p>
长时间没这么运动，加上天气热，陆予心气喘吁吁，抻着校服不停来回扇风。 </p>
“我们得去器材室拿篮球。”不等他歇会儿，张瑜就把他拽起来，“等会儿高二的拿完了咱们就没得玩了。” </p>
体育课是不同年级好几个班同时上，陆予心远远看见操场上还有其他三四个班，也都刚跑完圈散作一团。 </p>
边走，陆予心边问：“你们体育课怎么上的？不用选课吗？” </p>
“选课？”张瑜不太理解。 </p>
陆予心说：“选自己想上的课，游泳课，篮球课，网球课什么的，我以前选的是游泳课。” </p>
游泳课，好陌生好小众的词汇。 </p>
简直前所未闻。 </p>
张瑜羡慕哭了：“你以前上的什么贵族学校！” </p>
游泳课是没有的，不仅没有游泳课，就连体育课也只是个形式，五节里面有三节是数学。 </p>
还没走到器材室，张瑜就被体育老师喊过去帮忙搬东西了。 </p>
陆予心只好自己过去拿篮球，器材室在体育馆内，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门是开着的，里面有几个高二的学生在拿球。 </p>
“诶，你们知道吗？今天我看见一个女生跟一班的李澈表白了。” </p>
陆予心顿时停住了脚步。 </p>
正在拿球的那个男生问：“在哪在哪？” </p>
“就早上，在教学楼后面。”个子挺高的男生说，“我亲耳听见那女生说喜欢他很久了，还给他递了封情书。” </p>
“然后呢？” </p>
“被拒绝喽，李澈说了声什么就走了。”高个子男生说，“那女生还挺漂亮的，好像是高一的。” </p>
“他啊，正常，谁让他学习好长得又帅。”男生把球递给高个子，“不过居然还有女生喜欢他，你没听说那件事吗……” </p>
正说着，外面又走过来一个男生，催促道：“你俩好了没，都等着打球呢。” </p>
“来了来了，帮忙拿一下。” </p>
三个人拿着篮球走出器材室，徒留陆予心站在原地回味刚才的对话。 </p>
信息量有点大，他得消化消化。 </p>
那件事，是什么事？ </p>
“怎么了？” </p>
陆予心被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弄得心烦，那种听秘密听到一半被打断的感觉，简直像浑身有蚂蚁在爬，爬得他心痒。 </p>
更何况是李澈的秘密。 </p>
张瑜：“不打会儿吗？凑个人数。” </p>
陆予心跟着张瑜上场打了会儿，出了汗又嫌热，就换人不打了，去找小超市买水喝。 </p>
一中占地面积很大，他记得张瑜提过小超市在学校北门那边，但北门在哪儿，他毫无概念。 </p>
上课时间，校园里不见半个人影，陆予心想找个人问路也没找到。 </p>
经过高中楼时，他看见李澈趴在二楼连廊栏杆上吹风，手里还拿着个本子，看得认真。 </p>
“喂。”陆予心喊了声。 </p>
李澈往下看了眼。 </p>
“你不上课吗？”陆予心压低了点声音，“你不会逃课了吧？” </p>
“体育课。”李澈又把目光移回手里的本子上。 </p>
体育课不在操场，躲在这里吹风，跟逃课有什么区别？ </p>
不过陆予心不关心这个，他问：“你知道小超市在哪儿吗？” </p>
李澈淡淡说：“体育馆东边。” </p>
“我刚从那边过来，没看见啊。”陆予心刚从体育馆那边过来。他渴得厉害，说话嗓音都发干，“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下？” </p>
“别吵。”李澈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半分钟。” </p>
陆予心就真不说话了，站在阴凉处等他。不远处传来某个班老师激情满满的讲课声，还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p>
吹过树叶的那阵风又吹动了李澈的头发，在风中微微张扬。过了几秒，陆予心看见他合上本子，从楼梯走了下来。 </p>
“你刚才在看什么？” </p>
李澈说：“有没有人说过你事很多？” </p>
陆予心认真回忆了下：“从来没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