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良人:殿下收手吧!前方玄武门第86章 泣血录
龙虎山,天师府。 张子凡一行人从兴元逃出,几乎是一路不敢停歇,直直跑回了天师府。 “呼……呼……” 直到坐到家里,一众人仍旧在喘着粗气。 此刻,无尽的后怕缓缓涌上心头。 张子凡低着头沉默不语,像是还沉浸在两位叔叔死亡的悲痛中。 倾国倾城则捂住胸口面面相觑。 一边安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一边对契丹的未来充满担忧。 脑海中,大萨满身影浮现。 那尸山血海的预言,也似乎在离她们愈来愈近。 漠北从不怕什么李氏血脉登基。 更不怕张子凡这种满嘴尧舜禹汤之辈,来找麻烦。 因为这些人并没有改变天下的能力。 如今契丹大势已成。只要建国称帝,便有窥伺中原之资。 此时他们绝不允许的,是中原再出一个天可汗! 想那突厥,控弦百万。 东自契丹,西尽吐谷浑、高昌,窦建德,薛举,王世充,李渊皆称臣纳贡。 巅峰之时何其盛也? 可只用三年时间。 颉利便心甘情愿,被打囚车装木笼,乖乖的回到长安城献舞。 再回想想,兴元城下那道让人绝望的血色身影。 和他背后,一双双充满狂热与兴奋的目光。 此人已具紫薇之态。 其之志,可吞天下。其之威,可服敌心。 更遑论其之剑! 在未来,那上面还不知道要沾多少鲜血,亦不知道要屠戮多少外邦! 这种人绝不能留! 倾城眼珠乱转,心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在亲眼目睹了李昌平,承受巅峰大天全力一击,仍旧不死之后。 怎么杀他,成了目前最困难的事。 却在此刻,张子凡猛的站了起来。 当即将手中折扇一展,面色阴沉的可怕。 “五叔说的对!这天下没有不死之人,即便是袁天罡,也不可能有如此生命力,李昌平看似打不死,但必有弱点!” “可这弱点在哪儿呢?” 倾国挠了挠自己的大脑门,将好奇目光放在了张子凡身上。 “即便不在他身上,也必然在他身边的人身上。他出自尧疆,或许我们在那里可以找到答案!” 张子凡目眺南方,已经确定了下一个目的地。 正当此时。 一旁站着,始终沉默不语的“李星云”,终于是缓缓开口:“没用的,尧疆也并没有杀他的方法。若有,他早就死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张子凡的疑惑。 “看来李兄对尧疆很了解啊……” 到现在,他才有所察觉,眼前这个李星云,好像与往日略有不同。 一路上是沉沉闷闷的。 不光没有那种活泼姿态,行事风格也偏向稳重。 别的不说。 兴元城下,要按李星云的风格来。 他是宁愿陪着自己一起战死,也绝不会逃命的。 李星云却像是没察觉到张子凡眼神有些不对:“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张兄有什么疑问么?” “即是李兄所言,当然没有~” 嘴上说着没事儿。 但与“李星云”四目相对,张子凡心中却是狠狠一紧。 从这双与之前一般无二的眼睛中。 他看到的,是跟袁天罡相同的,对一切都满不在乎的神情。 他继续试探着问道:“那依李兄所见,除掉李昌平该用何种方法呢?” “玄冥教尸祖,赶尸人侯卿!” “侯卿?” 初次听到这个名字,张子凡一开始还有些愣神。 但紧接着,便是再次问道:“他能敌的过李昌平?” “不知道。” 说话间,李星云眼中闪过一丝阴沉。 “但血婴受血气滋养,泣血录或许可以帮我们压制住他。” “泣血录……” 张子凡一声呢喃,随即说道:“我明白了,我会让天师府的人去找他。在此期间,还请李兄在龙虎山稍做休息。” “多谢!” 李星云也没有拒绝,微微做了一礼,便快步向着门外走去。 与此同时。 倾国倾城也纷纷摸起了下巴。 “嘶~他怎么变成这样了?站他旁边都让咱姐俩浑身发颤,有点……有点……” 以倾国有限的智商,形容了半天都没形容出那种感觉。 最后干脆一晃脑袋,不再说话。 但张子凡却像意识到了什么,说话语气变的低沉:“李兄对我不会这么客气,也不会去找什么泣血录,他绝不是李星云!” 什么? 听闻此话,倾国倾城瞬间站起。 迈步就要往李星云方向追去。 “咱姐俩找他,问问他把李星云藏哪了?” 但刚走两步,就被胸前一道折扇拦住。 “不可,这天地下不会有如此相像的人,还不知是中毒,中蛊,或者干脆不是他。我们目前先要找到泣血录,才能明白他要做什么……” ———— 兴元府。 此时的李昌平,已经是率五千歧军接管了这座城池。 作为平日里,就帮着女帝处理诸多事务的九天圣姬。 炎阳天显然对处理这些事情并不生疏。 贴出安民的告示,对照文书了解这里的各处情况,一切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与此同时。 李昌平也在衙门后宅里,见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李茂贞和蚩梦。 “死昌平!” 初一见面,还没等李茂贞先说话,蚩梦便像个疯婆子似的冲上来。 同时,把后腰上别着的弯刀抽了出来。 初时还不觉什么,可当离着近了。 在感受到眼前人身上,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气势后,当即不受控制的退了几步。 连本来要架上去的刀也往回收了收。 但脸上依旧愤愤不已,狠狠跺了跺脚,口里哼着道:“快把我身上的虫儿取下来,不然……不然……” 想了好半天。 似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威胁李昌平的东西。 又吐了吐香舌,一把从怀中掏出条漆黑无比的小蛇来:“不然就让小黑咬你!” 说完,似是拿捏住李昌平一样,是把嘴角勾起,眼睛弯成月牙,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傲娇。 只有她手中那条蛇不如此看…… 就在被掏出的一刹那,往日见到敌人的危险凶狠,和见到媳妇时的贪婪目光瞬间化作虚有,脑袋一耷拉就装成了死蛇。 “它好像不听你的呢?” 李昌平一笑,从蚩梦手中将蛇苗接过。 然后屈指在七寸一弹,这条蛇立时精神百倍,蹦了起来。 那浑身剧毒仿佛失去作用,漆黑的小眼睛中也满是委屈。 “这些年做的不错,可做奖励!” 说着话,用食指往蚩梦来不及收回的弯刀上一划,逼出一滴精血弹了出去。 黑蛇赶忙用嘴接住。 随即蛇信不停吞吐,满眼都是讨好神态。 “小黑,你……” 没想到精心饲养多年的宠物会这么容易背叛,蚩梦气哼哼的用手点指。 “吃里扒外的家伙,再也不喂你了!” 先是有些倔强的转过头。 但等了好半天没见李昌平说话,蚩梦又转回来。 声音依旧充满傲憨:“我不管,你要帮我找不良帅,然后跟我回万毒窟,去救我老爸……” 却在此时。 一旁站了许久的李茂贞,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体内那件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非要避着不良帅?” 话音落地。 随即将柳眉微挑,一双美眸也认真的看向了李昌平眼睛。 即便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到那句确认。 不为别的,就想知道,此人会不会骗自己。 把蚩梦交到自己手中,到底是因为生死相依的信任,还是觉得她比较好糊弄? “它是孤的命!” 事到如今,再没有掩饰的必要,李昌平干脆斩钉截铁道。 但随着这句话说完,大堂里气氛猛然一窒。 李茂贞如释重负,长长吐出一口气。 心中则翻涌起阵阵滚烫,只觉自己一切没白付出。 但紧接着,又脸色通红。 这才有些后悔,暗衬自己方才是不是太有勇气了一些?就不怕被敷衍了事?那时又该何去何从? 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之际,却听李昌平接着说道:“大帅一直想扶持那株李花绽放。但他知道,那株李花不是我对手!” “所以我不死,他不会心安。” “他心不安,亦不会赴死!他不想死,这世间便无人能杀他。” 说到这,李昌平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 宛如平静的海面,但深处却潜藏着让天地为之变色的巨浪。 “可他不死,那株李花如何凋谢?若李花不谢,诸侯便可尊他为正统,大唐当怎样再复?这疮痍的乱世还要持续多久?” 随着三枚银针突然出现在手上,李昌平毫不犹豫的往心脉当中刺去。 凭李茂贞和蚩梦的本事当然能察觉到,就在这三根银针刺入的同时,方才胸中那还猛烈跳动的心脏,瞬间停歇。 整个人也从头到脚冒出了丝丝凉气。 “封脉之术、陨生蛊,换大帅一命!换我再无顾忌!换这乱世平息!亦换我大唐重生!” 李昌平的话语字字珠玑。 将长久以来,始终掩埋在心底,不曾对外人说过的秘密和盘托出。 阳叔子凭什么能用一本破书,换陆林轩一生周全? 因为这本书,要的是袁天罡的命!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么做,但如今实在是被逼无奈了。 不论是漠北,还是兴元。 有无数次时机,都随着李星云和不良帅的到来而无奈收手。 他也曾明确表示过,让袁天罡放弃李星云,但都无济于事。 对于这个护持了大唐三百年的不良帅。 他心中有尊敬,有恐惧,有渴望。但动手时亦会果断无比。 等待李花绽放,等待袁天罡扶持。 他当然等的起,但这乱世苍生却等不起了…… 雄鹰已然振翅。 可惜,头顶的天却不属于它,反而要阻碍他的成长。 那么,就只有撕破这天了…… 李茂贞脸上红晕渐渐消退。 可一双美眸似水,却似是要把眼前这道身影深深刻进心中。 但当见李昌平目光转向她时,又左右飘忽不定的躲闪起来。 “嗯……本王离岐国多日,却要回去处理政务了,就此别过。” 说完,似逃命一般走出了大门。 而就在刚要转身的时候,又身形一顿,说道:“姬如雪已经前往万毒窟,寻我那王兄。另外,我来的时候见到了妙成天和玄净天,便留到兴元听用,其余圣姬我会带回去。” 话语落地,人影消失。 但空中不知从哪飞来一个物件,李昌平伸手接住,却看的有些熟悉。 “龙泉密宝?” 而另一边,蚩梦更是张大着嘴,两手握拳停在胸前摆动,眸子里星光熠熠,像是刚出生的小鹿一般湿漉漉的。 “死昌平,你现在长的好秤砣哦!嗯……” 思考了一会儿,又蓦的跃到李昌平身前,笑嘻嘻道:“我决定,原谅你喽!不过嘛……” 说着又摇起食指,围李昌平转起圈来。 “我还是要罚你,罚你……” 一边转着,一边晃着小脑袋思索。 可她没注意到,此刻正有一只罪恶的手在缓缓升起。 像是满含深情的去抚摸她头发。 可就在升到半空中的时候,手指突然曲起,而后狠狠砸在了蚩梦脑袋上。 “哎呦!” 痛呼一声,蚩梦气鼓鼓的看向李昌平。 眼睛委屈巴巴中又夹杂着一丝愤怒,更有一圈泪珠已经在不停流转。 但紧接着,门外却有一阵扑鼻的香气传进来。 蚩梦立刻忘掉所有疼痛,瑶鼻开始抽动起来,两眼更是放出光泽,嘴边慢慢有一堆晶莹丝滑的透明液体在积累。 就当一道飘香的盘子端进屋中。 是惊喜的大叫起来:“麻辣兔头!” 瞬间把所有的不愉快扫光,三步两步哼着歌谣冲上去,一手抓起一个兔头狠狠啃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 李昌平默默走出了房门,他背负在身后的手中,还抓着龙泉宝盒,但脸上却并没有半点的喜悦之色。 目眺藏兵谷的方向。 他喃喃自语。 “大帅,即便再有不情愿,这盘棋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你我如今皆入棋局,就看谁生谁死了。” “天道?霸道?既然一个不愿走,一个走不通。那便看看孤这条道该如何走?看看这滔滔民意,蹚不蹚得出第三条路!” 随即又看向东方。 目光像是划过千里地域,看到了那海外孤岛上,独身垂钓的背影。 “若是再给你一次选择,你是选孤,还是选那株李花?对你来说,活,究竟是不是一种折磨?死,又是不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