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之湄第312章 奚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诡诸的离去，没有在当晚引起丝毫的波澜，晋宫中安静得就仿佛他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但是，次日的清晨，他早已僵硬的尸身还是被前来寝宫伺候的女奴和寺人们发现了。 得知诡诸薨逝的消息，晋宫之中顿时哭声震天动地，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沉浸在无尽的哀伤之中，哀悼着这位一向还算英明强干的君主。 而早在意料之中的萦归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中此刻竟然没有多少快意，却莫名的生出了几分的遗憾和不舍。 这个消息很快也传出了宫外，如同一声惊雷，在晋国的大地上炸响，使得民间的百姓们也都立刻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纷纷为这位君主的离去而哭泣。 按照诡诸的遗愿，奚齐继位成为了新的君主，萦归作为奚齐的母亲，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国母。 荀息作为被诡诸临终之前托付后事的重臣，顺理成章的肩负起了总管国家大事的重任。 而曾经帮助萦归夺嫡的外臣梁五和东关五，也因为他们立下的功劳得以被加封为了左右司马。 他们接手率领了先前由诡诸亲自负责统帅的一批晋兵，悄无声息地对晋国的军事大权进行了调整，毕竟在这个动荡的时期里，掌握更多的军权是至关重要的。 然而，晋国的局势却远比荀息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他们的一系列行动，很快便引起了以里克、丕郑等人为首的一众朝臣严重的不满。 作为申生一派的坚定支持者，里克和他的好友丕郑等人早已对奚齐成为新太子一事深感不满，对年少的他被安排继位后能否担负起君主职责也心存疑虑。 如今，看到别人抢夺自己的军权，之前一直负责主管军权的里克心中更是觉得愤恨不已。 于是，里克秘密召集起了一大批支持申生的亲兵，暗中策划起了篡权夺位的阴谋，企图时机成熟之后就率军起兵造反。 他们认为奚齐的继位是不符合固有的祖宗礼法的，也是不利于晋国未来江山社稷的决定，他们一定要为申生讨回公道，恢复晋国的正统。 而重耳和夷吾的党羽也在此时很快抓住了机会与申生一派暂时达成了合作，三派人马决定集中合力，先一起推翻奚齐即将继承君位的现状。 动荡不安的晋国朝堂，仿佛成为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棋盘，各方势力都在摩拳擦掌的准备在上面展开一场激烈的博弈。 整个晋国的局势，在这个极其关键的时刻，变得氛围异常紧张，一场激烈的政治斗争随时即将爆发，晋宫之中处处都笼罩在一片阴霾的危机之中。 在一个天色阴沉的日子里，里克主动拜访了荀息，刚一进门，他便充满了愤怒和谴责之意的大声质问道。 “先君主刚去世，重耳、夷吾二位成年公子还好端端的生活在国外。 你身为臣子，不迎立年长的公子即位，却扶立了继夫人的幼子，未免说不过去吧？” 荀息神色凝重而庄严的望着里克，充满了力量和威严的义正言辞的说道。 “重耳和夷吾虽然年长，但毕竟都是庶子，而继夫人毕竟是正室，她所生的才是嫡子。 更何况，公子奚齐是先君主临终前亲自确定下的君位继承人，是名正言顺的国之储君。 我们同样都身为效忠过先君主的臣子，又岂能违抗先君主的遗愿，改立其他人即位？” 里克被荀息噎得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他心知肚明自己其实是不占理的一方，但很快他便想出了应对之法，语气有些强硬的说道。 “想必你也知道，公子奚齐的仇家一共有三方势力，现在我们三方人马将要合伙行动了。 你一个人独木难支，而我们却外有秦国，内有晋国百姓的帮助，你能拿我们怎么办？”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明晃晃的威胁，毫不客气的警告着荀息他们的行动势不可挡。 但是，他没想到，荀息听到这话后，面色却是依旧波澜不惊，他坚定地望着里克的眼睛，信誓旦旦地回答道。 “我已经向先君主发过誓，哪怕是死者复活，我依旧不会觉得有愧于自己许下的诺言。 所以，我绝对不可能存有二心，怎能因为你几句威胁就改口爱惜自己的性命呢？ 尽管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没什么益处，但我忠于先君主的心志永远不可更改。 反正大不了也无非就是一死而已，无论你今天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辜负先君主的遗言。”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坚定和忠诚，即使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和危险，他也不会退缩。 里克听了荀息的回答，心中更加愤怒，他认为荀息是个榆木疙瘩一般的老顽固，为了诡诸的一个错误的决定而全然不顾晋国的未来。 “荀息啊荀息，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你以为自己所谓的忠诚能够换来什么？ 如果因为你的死，奚齐得以被顺利立为国君，那你对他忠诚倒是勉强还算得上值得。 可是你死了以后，奚齐照样会被废黜，既然结局注定改变不了，你又何必去死呢？ 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应该趁早看清形势，你的决定，只会让晋国陷入更多混乱。” 然而，荀息依旧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坚守着自己的信念说道。 “我很清楚你们的想法，也明白你们心中一直担忧年少的奚齐成为不了合格的国君。 但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先君主以前曾问过我事奉国君的态度，我回答他忠贞二字。 先君主又问我，什么叫忠贞？我告诉他会让自己在面对两任国君时都对得起他们。 自从我答应先君主托孤的那一刻起，我就早已决定了，不会逃避自己死亡的结局。 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守护先君主的遗愿，你们要是看我不顺眼，那就干脆把我杀了吧。” 里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听出了荀息不会轻易改变忠于奚齐的决定，但他也同样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谋反行动，双方之间这一场激烈的冲突似乎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