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后,前世小可怜被宠上天第80章 折枝
借着花枝的遮挡,宁儿极快地在吴大人耳边低语了一句话。 他的眉毛微微一挑,面上却纹丝不动,几不可察地看了眼宁儿,示意自己已经听见。 吴实禄心花怒放,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也遇到吉星了! 他眉眼带笑地瞅了眼插在玉瓶中的桃花,又神清气爽地对临平长公主道:“主人交办的任务完成,在下便先走一步了。今日之事,还要多谢长公主殿下与丁夫人。” 说着他一挥手,便领着数个手下退出了翠庐。 他来得莫名,走得又莫名,丁夫人一头雾水,她下意识地看向临平:“长公主,这,这吴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临平长公主盯着吴实禄一行人远去的身影,不温不火地说:“回去就和你家老爷说,今日府上来了一位穿蟒袍的吴大人,他就明白了。” 丁夫人听她如此说,也只得道一声“是”,她看了眼看着携手站在一旁的两位姑娘,又看向长公主。 临平暗中叹了口气,旁人不识得吴实禄,但她却是一清二楚,满口什么“我家主人”,分明就是皇城中的陛下! 她当然不会以为,自家那个冷心冷情的皇弟会突发奇想地要赏什么桃花。 按他的性子,若真稀罕这“四进士”,一道旨意下来,定国公府第二天就能把整株树都挖出来移栽到御花园去。 她目光有些复杂地落在宁儿身上,这个一眼就叫她心生怜惜的少女,到底身上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凝视着那张让她莫名觉得眼熟的脸庞,临平忽然回想起三月前与圣上相聚时,昭元帝状若无意地同她提起:“皇姐,春光正好,何必日日枯坐家中?” “若有什么看得上眼的春酒花宴,何妨一去,免得辜负了好光景。” 因着这一句,今日她才会鬼使神差地来了定国公府的女儿宴,临平后知后觉地感到皇帝的用心。 那日归府后,英国公便来寻她,笑言圣上不知何故,赐下了一对难得的青玉蝠纹如意。自己当时还纳罕,这非年非节,无功无禄的,皇帝做什么会赏下这个。 现下她才明白过来,如意如意,圣上这是在告诉自己行事要如上心意。 圣上的心意是什么,那还用问吗?单看那一瓶叫吴实禄眼巴巴捧回宫去的桃花就知道了。 要让宫内外的人看到,这位赫赫有名的禁宫统领太监、圣上身边第一得意人,在这家世寒微到不值一提的小丫头面前奴颜婢膝的样子,怕是惊得连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这让她还能说什么,还要问什么? 莫说宁儿只是被牵扯到林若旃与楼莹的口角里,就是她当真冒犯了莹儿,自己还能忤逆皇帝的圣心,把她怎么样吗? 想到这里,临平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她对丁夫人说:“都是姑娘家的事,由着她们自己去吧。” 丁夫人这会儿还闹不明白,为何折了一枝花的功夫,长公主就转了念头,但这事本是自己府上理亏,能不闹大她求之不得。 于是忙在旁附和:“长公主殿下宽和待下,是这些姑娘家的福气。” 临平离开时看了眼仍恭恭敬敬立在一旁的林若旃与宁儿,虽对林家那丫头不满,但也只淡淡说了一句:“既是大家小姐,行事还是以淑静为要。望尔自珍。” 林若旃听了这话,心知此事就算过去了,忙深深一福,口道:“若旃领长公主教诲,多谢殿下。”宁儿跟着亦是一礼。 临平点了点头,便在众侍女的簇拥下,款款离去了。 长公主行动间带起一阵香风,人散后仍兀自在空气中浮沉缭绕,林若旃拍了拍胸脯,喜道:“善哉,没想到殿下竟是轻轻放下。果然有容人之量,不愧是圣上的亲姊姊。” 宁儿见她此时将之前的不安一扫而空,心头也是一松,笑道:“长公主心宽如海,却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若旃招来一个小僮,问了日时,对宁儿道:“我们得走了,过不了多久,就到正宴了。” 宁儿点头称是,又笑道:“只是不得不与林姐姐暂别了。” 林若旃说:“理当如此。”纵然不舍,这会儿两人也得暂且分开,各自去寻各家的长辈入席。 她拉着宁儿的手,诚恳道:“我与宁儿一见如故,之后理应时时相见才是。” 宁儿回握住她的手,轻声说:“这是当然,只是我出入不如姐姐方便,劳你多多来看我才是。” 两人在翠庐前别过,林若旃脚步轻快,先朝着后头去了,宁儿却刻意慢了一步,她低头走在绿荫中,心中却细细想着心事。 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转过拐角,她便看到吴大人笑眯眯地站在前头候着,见了她,忙作揖道:“劳姑娘久候了。” 宁儿瞧他在独处时,倒比先前待自己更恭敬了三分,不由一笑:“吴大人,何须这样客气?” 她脑中想到同为楚寰属下的萧定,虽是一张冰块脸,但待自己却是如出一辙的谦恭有礼。 宁儿不禁好奇,楚寰私下里是怎样和他们提起自己,又是怎么吩咐的?叫他们一个个对自己,像对祖宗似的。 吴实禄却忙道:“当不起姑娘一声‘大人’,别折了奴婢的寿。姑娘叫我吴实禄便是。” 吴实禄,这倒是个有趣的名字,但叫宁儿对这么个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直呼其名,她也有些做不到。 她抿嘴一笑:“你既是楚公子的人,我也不客气了。您随身可带了纸笔?” 吴实禄忙从怀中掏出个织锦彩绣的囊袋,取了块半尺见方的丝帛,又不知从哪摸出一支双瓣合尖竹管笔,笑道:“出来得匆忙,随身只备了这些粗简物什,姑娘看看可还能用?” 宁儿一瞧,见那竹笔与丝帛无不精致可爱,笑道:“这有什么不能的,只是劳您等我片刻。” 说着她轻搦湘管,一手托着那巾帕,吴实禄早乖觉地备过身去,正欲落笔时,心中却有些犹豫。 六岁之后,她就鲜少有动笔写字的时日,只是唯恐忘了娘亲幼时所教,偶尔忙里偷些时间,寻着木枝石块在地上比划。 她虽勉强能识写,但比起楚寰那矫若惊龙的一笔字,简直就像幼童涂鸦,难免有些羞于示人。 在想到楚寰在娘亲墓前爱惜地抚过那潦草的木碑,宁儿给自己打劲,一鼓作气地把心中那句早就想好的话写了下来。 仔细叠好,她郑重地把那巾帛交给吴实禄,不忘叮嘱一句:“你不许看,直接拿给楚寰……不,楚公子。” 哎呦,听听!吴实禄膝盖一软,就差给她跪下了。自先皇龙驭宾天,“楚寰”这个名字,天下还有谁能喊得出口? 偏这小姑奶奶就这么大喇喇地脱口而出了。给自己几个脑袋,还敢看她与皇帝的悄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