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之湄第187章 为何你们都如此狠心
晋宫，华丽而庄严的大殿里，一场盛大的宫宴正在隆重举行。 这是一场由诡诸安排人精心组织的大型宫宴，旨在为萦归所生的公子奚齐庆祝百岁之喜。 宫门口，一辆辆华丽的马车络绎不绝，达官贵人携着家眷纷至沓来。 宫廷的女奴和寺人们身着整齐的服饰，恭敬地迎接每一位宾客。 走进宫殿，只见四处张灯结彩，红绸高悬。 雕花的梁柱间，挂着精美的宫灯，灯光柔和而温暖。 宴厅之中，摆放着一张张雕花檀木桌，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酒鲜果，珍馐美味。 琳琅满目的金盘玉盏中，盛着的是各种品类的精心烹制的佳肴。 有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有淋着浓郁酱汁的鲜鱼，还有用极为名贵的香料长时间慢火炖煮出来的山珍。 宾客们纷纷入席，彼此寒暄着，笑语声在厅中回荡。 乐师们坐在一旁，奏响欢快的乐曲，丝竹之声悠扬动听。 女乐们身着彩衣，轻移莲步，翩翩起舞，那婀娜的身姿如同一幅幅美丽的画卷。 诡诸和萦归坐在主位上，诡诸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萦归则是时刻温柔地看着怀中的公子奚齐，眼中满是慈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客们纷纷献上为公子奚齐准备的贺礼。 有璀璨夺目的珠宝，有巧夺天工的工艺品，还有寓意吉祥的书画。 接着，众人开始纷纷举杯向诡诸和萦归敬酒，祝福的话语此起彼伏。 公子奚齐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偶尔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仿佛也在感受着这份喜悦。 宫宴一直持续到深夜，整个宫廷都沉浸在欢乐和祥和的气氛之中。 然而，在这场看似热闹非凡、充满欢声笑语的宫廷宴会里，申生却如同置身于孤独的荒野。 这一切的繁华与热闹，都犹如被隔绝在了透明的壁垒之外，完全无法进入申生的内心。 他默默地坐在角落，手中紧紧握着一只酒杯，仿佛那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此刻的他，面色苍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就已经离开了躯体。 起初，申生还只是偶尔抿上一口酒，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 但随着宴会的进行，他心中的伤痛愈发强烈，无法抑制。 他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猛灌自己，直至喝得彻底酩酊大醉。 周围的人们或沉浸在欢乐中，或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宫廷中的琐事，根本没有人注意得到申生的异常。 直到他的动作变得愈发踉跄，眼神也变得迷离恍惚，才引起了少数一些人偶尔的侧目。 申生的脸颊通红，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他的嘴里含糊不清地交替念叨着几个名字，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痛苦。 时而是燕飞，时而是萦儿，极为偶尔的时候，也会冒出来勃鞮的名字。 幸好的是，宫宴之上一直人声嘈杂，这几个名字都无人能够听得清。 “燕飞……萦儿……到底为何你们都如此狠心…… 就连勃鞮也不在了……全都不在了！” 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神迷离而涣散，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 他试图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陪侍在他身旁的寺人赶紧上前搀扶，但被申生用力地一把推开。 “别碰我！”申生怒吼道，手中的酒杯也随之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此时的申生，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脑海里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他的世界只剩下痛苦和绝望，而酒精成为了他唯一的逃避方式。 他继续疯狂地灌着酒，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融入这无尽的酒液之中。 宴会的气氛因为申生的失态而变得有些尴尬，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他，但他却浑然不觉。 在他的心中，此刻只有那无法言说的伤痛和对过去的追忆。 祁棠见状，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坐视不理了，否则，她不确定申生还会不会继续说出什么不该吐露的心声。 她悄悄地走近申生，心跳急速加快，脸颊泛起红晕，轻轻拉起申生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世子，让我来照顾您。” 然而，申生此时已经完全意识模糊，根本无法回应她。 祁棠费力地搀扶着申生，离开了宫宴，朝着附近不远处的侧殿走去。 申生的嘴里还在含糊不清地不停念叨着燕飞和萦儿的名字，这让祁棠的心中难免涌起一阵嫉妒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我爱上的男人，都心里喜欢的是别人？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真心来爱我的？到底我比她们差在了哪里？ 但是，此时的祁棠，根本没有心思去仔细思虑这件事，眼前的申生还处于意识不清的状态。 她费力地搀扶着醉得如同烂泥一般的申生，一步一步地朝着侧殿的房间艰难走去。 申生的身体沉重无比，几乎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祁棠瘦弱的身躯上。 他的面色通红，如煮熟的虾子，眼眶中盈满了泪水，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 说话时的舌头像是打了结，含混不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燕……飞……萦……” “为何……都要这般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颤抖着，仿佛要冲破喉咙，却又被痛苦死死地卡住，显得格外沙哑和破碎。 语气时而低沉如闷雷，时而又高亢尖锐，带着无尽的哀怨和痛楚，仿佛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悲号。 他的头不停地摇晃着，像是在抗拒着什么，又像是在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我……我那么爱你……那么爱你们……但你们都……都抛弃了我……” 说到此处，申生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内心涌上来的悲伤给哽住了。 接着，他又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嘶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我！” 那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响彻整个宴会厅，让在场的人无不感到一阵心酸和怜悯。 申生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说一句话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只剩下喃喃自语，犹如受伤的野兽在黑暗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祁棠望着申生在宴会上喝得烂醉如泥后，痛苦而又无助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了复杂的情感。 头脑一热的冲动之间，她突然想要趁着申生这次酒醉的机会，跟他共度一夜。 她极为了解申生的性情，他一向是个严格遵守礼教约束，时刻克己复礼的人。 只要两人有了夫妻之实，即使申生对她毫无情意，也必定会愿意对她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