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后,前世小可怜被宠上天第192章 生母+骤升
楚寰站起身,明黄色团龙衮服上精工缂织十二章纹,日月心星辰交映,身后就是那张象征着皇权无上的金漆雕龙宝座。 他向沈崇尧深深投去一眼,并没有直接回答那个问题,反而吩咐:“吴实禄。” “奴婢在。” “传朕的旨意,从六品鸿胪寺右寺丞沈崇尧,纯仁笃孝,恪行奉公,深慰朕心,即日起着迁为正四品太常寺少卿。妻向氏幼娴内则,言容嘉范,特封为恭人。” 吴实禄一揖拜地,肃容道:“奴婢恭领圣上旨意。” 他轻轻一抖拂尘,掩唇而笑曰:“沈大人,您高兴傻了不成?这可是天大的恩典,您还不快拜谢圣恩。” 犹处在云山雾罩、不知今夕何夕的沈崇尧顿时醒过神来,忙整肃衣冠,大礼参拜,叩谢道:“微臣跪谢陛下隆恩,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自从六品的鸿胪寺右寺丞,擢升至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这可是一跃而拔升了五等啊! 按国朝惯例,四品以上,在地方便可称大员,在京亦可为大臣,多少人仕途浮湛连蹇,劳碌一生,须发皆白,也熬不过一个从四品。 而沈崇尧半载以前,还只是一个未授官的举人而已,这晋升速度之快,简直如爆竹冲天之势,以至于不令人惊喜,反令人惶恐了。 沈崇尧诚惶诚恐道:“圣上,微臣无功无禄,无德无才,能忝为寺丞,以属侥天之幸。如此恩典,臣实在亏不敢受啊!” 他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圣上单升自己也就罢了,甚至荫及妻子,一并加封,这样的荣宠,让他如何担待得起? 楚寰审视着跪伏在阶下新出炉的太常寺少卿,微微一笑:“再不敢受,也得受了。朕金口玉言,旨既已出,岂有更易之理?这个位置,朕看你担待得起。” 沈崇尧既惊且喜又惧,个中五味杂陈,一时难以言表,只得涩声道:“圣上隆恩,臣肝脑涂地,也万难相报。唯替君上效死而已。” 楚寰淡淡笑了一声,玩味道:“效死?这话沈崇彦说说也就罢了,你是文臣,何须赴死?朕还指望着,你来做宁儿的叔父呢。” 沈崇彦踌躇片刻,还是直言问道:“陛下,微臣有一事不明,还求陛下解惑。您既已知宁姑娘乃是家兄所遗之女,为何不直接下旨,以正明其身呢?” “沈卿,若朕没记错,你为庶出,不知如今生母尚在否?” 沈崇尧没想到圣上突然提起这个问题,忙道:“回禀圣上,微臣……” 他忽地一顿,正脱口欲出“娘亲”时,意识到论及礼法,他只能称嫡母为娘亲,而呼生母为“姨娘”……他小心依着陛下的口径回道:“微臣生母尚在,正于府中颐养天年。” 楚寰又问:“想来她年寿已长,不知身体安健否?” 沈崇尧眼中莫名一酸,自父亲去后,多少年来,他再也未听人这样问候起他的娘亲,在外交游酬和时,彼此问候尊亲时,默认所指均为嫡母。 凭心而论,朱老夫人待他并不苛刻,甚至因家中人丁不昌的缘故,除却前程之外,于衣食金银诸事上,对自己颇为照拂。 而作为沈崇彦唯一的兄弟,二人更堪称兄友弟恭,多年来两相和睦,从未有过龃龉不合之时。 能有这样的嫡母与嫡兄,他是发自内心地感激,亦尽己所能去孝敬。 沈崇尧飞快地一眨眼,俯首道:“多谢陛下垂念,她老人家平日吃斋念佛,身体还算安健。” 然而。他的姨娘在父亲去世后,低调得像是侯府中的隐形人,除了极少数的场合,等闲从不见她出现。 便是待自己亲生的儿子,她面上也总是淡淡,哪怕年节时相见,说不过三句话,她便主动推让他离去。 成婚后,他曾有意向老夫人讨个恩典,想要接亲娘至二房供养,可还没等自己开口,姨娘就破天荒地叫了他过去,义正辞严地拒绝了他:“主君虽过身,可主母仍在,身为婢妾,焉能不侍奉左右,轻言求去?” 见她词严意坚,他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 沉浸在旧事之中的沈崇尧,忽地听见圣上问他:“沈卿,若让你择选,你愿意托生在朱老夫人肚腹中,做个嫡出的公子哥,还是仍愿托生在你娘肚中,做现在这个谨小慎微的二老爷呢?” 沈崇尧张了张嘴:“我……” 他垂下头,终究吐露了心里话:“崇尧福薄,不忍割舍生母,去图谋个出身。” 楚寰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朕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沉声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既有如此觉悟,那又何况宁儿?她与母亲相依为命,难道朕忍心一道旨意,令她归宗,从此给罗妙芸磕头,认她做母亲吗?” “你以为,真到那一日,宁儿会欢喜吗?” 沈崇尧浑身一震,万万没想到,竟然从昭元帝口中听见这一番话。 所以…… 昭元帝目光如电,直射进他的眼底:“所以,我要宁儿干干净净,拿回她该有的一切。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以阻拦。” 他的语气肃然,甚至带着森森的杀意:“沈卿,你明白了没有?” ------- 圣命发布,皇帝的意志以极快的速度被贯彻下去。 从秉笔拟旨到奏定下发,不到一天的功夫,信远侯庶弟、沈家二子沈崇尧的大名就传遍了整座皇城。 累月加进,连升五级,一跃而官至少卿,自四海平定、政治清宁以来,多少年未曾再有过这样的隆恩殊遇。 圣旨未至信远侯府,报信的一对太监先到。 门房管事的腿都跑出了火星子,顾不得素日的体统规矩,直跑到老太太房门前,一头扎了进去,急得声都变了:“老太太,快,宫中圣旨将至,还请老太太,二夫人,速速迎候接旨!” 这没头脑的一句话,让屋内众人都大吃一惊,朱老夫人勉强定了定神,喝道:“还不快说清楚!” 门房跪道:“回老夫人,宫中开路的太监已到了府上,说圣旨即刻就到,乃是泼天的喜事。小的没敢细问,只听那两位公公说,让府上老夫人,二夫人赶紧准备起来!” 朱老夫人不由纳罕:“这倒奇了,不提妙芸,倒单单提起了老二媳妇。这又是为何?”但时间紧急,事发突然,她一时无暇多虑,忙收拾起来。 一时间,整座信远侯府齐齐动作,内外上下皆忙乱不堪。 不过一个时辰功夫,街外便隐有乐声传来,紧跟着齐整的马跑之声。 信远侯府早已正门大开,朱老夫人及府中诸女眷皆大妆严服,恭敬迎候圣旨。 领头的却是个面生的太监,高鼻薄唇,一张细瘦的长脸,身着油绿色纻纱罗袍,袍上织金锦绣,光彩焕然。 见了朱老夫人,他那张刻薄的脸上掀起笑意,拱手道:“老夫人,沈大人尚未归府,还请您代为接旨吧!” 朱老夫人心中一动,沈大人尚未归府?想来这个沈大人,只会是沈崇尧了。 她面上分毫不露,只笑道:“有劳公公了,敢问公公高名?” 魏德喜笑着回应:“不敢,小人姓魏。”他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圣命在身,还请老夫人恕罪,咱们先接旨吧。” 此时府中,香案早已备齐,清烟袅袅,一时满院人俱拜倒,魏德喜恭谨展开圣旨,正声唱念:“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待念及沈崇尧擢升为太常少卿时,朱老夫人心中顿时惊愕无比,而紧接着,她便听见封赠其妻向氏为四品恭人,霍然抬头,忍不住朝向梦萱看去。 向梦萱脸上的惊讶比朱老夫人更加明显,她几乎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是魏德喜念完圣旨,笑眯眯地冲她说道:“恭喜向恭人了,这可是了不得的恩宠啊!” 她这才反应过来,忙随着朱老夫人一道领旨谢恩,又焚香祝祷,将圣旨供奉于香案之上。 望着那道明晃晃的圣旨,向梦萱仍感觉不可思议,简直如坠云端雾里,她下意识去看婆母。 却见朱老夫人脸上,犹带有惊愕之色,似乎同自己一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魏德喜一挥拂尘,悠然道:“既已事毕,我便回宫复命去了。” 朱老夫人忙拦住他:“魏公公留步,怎好叫公公走得如此匆忙?府中早备下茶酒,也请公公们润一润喉咙。” 说着,便从袖囊之中摸出一枚沉甸甸的荷包,塞进了魏德喜手中。 魏德喜推也没推,接过荷包,方笑道:“老夫人何必客气。沈大人圣眷如此恩隆,将来前途未可限量。信远侯府兄弟俱为英杰,老夫人实在是教子有方啊。” 朱老夫人心道,我如何知晓崇尧竟有这般能耐?不声不响,就做出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来。 她忙笑道:“都是圣上的天恩浩荡,信远侯府上下恩德同沐,感激涕零。” 她忖度着魏公公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崇尧,何时能归府上?” 魏德喜笑看了她一眼:“老夫人且安心一等,沈大人骤然升任,想来朝中亦有不少人事。” 又道:“多谢侯府盛情,只是陛下有令,事毕后速速回宫,不得在外迁延,还望老夫人莫要见怪。” 言毕,他主动对向梦萱点头示意,便招呼起随行诸人,浩浩荡荡去了。 ---- 直到尘烟滚滚,一行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向梦萱的心底才慢慢升腾起,那如梦幻一般的喜悦。 那喜悦晃晃悠悠,越来越大,直至充盈了她整个胸膛。如果不是众人俱在,她简直忍不住要放声大笑,开怀歌唱。 父亲是先帝朝的进士,学高才广,爱民如子,却因性格桀骜为上峰不喜,屡遭打压,案牍一生,也只停在了五品的位置上。连带着母亲操劳一生,夙兴夜寐,却至今无有诰命。 她在心中默念,父亲,母亲,你们知道吗?你们为女儿寻了一个好夫婿。如今我是正四品的诰命了! 向梦萱只感觉天都亮了起来,她看了看老夫人,又看向自己的长嫂,她们脸上都盈着笑意,可仔细一看,又暗藏着微妙的不喜。 但此时她的心头只有快活,向夫人轻巧地走到婆母跟前,自然地扶住她,笑道:“娘,要不是有您和兄长照拂,崇尧又哪里能有今日!” 朱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这样的喜事,咱们府上也该好好庆贺一番才是。” 她瞥见身侧的罗妙芸,想起同样留在府上的罗老夫人,方才道:“崇尧尚未归府,咱们妇道人家也不好先大肆庆贺。便这样,今夜府上开一家宴,去接上亲家老爷太太过来,正好罗老夫人也在。咱们一家子人,关起门来好好乐一乐。” 向梦萱顿时又惊又喜,连推辞都不曾,忙应下来:“多谢母亲,儿媳稍后便遣人过去!” 她可不比罗妙芸,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她想见爹爹娘亲一面,机会是少之又少。 母亲总担心她家世寒微,高嫁侯府会抬不起头,等闲从不登门,除开年节,更不许她回轻易回去。 今日难得婆母主动开口,又是这样天大的喜事,能请爹娘过来相见,真是再好不过。 向梦萱的欣喜是如此溢于言表,以至于刺痛了罗妙芸的双眼。 这个往日里,从来不在她眼孔之中的弟妹,既无家世,又管不住夫君,除了会生孩子,几乎一无是处之人,竟也一朝扬眉吐气。 她心中不屑,暗道果然是寒门小户之女,区区四品,便让她如此得意忘形。 可另一面,她又清醒地意识到,沈崇尧的四品,可不是祖宗恩荫的虚衔。 那是实打实的官职,是圣上亲赐的恩典,是一份连自家父兄得知、也会眼红的隆宠!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今以后,提起沈崇尧,人们不会再想起他是老信远侯的儿子、或者沈崇彦的二弟,而只会想,这就是那个一跃连升五等的沈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