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皇太子第363章 赏乐
叮,一支短尾红箭,精准的插入几步外的铜壶中,身边的太监连忙吹捧起来,“殿下好技艺,奴婢还没见过投壶能比的上殿下的。” 箭壶周边,零零散散满是短箭,约摸投了二三十枝,只进了这一个,如果不是在暗讽自己,那就是个睁眼说瞎话的天才。 李承乾解下腰间箭袋,一伸手,太监立马递上毛巾来。 擦拭去额头的细汗,坐回位置刚饮口水,有人进来禀道:“殿下,陛下召您去兴庆宫赏乐。” 李承乾应了一声,遂换件干衣,向着兴庆宫去,他到之时,李泰和李治,已经是坐着了。 “高明,快坐。” 李世民满脸笑意,心情看着大好,等的李承乾坐下,他举起酒盏,兴冲冲道:“来,你我父子几人共饮一杯,为我大唐,贺。” 李泰笑盈盈的,“不光为大唐贺,也为父皇贺,儿子望阿耶,康健永寿。” 李治隐蔽的翻了个白眼,遂也道:“儿子愿父皇,永享千秋。” 李世民放声一笑,心中更是畅快,李承乾未加入到争风吃醋中。 他见李世民高兴的有些不寻常,便问道:“父皇,可是有什么喜事。” “哈哈哈!”李世民又是一笑,捋着须,春风得意道:“今日李积送来了奏报,高句丽想要遣使来长安,他们有些经不住了,欲要认我大唐为主,日后岁岁纳贡参拜。” 李治一听,麻溜站起,拍马屁道:“前隋集天下之力三征不得,今父皇不费吹灰之力就降服高句丽,儿臣恭喜父皇。” 李世民笑的更加开心。 李泰圆眼一提溜,计上心来,起身拜道:“父皇,自您登基以来,国泰民安仓禀充实,四海无不敬仰您的威名而不敢作乱,儿臣看来,您的功绩,在三皇之下伊始,儿臣觉得,您当效仿古之圣贤,将功业祭告天地。” 李治本也是想提封禅的,结果喘口气的功夫,就被李泰给抢先了。 他懊恼的瞪了眼,急忙跟着道:“父皇,儿臣也觉得,以您的功绩足以莅临泰山敬告天地。” 李世民脸色微红,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他向着李承乾看来,是个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李承乾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老父亲此时想要听什么。 “父皇。”李承乾开口了,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李世民现在想听的。 “高句丽遣使来长安,不知父皇打不打算允。” “这……他们既然已有奉我大唐为主的心,那不妨就让他们来一趟,看看是真是假。” 李承乾又问道,“难道父皇不想灭其国了吗?” “大哥说的是轻巧。”李治插嘴道:“高句丽虽是弹丸小国,可执刀之士怎么也有百万,哪是说灭国就能将其灭国的。” “再说了,就算将其灭国了,之后该如何处置,置都护府吗?费心费力打下来,只是行羁縻之策?这也太过得不偿失了。” “若是置州县,长安离半岛千里之遥,朝廷又如何能完全的掌控,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句丽足有百万之户,处置不当就是个祸患。” “这等同于是吞了块碳进肚子里,咽着也不是吐也不是,朝廷必会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还不如见好就收,高句丽现在既然想遣使进贡,说明李绩将军已将他们的野心胆量消磨光了,狗咬人一口,教训上一通,让它老老实实趴着,让它再也不敢咬就是了,若非要一棍子将其打死,难保不会遭受反噬,被咬个血淋淋。” 李世民点点头,虽未出声,但也表明了认同之意。 对于皇帝来说,现在高句丽肯称臣纳贡,那他的功业面上就已趋于完美,倒也没必要非要将人逼到绝路上去。 如李治说的,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逼迫过甚,高句丽必然死战到底,届时就算赢了,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现在能兵不血刃,也算是件美事了,再说,就算李世民想一棍子打死,前朝怕是也不会同意。 群臣本来就不想让李世民紧抓着高句丽不放,现在既然人家都主动服软了,他们定是更加的不愿多动刀兵,既然如此,那不如见好就收,来个皆大欢喜。 “父皇,打蛇不死必遭反咬。”李承乾劝说道:“孩儿对高句丽虽了解不深,但也知晓一点,其国人的心性皆如毒蛇,他们现在服软,是被李绩将军折腾的筋疲力尽了,在其虚弱之时若不斩尽杀绝,他日等的高句丽缓过这口气来,必然狠狠反咬一口,辽东将再无宁日,到时不知又要死多少个百姓,不知又要花费多少的钱财,也不知到时我唐军还会不会如现在这般,横扫天下所向无敌。” 李治质问道:“先不提要发多少大军,要耗费多少钱粮,朝臣会不会同意,大哥就先说说,打下来之后该是如何?置州县,还是置都护府?” 迎着有些挑衅的目光,李承乾轻描淡写的吐出三个字:置藩国。 李世民一怔。 李泰一懵。 李治更是一愣。 李承乾正色道:“父皇,高句丽西邻契丹和奚两部,若是仿照汉时,将皇室宗亲实封至半岛,授其军政大权,一可不用担心朝廷无法掌控半岛,二可永除边疆祸患,三还可制衡契丹和奚,这二部又与突厥相邻,制服住他们,等于是往突厥的腰上,顶了一把刀,亦可大大加强朝廷对草原的掌控力。” 说完,特意看了李治一眼,回了他一个挑衅的微笑,正是这一笑,气的李治粗气不断。 置州县,置都护府,不管选哪个,都是麻烦一大堆,这本是给李承乾挖的坑,却是没想到,好大哥另辟蹊径,竟在这两个选择之外新加了一个选择,反过手来又是给李治挖了个坑,不,应该是狠狠插了一刀,这一刀又准又狠,插的李治有苦难言。 置藩国,虽然是在外邦之地,虽然是距长安千万里之遥,但李治还是不能接受。 原因无他,只因他将整个天下,都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不能接受,李氏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能够称孤道寡。 这一点,是绝不可接受的,不过,他却也不能反对,不然,就中了李承乾的奸计,就当了恶人,宗亲这个群体,还是不能得罪的,他们其中一些人,还是有着不少权力的,不说别人,就拿李道宗来说,他在军中也算颇有威望之人,手上还有着不小的兵权,驻扎在长安外的禁军一部,约摸两万多人,就由李道宗掌管着。 李治看向皇帝,见李世民若有所思的,心中暗道不好。 在贞观初期,曾推行过一段时间的世袭刺史制,所谓的世袭刺史,就是将宗亲分置到天下要地,担任刺史都督,世代承袭。 比如李恪,他贞观十一年从蜀王改封吴王,迁藩到安州,同时兼任安州都督和刺史,将军政大权集于一手。 要知道,安州可不是什么荒凉偏僻之地,其商贸发达为漕运中枢要害,每年贡献着不少税金,治下人口约摸总计四五十万。 同时,李恪这个安州都督,不仅只管安州的军事,周遭的随、温、沔、复这四州军事也归由他管辖。 按照唐朝的军制,五州之地的府兵加起来,最起码可得三十万精兵,如果不图质量只讲人数的话,一口气拉个六七十万人也不成问题。 人口充沛,钱粮富裕,兵多将广,李世民对李恪也确有宠爱,而这,也为李恪埋下了杀身之祸,或者说,是为所有的儿子埋下了杀身之祸。 李治在登基之后,缘何要把兄弟宗亲杀个零零散散,终其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他们如果不死,实在难以让人心安。 世袭刺史制虽说只实行了不太长的时间,就在朝臣的坚决反对中被迫废除,可李世民的心里头,实封宗亲的念头并未消退过。 在李二陛下看来,让宗亲共治天下,是保证社稷长久的良策。 只要皇帝贤明,地方上的藩王就不敢生出异心来,纵使哪天就是出现了所谓的乱臣贼子,也可让肉烂在自家的锅里,总归都是他李氏的国乍。 李承乾提议实封宗亲,也算是精准的挠到了皇帝的心痒之处。 一番快速思索,李治开口道:“大哥说的,倒也是个法子,打下半岛分予宗亲,即可让其地永归我汉土,也可让朝廷不用过多的费心。” “可是,有一点不知大哥有没有想过,半岛之土是何其的有限,宗亲数量却不少,该是如何封的好呢?” “咱们兄弟有十余人,王叔更是不少,一股脑都封,没那么大的地方,若是挑挑选选的,那谁可封谁可不封呢。” 李承乾不接这个茬,笑着道:“这等大事,哪是你我该置喙的,自当由父皇来斟酌决定。” 李治笑眯眯道,“不管是咱们兄弟还是一应王叔,都是父皇的至亲,手心手背都是肉,得封了人自然开心,不得封的必也会心生怨言,大哥轻飘飘一句话,推给父皇来斟酌,这不是让父皇左右为难吗。” 李承乾笑问道,“那九弟觉得,置藩国之策,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呢,为兄愚钝,也只是临时起意,恐有不少想当然处,九弟聪慧,不妨多替父皇琢磨琢磨,看看分封的话,应该以何标准来封,毕竟这也不单单只是父皇的事,跟九弟也有着不少的关联,怎么说以后也是你当家不是,宗亲还都得仰你鼻息呢,若是有讨九弟厌的,那就趁早剔除了,免得日后再让九弟心烦。” 这一番暗讽,听的李泰心中那是爽快不已,而李治也不甘示弱,立马开始回怼,兄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来来往往夹枪带棒,虽说都是笑嘻嘻的,面上看着和和气气,可还不如脸红脖子粗的直接吵上一架呢,这就跟受伤一样,破口大骂那是外伤,结了疤后就好了,嬉嬉笑笑你损我我损你,那是内伤,面上看不出个什么,可是会要人命的。 李世民看着这两人,觉得心塞无比,他很想脱下鞋,将兄弟二人都狠狠抽上一通,那都不打,就专门打嘴,把两人的巧嘴打烂,看他们还怎么这么会说。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李世民无力的摆摆手,开口转圜道:“好了好了,这些事不提了,今天朕叫你们过来,是来赏乐的,是咱们父子私下的快活,不谈他事,都莫要再说了,坐下。” 说着,给了张阿难一个眼神,后者随之又冲着不远处的一个太监点点头。 “陛下!” 一声大唤猛的响起,听着跟天要塌了一样,没几息,只见乐安宫的管事太监,火急火燎跑来,他气喘吁吁的道:“陛下,不好了,贤妃娘娘不慎摔了一跤,动了胎气,太医说,怕是……怕是要早产……” “好端端的,怎会摔的!”李世民怒腾腾道:“你们这些狗才,怎么照料的!” 管事战战兢兢的,被吓得竟都说不出剩下的话来,他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抖搂着身子。 李世民顾不上其他,起身飞驰而去,他这一走,就算是没有碍事的了,兄弟三人也就不用装了。 李治扫扫李泰,又扫扫李承乾,随即冷笑一声,起身往外去。 李承乾仍显的淡定,李泰大为不满道:“置藩国,这般要紧的事,你怎么不提前与我说一声。” 李承乾随口道,“话赶话说到了,不过一时之兴,我哪知道高句丽要遣使来长安。” 李泰满是不信的呼呼两声,随即则起身离去,眨眼,只剩下了李承乾一人,空荡荡的大殿,干坐着也无甚意思,不如回去睡觉。 从殿中出来,程良骏给李承乾披上大氅,主仆二人拾阶而下,没走出几步远,迎面来了队人,却是些舞女乐师,在这寒冬腊月,那些舞女穿着单薄,一个个冻得面红耳赤,而乐师们,则都抱着各种乐器,看着也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