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235、一“箭”之威235
校场上，鼓声已停歇，千军寂静。</p>
因而，这鼓掌与喝彩声显得极为突兀刺耳。</p>
刷——</p>
一瞬间，周围的隶属于神机营的各级将领军官，无一例外将视线投向表情认真，大声赞美的两名梨花堂官差。</p>
就连莫愁，都表情怪异。</p>
心想梨花堂的刺头，什么时候给调教成了这般无耻谄媚之人。</p>
莫非是上行下效？</p>
“命中靶心，精彩绝伦。”</p>
这一句评语，若放在此前纵马骑射的汤平身上，还算恰当。</p>
但……</p>
赵都安……</p>
一根箭矢，连靶子都没上，最多勉强擦到边缘。</p>
莫愁很想问一句：“你们是眼瞎了么？”</p>
究竟哪里中的靶心？</p>
又精彩在何处？</p>
就算你们是赵都安的嫡系，想为自家上司撑场面，挽回尊严……也不至于这般啊。</p>
然而侯人猛与钱可柔却神态如常，仿佛压根不曾在意这些怪异目光。</p>
“哈哈，不错。”</p>
赵都安还垂首握着铁胎弓，一身靛青色官袍衬的英武出众。</p>
此刻脸上浮现笑容，竟坦然受了这称赞。</p>
继而笑吟吟地扭头，望向石猛等一系神机营军官，再一次问道：</p>
“你们呢？觉得我这一箭如何？”</p>
侯人猛与钱可柔放下手，静静地一齐望向众人。</p>
空气有了瞬间的安静。</p>
部分将领脸上浮现困惑，不知如何作答，有敏锐之人，已品味出气氛不对。</p>
默契地望向自家指挥使。</p>
身材魁梧如山，黝黑如沙场猛将却心思如发的石猛眼皮微跳，能坐到这个位置，岂会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p>
此刻迎着赵都安似笑非笑的眼神，没来由心中打了个突。</p>
心底挣扎片刻，终究还是挤出笑容，大笑道：</p>
“哈哈哈，赵佥事箭道如神，正如这两位所说，正中靶心，精彩绝伦呐！”</p>
这话一出，余下之人脸色都变了变。</p>
赵都安满意颔首，视线又挪向第二名军官，后者沉默了下，抱拳道：</p>
“大人箭道非凡，属下看的清楚，的确是正中靶心！”</p>
第三名军官笑容灿烂，一脸敬佩：</p>
“赵将军神勇，确为靶心！”</p>
第四名。</p>
第五名。</p>
随着赵都安目光一个个扫过去，这群被冠以“将军”之称的高级将官，或违心开口，或神态自若，或谄媚逢迎，或沉默叹息。</p>
却都选择了装瞎，开口恭维。</p>
这个世界并没有“指鹿为马”这个成语，但却上演了类似的一幕。</p>
而随着一名名上司将领相继堕落，以这种方式，向赵都安表达臣服。</p>
以“小公爷”汤平为首的一群年轻将官，脸色却从茫然，错愕，再到愤怒，不耻。</p>
尤其是汤平，英挺的面皮一点点发白，然后变得铁青。</p>
那是愤怒所致。</p>
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p>
从出生至今便一路顺遂的国公之子，并未经历过朝堂的龌龊洗礼，朝堂的阴险狡诈与肮脏，以往的二十几年里，只存在于传闻中。</p>
或者说，他以为只有文臣是那般，武将哪怕也有此种败类，但断然不至在京城脚下。</p>
然而这一刻，他过往的某些观念崩塌了。</p>
意识到，这些朝夕相处，对他向来笑脸相迎的将领的另一副面孔。</p>
“石指挥……你们……你们……”</p>
汤平嘴唇发白，双目圆瞪，双拳一点点握紧。</p>
他很想大声质问。</p>
你们武人的血气去了哪里？</p>
武官的脊梁又何时被抽去？</p>
不过就是个宠臣罢了，何至谄媚至此？</p>
连一点面皮都不要？</p>
然而他终归没有开口。</p>
可赵都安却不准备放过他。</p>
“汤平，你来说说，本将军这一箭如何？是中了，还是没中？”</p>
赵都安微笑看向他。</p>
白袍银盔，腰杆如一杆长枪的汤平冷冷与他对视。</p>
“汤平……”石猛眼皮狂跳，轻声开口。</p>
却见这位在中低层青年将官中，极有威望的“小公爷”只是冷哼一声，径直转身，大步离开校场。</p>
石猛脸色变了，就要开口，却给赵都安轻描淡写阻拦，平静道：</p>
“本将军上任，总不好耽搁底下人操练，何必阻拦？”</p>
而这时候，见汤平离开。</p>
方才那群簇拥在小公爷身后的年轻军官里，当即也有数人义无反顾，追随而去。</p>
又有数人面露迟疑，似略有踌躇。</p>
最终还是跟了上去，离开校场。</p>
赵都安从始至终，没有阻拦，没有发怒。</p>
脸上甚至还带着和煦的笑容，似不以为忤。</p>
等这群人离开，石猛试图打圆场，勉强笑道：</p>
“赵佥事莫怪，底下年轻人不懂事，我稍后会给你个交待。”</p>
言谈中，却仿佛忽略了，赵都安同样是个年轻人的事实。</p>
“呵呵，石指挥使言重了，我又岂会计较？”</p>
赵都安笑了笑，不等其松一口气，话锋一转，淡淡道：</p>
“对了，劳烦指挥使命人，将这几个离开的人名字写给我，呵呵，不必紧张，我只是欣赏这帮将官的胆气，我大虞治军，便该有这股胆气才是。”</p>
石猛表情一僵。</p>
身旁其余军官面面相觑，不知该做如何反应。</p>
心中却一沉，意识到赵阎王只怕要给人穿小鞋了。 石猛想说什么，但转念一想，终归只是挂职一段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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