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重生后,前世小可怜被宠上天第48章 闹剧
“姑娘,姑娘!” 昏昏沉沉中,宁儿一个激灵,猛然醒转,她呆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她竟然不知不觉,当真在马车上睡了过去。 耳畔响起燕翎的声音:“姑娘,我们已经到了城北,约莫再有一刻钟,就能到井水坊。” 他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中却有些为难:“有一事还要劳烦姑娘,等入了坊中具体往何处走,还得您示下。再有就是,此处毕竟人多手乱、鱼龙混杂,无论如何,还请姑娘小心,千万跟紧,别走散了。” 宁儿这时才清醒了泰半,她定了定神,想到再过片刻,就要回到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从抽屉中取出一面小镜,对镜拢了拢略有些散乱的鬓发,这才掀起帘子,对正驾车的燕翎道:“我明白了。” 直到侯府的车驾驶入井水坊中,宁儿都一言未发,只在需要拐弯或岔路的地方为燕翎指一指,离家越是接近,她的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她低头瞧了瞧这件披在自己身上的银珠色绣墨竹披风,这在那几柜子绫罗绸缎的衣裳中,已经是最素净简朴的几件了,但却在这里显得那样格格不入。 正胡思乱想间,却见燕翎一勒马,将车缓缓停了下来,扭头招呼宁儿一声:“姑娘,到了。” 宁儿浑身轻轻一颤,几乎不敢掀起帘子往外看。 燕翎却跳下马车,牵着马走到一条细窄的巷口处,隔着帘子对她说:“这巷子狭窄,恐怕无法行车,还请姑娘且在车中稍等,待我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何事,再回来寻您,免得贸然冲撞了姑娘。” 原来距离巷口十数步处,左手边一户人家门前,挤挤挨挨围了十来号人,正群情激愤地喧嚷叫骂,场面一片混乱。 宁儿见他这样说,也舒了口气,道:“燕翎哥去吧,我就在车中坐着,等你回转再下来。” 燕翎仔细拴好车马,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宁儿两句,才往那人家门前走去。 还离了数步远,便有两三个穿着青布短袄的蓬头小子从他身后越过,几个人推拉间,其中个头最高的那个嬉笑着说:“这下子好了,让那钱嫂子平日里夜叉一般的作派,竟也有今天。” 另一个胡乱梳着短辫的小子口中不干不净道:“呸,活该!我早看那婆娘不顺眼,以前仗着自己男人,克扣盘剥的事可没少做,我倒看看她什么个下场。” 燕翎听了这话,心中一动,便从腰中掏出十几枚宝钱,叫住那几个小子:“喂,你们几个过来!” 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高挑清俊的锦袍少年,正环抱着双手望着他们。 还没等他们恼怒,便将那宝钱往他们怀中一掷,这几人顿时来不及说话,忙手脚并用地将钱接了,再开口时,便多了几分谄媚:“这位官爷,您有何吩咐?” 燕翎抬起下巴,指了指那户人家,问道:“前面闹得什么事儿?” 那为首的小子便呵腰道:“原来官爷问这事。那是钱老三家,街坊邻居都管他那婆娘叫钱嫂子。钱嫂子原是我们坊中管包工的娘子,平日里仗着他们家有个做捕快的哥哥,可没少干那些缺德事。” “可幸老天开眼,前些日子他男人一跤摔了,没过几天,竟一气儿病死了。他那当捕快的兄弟知道了,上门来把钱嫂子一顿好打,骂她丧门星克死了兄弟。” 他指了指宋家门前围着的那伙人:“大伙儿见闹了这一场,晓得钱嫂子再没了靠山,这才成群结队上门讨要工钱来了。”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燕翎闻言点点头,又从怀中摸出个银角子扔给那回话的小子,那小子见他出手如此阔绰,忙眉开眼笑地接了,又说了一箩筐的奉承话。 惹得其余几个大为眼热,只恨当时回话的人不是自己。见燕翎问清楚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这才满目艳羡地继续往前走去。 燕翎攀在车辕上,将方才打听到的话同宁儿说了,跟她商量:“我看这人群一时三刻散不掉,还不知闹到什么时日,或者我们从巷子后面绕过去,姑娘的意思呢?” 宁儿摇摇头:“这里却是条死胡同,想回去只有这一条路,”她迟疑了一会,才问:“那些人说出事的人家姓钱?” 燕翎点头道:“他们管那女主人叫钱嫂子。” 宁儿却主动撩起帘子:“我同燕翎哥一起走过去就是。” 说着她将车中早就备下的帷帽系好,燕翎见其穿戴无碍,才忙扶着她下了马车。 钱嫂子门前却正上演好一出闹剧。 众人的怒骂声中,门却哐地一开,从屋内走出个不到四十的戴孝妇人,她左脸颊高高肿起,面上一片青紫,怀中抱着个两岁大的幼儿。 她一出门,对着众人便高声哭道:“苍天可怜啊,这是要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死才罢休吗?” 一个高壮汉子骂道:“说得轻巧!你男人一死了了,你可活着,我们起早贪黑干了大半年,到如今一文钱也见不到。” “你看看这里站着的街坊,哪个家里不是婆娘孩子饿着肚子,等着米下锅?到底是谁想逼死谁?” 那钱嫂子不为所动,尖声哭道:“大家伙瞧瞧我这副样子!把我杀了剐了也拷不出一个银子来。你们要钱,就问那个杀千刀的钱老二要去,他嚷着要给兄弟下葬,把我们全家的家当都搜刮了个干净!” 说着她把门板一摔:“不信的尽可以进我们家看看!” 她怀里那孩子早耐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哭声、喝声、骂声、尖叫声、摔打声闹成一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燕翎见了这场面,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他忙看向被自己护在身侧的宁儿,生怕她被吵出个好歹。 没想到宁儿却眉毛也没抬一下,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见燕翎看他,反而轻笑道:“燕翎哥打小儿跟着侯爷,想来是没见过这样的闹剧吧。” 燕翎心中一阵酸痛,他忽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身边的宁姑娘,就是在这样恶劣的境地里,一个人摸爬滚打着长大。 一个孤苦无依的幼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却长成了这样好的姑娘。 燕翎心潮翻涌,正欲对宁儿说话间,却忽然背后一股大力袭来,她不知被谁冲撞,眼看一个趔趄就要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