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箱庭笔记杀死一只妒魔女·壹佰贰拾贰 穷困是一个熔炉(下)
如果是熟悉老汉弗雷斯先生的人,哪怕是他的死对头,也会称赞这个男人的专一,老汉弗雷斯先生这一生只有一位妻子,他的初恋,两人从相识到相熟,再到步入婚姻殿堂,汉弗雷斯家并没有什么必须门当户对这样的规定,既然当初的汉弗雷斯先生决定要迎娶这位女性作为自己的妻子,汉弗雷斯家当然不会反对。 在迎娶妻子之前,老汉弗雷斯先生就已经是汉弗雷斯家的领导者了,那是一场美丽的婚礼,在卡门大教堂举行,到访的宾客坐满了所有的位置,汉弗雷斯先生和妻子许下誓言,在白鸽和和白玫瑰的见证下,他们交换戒指。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几十年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是旧时代,混乱的纽加哥,在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祝福这一对夫妻能够长久地走下去,而也是在那个时候,没有人会认为,这段感情会遭到什么挫折。 那一段时间的汉弗雷斯家应该是最为友善的时候,那狠厉果断的汉弗雷斯先生收敛了自己的爪牙,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的行事风格都变得温和起来,血逐渐从刀刃上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擦拭布,一杯水,一盏灯,如果说汉弗雷斯先生是一只凶猛的狮子,那么汉弗雷斯夫人便是让狮子变得温顺的兔子,这样的汉弗雷斯家族并不让人厌恶,反而因为几次友善的举动,汉弗雷斯的地位隐隐约约在纽加哥人的心中不断上升。 直到汉弗雷斯夫人难产去世。 人就像是一个橡皮筋,当崩到极限的时候只会有两个结果,一是反弹,二是彻底崩断,那个时候的汉弗雷斯先生是那一种已经不得而知,不过,所有去了汉弗雷斯夫人的葬礼的人,都不会忘记那一天汉弗雷斯先生的面容。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对汉弗雷斯家领导人的称呼从汉弗雷斯先生到老汉弗雷斯先生了呢?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吧,汉弗雷斯夫人死于难产,在手术床上大出血,无力回天,而也是那个时候,曾经的老汉弗雷斯先生回来了。 汉弗雷斯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孩,名字叫做丽诺尔·汉弗雷斯,这个女孩有宛若天空一样的蓝色眼睛,如同白雪一样的头发,就像一个小的汉弗雷斯夫人一样,或许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老汉弗雷斯先生将汉弗雷斯家所管辖的范围之内的一切清理了一遍,手段相较于曾经的他更加狠厉,那一段时间也被称为坊间称为‘汉弗雷斯的洗牌时间’,人们用一种近乎戏剧性的描述为那段血腥的历史盖上了遮羞布。 一句话在故事之中只占了一行字,却抹去了不知道多久的狰狞岁月,但也是在那之后,汉弗雷斯家又沉寂了,在展露自己的爪牙之后,汉弗雷斯家又悄悄退出了舞台,比较主流的猜测是,那段时间老汉弗雷斯先生开始教育自己的女儿,虽然汉弗雷斯夫人逝世了,可是她留下的孩子还在,沉溺在悲伤之中并不能够改变什么,不如将目光看向将来,因此汉弗雷斯家沉寂了下来,为培养这个孩子而努力。 即便是退出了主舞台,汉弗雷斯家也没有从纽加哥消失,毕竟不论怎么说,汉弗雷斯家都是整个五十星最强的制药公司的实际管理者,汉弗雷斯所生产出来的药品并不需要时间的沉淀,汉弗雷斯这四个字就是最好的招牌,从药物这个名词出现在书本上之后,汉弗雷斯这个姓氏总是紧随其后。 丽诺尔·汉弗雷斯,这个女孩在没有登上舞台的时候就已经被不少人牢记,这个名字代表着老汉弗雷斯先生的底线,明眼人都知道老汉弗雷斯是多么爱他那唯一的妻子,而妻子留下的女儿自然就是老汉弗雷斯的支柱,只要是一个正常人,轻而易举地就能够猜到这些,因此,他们达成了一个共识,不要去挑战这个名为丽诺尔·汉弗雷斯的底线。 但同时,这也成为了汉弗雷斯家的弱点,比如现在。 李手中握着一个橘子,这是从汉弗雷斯家里面拿出来的,拿走这个橘子并不是因为喜欢,她只是用这个橘子昭告着自己的胜利,事实证明,丽诺尔·汉弗雷斯的消息确实是汉弗雷斯家所需要的,但她并没有提供,她只告诉了汉弗雷斯家丽诺尔并没有什么危险,反正丽诺尔安全这件事就是汉弗雷斯所需要知道的事情,至于别的,就和李无关了。 “所以你从她们哪里得到了什么消息?”安比莉尔问道。 “我本以为你会窃取她们思维来看看。”李剥开橘子,撇了撇嘴,橘子的成色并不是很好,“按理来说你应该这么做,这样子你想知道的大多数事情就有了眉目。” “我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就足够了。” “真的吗?”李撕下一瓣橘子,“你的野心应该不止有这么点,不然你也不会如此费心费力跑到十一号地铁上,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一直藏着?比如说,你想要得到的是更多的东西?还是说你不想直接得罪汉弗雷斯家的人?” “这你可错怪我了。”安比莉尔伸出手,从李的手中顺走一瓣橘子,“我这个人别的没有,眼力见还是有的,汉弗雷斯家可不是我惹得起的,我只是担心我的资料被泄露出去罢了,毕竟在影干了这么多年,肯定有人盯着我。” “那别的人呢?” “他们关我什么事。”安比莉尔咀嚼着橘子的味道,“我们和瓷说白了只是雇佣关系,我帮他们做事,他们给我钱,前提是他们也得给我提供应当的保护,现在这些资料都泄露出去了,成员的信息都被泄露了,我们又不是邪教组织,忠心这种东西不会存在于我们这种底层成员身上,那我肯定先保护自己啊。” “原来如此。” 安比莉尔知道李这是在回避刚才的问题,确实,两人之间并没有信任存在,李到底从汉弗雷斯家得到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既然能够让李满意,那肯定是能够找到那位叫做二阶堂野野的人的消息,二阶堂野野……这个名字似乎可以查一下。 “话说,你居然知道丽诺尔·汉弗雷斯的下落,你是怎么知道的?”安比莉尔旁敲侧击地问道,“你见过她?” 回程的路上没有出租车,她们也没有用软件打车,而是沿着小路行走着,不得不说,正如之前那位司机所说,这里的风景确实不错,自然风光,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看见这样的景色了,没有工厂的渲染也没有都市的喧闹,只有鸟语花香,哪怕是冬天,皑皑白雪也为这份景色添上了一点银装。 “只是知道她的大致消息而已。” “是吗。” 安比莉尔拨弄着自己的手指,仿佛有什么心事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 安比莉尔拿出手机,接通,把手机放到耳边,片刻之后,她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李,随后应了两声:“……我知道了,对,我会看的,你们继续找一下吧。” 安比莉尔稍稍离李远了一点,她伸了个懒腰,然后看起了手机上的内容,她落后了李两步,走在李的侧方,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让安比莉尔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她将视线投在了前方的李的身上,片刻之后,她开口了。 “李。”她说。 “怎么了?”李问道。 “你中午打算吃什么?” “暂时没有吃东西的打算,我要去找二阶堂野野,如果你和我不顺路的话,一会儿我们就此别过。”李回头看了一眼安比莉尔,“你和我现在的目的不一样了,所以一起行动也没有多少意义,你已经确定你是安全的了?” “已经确定我的信息没有泄露了。”安比莉尔点了点头。 “那恭喜你。” 安比莉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此时,脑海里面窃取到的思维依旧在奏响,属于某一个人想说的话就这么在她的脑海之中不断播放。 “对了,李,还有一件事。”安比莉尔说,“丽诺尔·汉弗雷斯在哪里?”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控制了自己窃取的对象。 就是站在她面前的李。 【bargag chip y- aberrua倾听泥泞】,这并不是某个具体的污染物,也没有什么实质的表现,这是一个存在于安比莉尔脑海之中的事物,只要这个东西仍然在她的大脑之中,那么,她的大脑就一定会时时刻刻窃取某一个人的思维,她无法停止这个过程,不过,她可以选择自己窃取的对象。 丽诺尔·汉弗雷斯在哪里——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的铺垫,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是知道答案的,脑海之中应该就会下意识地闪过那个地点,既然李知道丽诺尔·汉弗雷斯的状态,那就意味着李应该是见过丽诺尔,至少也知道丽诺尔在哪里,一个城市,或者一个省份,哪怕是一个国家,只要一个具体的范围,就一定能够找到她。 如果……她比汉弗雷斯家先找到丽诺尔的存在,那么……那么……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这个时候,李开口了。 ——等一下,为什么李还能够说话? 安比莉尔愣了一下,但很快,她的额角就渗出了一滴冷汗,她所窃取到的那部分思维正在她的大脑之中被朗读,但那是一串混乱的语言,就像是人无意识时候的喃喃自语,亦或者是婴儿刚学习说话时候拼凑出来的声音,没有意义。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在思维被窃取的时候还能够开口说话,这已经违反了规则,因为话语的构筑是需要思考的,哪怕是那些所谓不经过大脑的发言,实际上在被说出来的同时就在人的大脑之中过了一遍,那……在这种语言能力被强行打断的情况下,李是怎么说话的? “我毕竟信不过你,所以还是得想个办法防一下你的那个窃取思维的能力,不是吗?”李说着,抬起手,“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件事?我其实还挺擅长弹钢琴的。” 她的手在空中按下,与此同时,一个和弦的声响从她的手中荡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