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不嫁第51章 别离
九岭人来人往，只要是个节都得过，好让那些离家的人也不感到孤独。这中元节不同其他节日，放花灯是最常见的，但在九岭却是不大张扬。祭祖先、荐时食的古老习俗自然是不会变，最多的还是到庙里祭拜，捐些钱财布帛香油粮食，更多的是一种家族行为。
这一日后张家便要回京城。石老太爷在家把子溪和宁姐儿叫到跟前，门紧紧一关，要好好嘱咐了一番。
石老太爷实是没想到能在九岭有这番奇遇，收了宁姐儿这个天份颇高的徒孙，如今她又与世子牵扯上了，自然又担忧了一分：“原想等着你的事情完结了才回，如今却是不能了。你既有此天赋自是该发扬，可侍君之侧，福祸难料，你不可恃宠而娇，奏对不可失了分寸。”
宁姐儿颔首道：“宁儿知道了。”这些事宁姐儿半点不敢轻慢，便是一品大臣在皇上面前还得低头，况她一个平民百姓。别说一品大臣，就是前太子也从不敢松懈。以前太子还在世时，都三十好几的人了，站在圣上身后一两个时辰都不敢轻易动弹一回，每日都活得战战兢兢，却还是被圣上疑上了，逃也逃过，最后还不是用了最激烈的方式以示清白，太子一脉最后仅剩下当时还小的太子孙。
宁姐儿再不是前世那个刚长大便能躲在皇上姐夫和皇后姐姐身后的不懂事的小丫头了，她不敢给自己找麻烦，更不能给身边的人找麻烦。
石老太爷实不敢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多报希望，好在请的先生再有两三日便到，也算他尽了师祖的责任。对子溪他却是一万个放心。要说嫡子长孙，哪家不疼，可若说医者天份，却当属这个庶孙子。
若不是子溪的娘牵扯进了皇家秘事，又怎么会那样死掉。子溪爹娘俱通医术，子溪更是得了真传，只是石家实是经不起了，那案子随便一翻石家便是万劫不复。他让子溪来到九岭便是要让他进入代王的视线，让他与世子交好，为的就是将来那个万一。
石老太爷拿出一本医书，对子溪和宁姐儿郑重说道：“原想着再等些年把这些传给你们。”石老太爷把医书递到子溪手上，又说道：“这是手抄本，爷爷毕生的心血可都在这里了。”
要说传给宁姐儿，之前是万不会有这想法的，可经历了世子一事，石老太爷觉得宁姐儿确实是个可造之材，这才舍了血本。便是传给子溪，也是思虑再三而做的决定。
子溪抬头看着石老太爷，石家医术传内不传外，传嫡不传庶，这是从他出生前就决定了的。寻常的医术教教自然没什么，可石老太爷不传之术却是只石家大老爷和子溪的大哥才可学的，是什么让石老太爷改了主意？子溪不解道：“爷爷，这是为何？”
石老太爷摇头一叹，不说原由，只道：“只给你们五年的时间，好好学。”五年，圣上的身体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五年后，若能，石家自然还得夹着尾巴做人；若不能，到时总有上位的王爷，而这其中赢面最大的当属代王。
说着又从桌上拿了一叠儿纸出来，说道：“此是代王和世子的病录，你们现在就要强记在心。”
子溪倒还轻松，宁姐儿学医不久，真要理解其中关窍却是不能，只能强记。两人一人拿了一份儿，不过两柱香的时间，两份儿病录便死记在了两人脑海中。
石老太爷拿回病录，一把火给烧了。此为秘录，是他一手所书，一旦外传，必死无疑。这个道理石老太爷和子溪都懂，便是他们觉得宁姐儿不懂，也知道她是个有分寸的，只说道：“若能研制出药来，自是万幸，若是不能，总还能拖上些时日。”
宁姐儿知道这样的对待，于石老太爷来说她就已经算是自己人，郑重磕头道：“爷爷所述，宁儿铭记在心。”
到得上船那日，张家的船早在码头候了两日，只等主人家到来便可扬帆起航。
陆无双早来了书信给茹姐儿，这回作别，也不知要几年才得见。茹姐儿难得有个这样的手帕交，自然当来相送。
张家在九岭这些日子，虽多不下山，但茹姐儿与陆无双却是书信不断。嫣然小姐自然也会送些东西下山来给宁姐儿，却不若陆无双来得殷勤。
宁姐儿和茹姐儿早候在了码头上，石老太爷的行礼已上了船，这会儿正与子溪和宁姐儿茹姐儿几个坐在亭子里喝茶。
待到巳时一刻，才看到有人从山那边过来。船这边早有人迎了上去，主子的轿子共五六顶，外头跟着的婆子丫头却有几十号。别说还有百十个挑夫一路把主家的一应用品都挑了下来。
石老太爷仍是喝着茶，头也没抬一下。张家凭着圣上的宠爱，在京城自然嚣张。可圣上近来却越加的多疑，张家也难避免。张大人此刻正是头疼，几个儿子也俱不得力，手上的势力暗中已有所失。陆家这两年却隐有长成之势。
石老太爷不惯政斗，可做为圣上眼前的太医，却无可避免的要知道这些。石大老爷连着来的书信，都表明京中局势隐隐有变，只如今还不知是哪个王爷在动手。
张家和轿子停在了码头上，直接就能上船。石老太爷嘱咐了小辈几句，背了手往船上走。他这回却是与张家老太太同船，都住船上二楼的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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