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191、改换门庭191
夜晚，锦江堤。</p>
赵都安上次来这个地方，还是受裴楷之邀请，彼时，他只是个白马监的使者。</p>
而这次，他再次到来时，身份已发生巨大变化。</p>
“物是人非。”赵都安舒展腰肢，靠坐在一张布帛缝制的靠背椅上。</p>
身旁悬着灯笼，身前架起一根鱼竿，前段用y形支撑架固定，末端径直延伸到黑暗的河水中。</p>
水上倒映出晦暗的星光，破碎的月亮。</p>
今晚，赵都安心血来潮，选定了这个地方夜钓。</p>
身后，梨花堂的心腹官差们警惕地环顾四周，提防可能存在的外来者。</p>
“大人，人带来了。”俄顷，侯人猛走上前，低声说道。</p>
一挥手，身后校尉将一个破麻袋丢在河岸的浅滩上，解开口子。</p>
“呜呜呜。”</p>
被捆住手脚，堵住嘴巴的许明远狼狈地滚落出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p>
“呵呵，你小子最好别乱叫，否则你知道后果。”</p>
侯人猛摘下他口中破布，继而用匕首，轻而易举，切断他身上麻绳。</p>
“呼——”</p>
身为翰林院清贵，来往皆是读书人，曾在昔年科举中名列榜眼，翰林院中虽不及韩粥，却也声名赫赫的许明远大口喘息。</p>
眼珠警惕地四下乱扫，心下忐忑。</p>
他不知这群人是何来历，但既明知道他身份，必然不惧他背景。</p>
故而，他并没有愚蠢地放狠话。</p>
这时，飞快一扫，视线掠过那些如标枪般杵在黑暗里的便衣官差。</p>
定格在身旁，那一盏灯笼旁，悠闲坐在椅子上野钓的神秘人。</p>
意识到，这才是正主，只是黑暗太浓，他一时看不清晰，警惕道：</p>
“阁下是何方神圣，许某可曾与阁下有仇？”</p>
神秘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依旧静静望着灰蒙蒙的河面，伏天已然过去，夜晚的京城已经有了些微的凉意。</p>
这会河面的风吹乱了野草，那只纸皮灯笼也摇晃了起来，晕染出鬼祟般的阴影。</p>
这静谧至极的河滩，好似与繁华的尘世隔绝，不像在热闹的京师，更好像在什么荒郊野岭。</p>
就在许明远愈发忐忑不安时。</p>
神秘人终于发出一声轻笑：</p>
“许翰林如此健忘么，你我不久前，可才见过啊。”</p>
这声音……好年轻……许明远一愣。</p>
继而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p>
直到戴着一只斗笠，手持鱼竿的赵都安转过头来，一张俊朗的脸孔被影影绰绰的灯笼照亮。</p>
许明远脑子才嗡的一下，猛地瞪圆了眼睛，浑身好似被一桶冰水浇下，残存的那点醉意瞬间烟消云散！</p>
“是你！”</p>
赵都安！</p>
绑架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时辰前，他还在醉仙居中大骂的女帝走狗！</p>
这一刻，许明远只觉寒气从脊椎骨往上窜，有种自己被监视着的恐惧。</p>
难道，自己说的话被对方得知了？</p>
前来报复？</p>
是了，京城谁人不知，白马赵氏出了名的睚眦必报，无耻小人……</p>
他本以为，自己进了一趟诏狱，事情已了，却不想，赵都安如鬼魅般，出现在眼前。</p>
想到赵都安往日的恐怖名声，许明远近乎本能后退，色厉内荏：</p>
“你要做什么？你们诏衙想翻天吗，绑架翰林学士，可是……”</p>
赵都安扭回头去：“掌嘴。”</p>
一旁，神态慵懒，顶着黑眼圈的沈倦笑眯眯甩出刀鞘，木制刀鞘挟着巧劲，准确抽在许翰林脸庞上。</p>
“啪！”的一声，极为刺耳。</p>
“啊……”许翰林痛呼一声，冷不防被郑老九一脚踹了回去，双腿一软，跪在了草地上。</p>
旁边两名校尉上前，一人按住，堵住他的嘴，另一个左右开弓。</p>
“啪”、“啪”、“啪”……</p>
“差不多得了，打毁容了，耽误了大人的事就不好了。”</p>
钱可柔幽幽道，然后又补了句：</p>
“用针扎骨头缝，钻心刺骨，表面不留痕迹。”</p>
许明远被抽的眼冒金星，听到这话，吓得亡魂大冒，呜呜地望向赵都安，摇尾乞怜。</p>
“呵，不要吓唬人家，许翰林可是读书人，与我们这些粗鄙的武人不同。”</p>
黑暗里，传来赵都安揶揄的声音，“许翰林，你说是吧？”</p>
伴随官差放开他，许明远捂着火辣辣的脸庞，虽心头极为不甘，但读书人讲求个底线灵活，这会强压屈辱，低眉顺眼：</p>
“赵大人，许某上次误听信谣传，这才对赵大人多有不敬，已是……”</p>
赵都安笑吟吟道：</p>
“哦？听信谣传？本官倒好奇，你听了谁的谣传，又是受了谁的指示？”</p>
许明远闭上嘴巴，默不作声。</p>
他虽然还有些晕晕乎乎，但也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乱说。</p>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p>
“看来，许翰林还是心不诚啊。”</p>
旁边，梨花堂的官差们作势又要动手。</p>
许明远脸色变了。</p>
正在内心挣扎之际，却见坐在椅中，戴着斗笠垂钓的赵都安摆了摆手，于是那群如狼似虎，心黑手狠的鹰犬便止住了步伐。 “不要做什么事，都用暴力，对待读书人，还是要柔和一点，知道了么？”赵都安平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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