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妒魔女·壹佰壹拾伍 让暴风雨来的再猛烈些吧(上)(1/1)

作者:Stenly

魔女的箱庭笔记杀死一只妒魔女·壹佰壹拾伍 让暴风雨来的再猛烈些吧(上)

【五十星·纽加哥】 【二零二二年十二月三日】 【门德尔的葬礼】 今天是门德尔·曼德雷斯的葬礼。 葬礼没有邀请多少人,只有曼德雷斯家的几个人,没有外来者,没有邀请别的家族的人,就连弗瑞斯科或者伦勃朗也没有被邀请,门德尔的葬礼就在这么一个忧郁的清晨进行,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清晨下起了雨,不大,是那种绵绵细雨,撑起一把小雨伞,还能够听见雨落在雨伞上面的声音。 安斯涅·曼德雷斯就撑着伞,他站在曼德雷斯夫人的身后,让雨伞能够遮住淋在曼德雷斯夫人身上的雨,他听得见这雨的声音,他并不排斥这种声音,如果是在室内,人们对雨应该不会有什么感觉,可若是站在雨中,那就别有一番风味,正因为这淅淅沥沥的雨,这个冬天的清晨更加寒冷了一下,安斯涅很庆幸自己今天披了一件毛绒大衣,尤其是在脖子上绕了一条围巾,这样子才不用担心这种寒冷。 门德尔的坟墓很简洁,倒不如说,作为曼德雷斯家的前继承人,门德尔的坟墓实在是过于简陋了,和别人的坟墓相比也没有多少区别,一块墓碑,一圈小花,没有别的装饰,仿佛这一块土地之中埋葬的并不是什么家族的继承人,而是什么市井之中的小人物。 门德尔的墓碑很干净,只有门德尔·曼德雷斯这个名字,没有出生日期,没有死亡日期,没有岁数,只有一个名字,哪怕是墓志铭都没有,安斯涅并不清楚曼德雷斯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不写上这些时间,门德尔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吧,安斯涅没有问,他知道自己不应该问,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任务。 葬礼上没有人哭,所有人都是一脸肃穆,没有悲伤,就连曼德雷斯夫人的脸上也是一脸平静,现在距离门德尔的死亡还没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所有人却都调整好了,他们站在雨中,看着这一块慕白,洁白的墓碑,他们已经接受了,接受了门德尔的死。 墓碑上面没有照片,或许是太匆忙了,或者是之前就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总之,门德尔连一张正面的合适照片都没有,以至于墓碑上也没有门德尔的照片,如果这时候有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过来,估计也只能知道这个坟墓之中埋葬着谁的尸体,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这一场葬礼没有主持,没有牧师,只有他们几个人,他们几个就成了送门德尔最后一程的人,今天的这一场雨下的也巧,就像是雨也在为门德尔送行一样,毕竟,除去雨声,就没有别的声音了,他们没有说话,明明没有排练过,他们却完整流畅地做完了所有步骤,在这之间他们没有任何对白,一句对白也没有。 这一场葬礼没有声音,没有说话声,每一个人都在思考这什么,包括安斯涅,安斯涅正在思考曼德雷斯夫人的态度,曼德雷斯夫人今天的状态并不大对劲,从一开始就是,怎么说呢,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安斯涅也说不上来具体是出了什么问题的,但他就是觉得不怎么对,或许门德尔的死对曼德雷斯夫人的打击太大了,以至于曼德雷斯夫人依旧没有缓过来。 至于别的人,他们又在想什么呢?安斯涅猜测着,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是如此心事重重,他们在看着门德尔的墓碑的时候,心里会在想什么呢?安斯涅看了一小会儿拜厄,又看了看阿格里奇和巴伦博伊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差不多,也对,在这里总不能够笑出来吧,哪怕是想笑也笑不出,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咧开嘴。 安斯涅撑着伞的手很平稳,他早就学会了应该怎么握伞,怎样降低气力的损耗,以防出现什么意外状况,不过,在这里应该不会有问题,不管怎么说,这里是墓地,是死者安眠的国度,哪怕真的有什么要紧事,也不应该打扰地下之人的长眠。 安斯涅想起来自己听过的一句话,叫什么生前不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对于门德尔来说,现在是否就是长眠了?门德尔过往的时间都是在作为一个家族的继承人来生活,他需要注重自己的仪表,控制自己的饮食,照着时间安排规划自己的每一天,安斯涅看过门德尔的时间表,他经常惊叹于门德尔对时间的精准把控,还有各种工作的娴熟操作,只是这些都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昨天,伦勃朗和弗瑞斯科已经将那个画作送回到了曼德雷斯家,如今就放在曼德雷斯夫人的办公室之中,那个画作安斯涅也看了,画作之中的角色,和他在接受采访时候所看见的那个存在一模一样,是污染?还是恶魔?他不清楚,据伦勃朗所说,这个画作是依诺的作品,但具体代表着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而弗瑞斯科说,那个画作很有可能就是门德尔,弗瑞斯科将自己所见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告诉了安斯涅,他告诉安斯涅,自己亲眼看见了那个存在从画框之中爬了出来,拦住了依诺和那个名为‘骤雨间隙’的恶魔,但在这之后这幅画作就成了这副模样,不再有那些神奇的变化,现在看过去,也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作,哪怕是凝视上面的图画,也察觉不到任何异样。 门德尔或许是真的死了。 亦或者,被污染给蚕食了,安斯涅是知道污染的,被污染蚕食的人很有可能会扭曲成为怪物,扭曲,这个词汇他不断咀嚼,如果说门德尔被污染弄成了画作上的那个样子,那么……他所看见的那道身影,是否就是门德尔从画作之中爬出来时候的痕迹?污染之后存留下来的痕迹,门德尔是否已经跨越了某一条边界,成为了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雨依旧在下,骤雨间隙,安斯涅想到了这个词汇,骤雨,就如同现在这样的雨,冬天的雨就是这么凉爽,当然,正因为有雨的出现,现在看不到太阳,因此,这个清晨暗淡了不少,阴沉沉的,安斯涅手上带了手表,不过他没有看时间,他有在计算时间,现在他们已经在雨中站了半个小时了,在这半个小时之中,他们什么都没有做。 门德尔是在一个小时前开始下葬的,没有尸体,没有任何痕迹,那个简朴的木质棺材之中只有一些属于门德尔的物品,他的衣物、他房间的书籍、一些个人物品,总而言之,他们收拾了一些最能够代表门德尔的物品,然后放进了棺材之中,这个任务由安斯涅、阿格里奇和巴伦博伊姆三个人一同完成,拜厄没有参与。 再具体一点,安斯涅负责的是那些书籍,书籍这种东西并不容易保存,尤其是在潮湿的地下,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腐朽,门德尔的书籍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诗歌或者散文,这倒是让安斯涅,涉及到政治的架空小说也有一部分,这些书籍并不是摆在架子上当做装饰的,门德尔是确确实实阅读过这些书籍,他甚至在某本诗集上写了一句话。 【我聆听了几遍热情奏鸣曲,却再也感受不到其中的热情了。】 安斯涅将这些书也放进了棺材之中,随着别人整理出来的东西一同埋入到土地里面。 “呼……” 安斯涅听见了曼德雷斯夫人的呼吸声,那是深呼吸的声音,曼德雷斯夫人应该是想要说什么,只是一时间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在现在说,在曼德雷斯夫人开口之前,他们都没有说话,在这种场合,曼德雷斯夫人才是他们的指引者,而在这位指引者开口之前,他们只需要站着就好,等待着,然后,为门德尔祭奠。 “雨开始变大了。”曼德雷斯夫人说。 然后是大约半分钟的沉默,曼德雷斯夫人抬起了手,拨开被风吹到脸侧的头发,她平静地看着门德尔的墓碑,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 “雨变大了。”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如您所见,女士。”安斯涅应声说道。 “淋雨了会很麻烦,走吧,回去吧。”曼德雷斯夫人说,“你们还有工作,别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趁雨下大之前,回去吧。” “我去开车。”阿格里奇说,他搂了搂衣服,摘下眼镜擦拭了一下镜片,朝着不远处的小轿车走去,阿格里奇已经被这里的气氛压抑到难以呼吸,曼德雷斯夫人的话让他终于能够好好喘一口气了。 曼德雷斯夫人最后看了一眼曼德尔的墓碑,还有墓碑前的那一颗苹果,那是她放下的苹果,苹果很红润,哪怕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人看了,也会觉得这个苹果一定很甜。 曼德雷斯夫人转过身,摆了摆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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