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虎作伥163、赵都安的手稿163
“各位，”披红色大学袍的耄耋老者敲了敲桌案，吸引众人注意，说道：</p>
“陛下日理万机，已到午时，今日议政，便暂告一段落。</p>
待明日，便须在馆中处理政务，至于新政……不急于一时，且将自己今日提议，留在桌上，之后陛下与老夫会仔细察看。”</p>
话落，众年轻学士才惊觉，已经过了这么久，转眼已经正午。</p>
顿感口干舌燥，肚腹饥饿。</p>
虽说还有些意犹未尽，但董太师都发话了，自然纷纷起身相送：</p>
“恭送陛下。”</p>
同时，一个个的，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的奏疏，放在桌上。</p>
可见，虽今日出风头的主要是韩粥，但这帮读书人都有自己的想法。</p>
“无需多礼，今后，家国大事，还要你等劳心。”徐贞观起身，微微颔首。</p>
整个上午，她几乎就是个摆设，没有发表任何意见。</p>
因为身为帝王，任何的举动都会被无限放大。</p>
她今日到来，本就不是决断什么的，而是象征意义更大。</p>
“臣等必为陛下，为大虞肝脑涂地。”读书人们异口同声。</p>
角落里。</p>
正在沉思的赵都安被这伙人的喊声惊醒，这才回过神。</p>
惊讶发现，旁边的录事官，已经放下笔，正在揉搓发酸的手腕。</p>
散会了吗？</p>
是了，都中午了……赵都安肚子咕噜噜乱叫，成为高品后，他更容易饿了。</p>
低头，看了眼手中洋洋洒洒的，十几页纸，他思忖片刻，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p>
本来，他是打算人前显圣一波的，但方才仔细思索细节后，却发现没那么容易。</p>
一来，大虞朝的情况虽与万历有很多相似，但毕竟有差别，而涉及新政，任何一点差别，都不容小觑，要反复思量。</p>
二来，他虽记得“考成法”与“摊丁入亩”的关键点，但一国之策，绝非几百个字就能阐述明白。</p>
那是一整套成系统的策略，没看韩粥那帮人，每一个的奏疏都厚厚的一大摞？</p>
都是反复写了好几个月的，而赵都安却没那个时间，将整套东西梳理清楚。</p>
这时候若贸然开口，只怕是讲不清楚的。</p>
若给这帮文人逮住漏洞问住了，岂不是连自己，带老祖宗们的脸都给丢光了？</p>
尤其……他实在有点饿了……这种事，也不着急，时间还多。</p>
“还得再思量仔细些……”</p>
赵都安思忖着，决定稳一手，站起身，想了想，将手中的一叠纸也放在桌上。</p>
进门前，莫愁叮嘱他过，房间中的一切消息不能外泄，包括这里的任何带字的纸，未经查验，都不可带走。</p>
这是规矩。</p>
心中，倒是生出些许恶趣味，想试试董太师和女帝，能否看懂。</p>
至于被人剽窃，据为己有……他毫不担心。</p>
因为纸上只零零散散，写了几个词，几个互不连贯的句子。</p>
绝大部分细节，都只在他的脑子里。</p>
只凭借这么些残句，还有只有他懂的符号，绝无可能还原整体。</p>
“赵都安，你随朕一起走吧。”徐贞观这会看向他，说了句。</p>
霎时间，屋内的学士们，才第一次集体看向他，表情各异。</p>
倒是看不出敌意，但也没有热情就是了。</p>
仿佛只当是普通官吏看待。</p>
“是，陛下。”赵都安应了声，猛地想起什么，弯腰拎起一筐梨子，笑呵呵道：</p>
“诸位学士说了一上午的话，想必是渴了，诏衙自家产的梨子，都尝尝？”</p>
无人动弹。</p>
气氛略有些尴尬。</p>
莫愁摇了摇头，心想这群心高气傲的读书人，哪怕表面上，碍于陛下在场，不会表露出什么。</p>
但要他们主动与一个名声恶劣的酷吏交好，委实不切实际。</p>
这个赵都安也是，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还想着用一筐梨子与这群学士交好？</p>
然而，这时候，却见一袭白衣飘然走过。</p>
大虞女帝好似出门，却恰好走到他身旁，停下脚步。</p>
伸出玉手，捏起了一只，把玩了下，轻轻颔首：</p>
“有心了。”</p>
然后朝外走去。</p>
这……见状，一群学士们哪里还敢托大？</p>
当即纷纷上前，各自拿了一只梨子，口中道谢。</p>
陛下都拿了，他们岂敢不拿？</p>
赵都安笑眯眯的，也不在乎这帮读书人的感谢是否真诚，散了一圈梨子，然后才扭头出门，跟上女帝。</p>
……</p>
等女帝和学士们陆续离开，修文馆房间内，一下冷冷清清，只剩下两人。</p>
负责记录“会议纪要”的录事官认真整理了手稿。</p>
走到桌案上首，正翻阅那些奏疏的董太师身前，低声道：</p>
“太师，午时了，先去用饭吧，这么些奏疏，一时半刻是看不完的。”</p>
说着，他将手中的会议纪要放下。</p>
这也是要给太师过目的，且不能离开这个屋子。</p>
须发皆白，已是高龄，却精神矍铄的文坛泰斗，翰林院大学士摇了摇头。</p>
肩负新政的制定，第一天却困难重重，董太师如何有胃口吃饭？</p>
闻言只挥了挥手，吩咐道：</p>
“将奏疏都拿来近前。”</p>
录事官无奈点头，沿着长桌走了一圈。</p>
将一份份奏疏都搬到老人面前，方便他翻看。</p>
“那边的是什么？” 董太师眼尖，忽然注意到，角落一张桌上，还放着一摞纸，上头似乎有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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